“噢,不用。我在这等人,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前台小姐看他身子一歪直接躺在了沙发上开始闭眼睛,摊手摊脚的样子十分有损公司的门面形象,但又实在抵挡不住可以光明正大看帅哥睡姿的诱惑,正犹豫着要不要提醒对方换到隐蔽点的地方去休息,身后已经有人弯下腰,笑着拍了拍沙发上的家伙:“小应,起来啦。”
“诶?欣欣你聊完啦?”
韩应百无聊赖地等了好一阵,在安静如鸡的写字楼里已经等到坐立难安睡眼惺忪,眼下终于等到了对方的谈判结束,赶紧一个鲤鱼打挺,喜滋滋地迅速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是啊。风尚向来办事高效,徐总又是雷厉风行,所以已经聊得差不多了,我们现在可以走了。”
“高效个鬼啊!这前后都快三个小时了。不就是交个片吗?哪那么多事要说?你再不出来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被人打劫了!”
“……小应你别瞎说……”
“我哪瞎说了?不信你自己看看表!比我打个炮的时间还长!”
“……“
“方欣,这是你朋友啊?”
不远处站着的中年男人笑呵呵的朝着韩应打量了两眼:“所以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是没道理的啊,小方你人长得好看,身边的朋友也都是帅哥美女。你看看我们要不要找个机会让你朋友过来试试镜,帮我们的杂志做做模特?放心,这位朋友的硬件条件摆在这里,我们这边会尽量高效处理的。“”
方欣朝着满头乱发,一脸懵逼的韩应看了看,微微一笑:“多谢徐总青眼,今天时间太晚了,有机会我再带他过来详谈。”
☆、第14章 访友(2)
走出风尚集团的写字楼,落日西沉,天色转暗,暮光落在天际边缘,给城市染上了一片艳丽的金光。路人行色匆匆犹如候鸟归巢,扑向自家的寄居地,点亮万千灯火,算起来也是差不多到了晚饭时间。
韩应累了一天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取了车后,当即按照方欣的指点,一脚油门冲向黄沙附近的老字号海鲜酒楼聚香园,对着菜单指点江山的扫了一阵,海南岛海花螺、北欧大白虾、加拿大帆立贝、横琴生蚝……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满满当当的菜式就点满了整张桌子。
方欣习惯了自家亲友凡事浮夸的坏习惯,也不欲阻止,只是他晚餐向来吃得清淡,尝了几口鱼喝了半碗竹荪乌鸡汤,就放了筷子。韩应埋头呼哧呼哧地吃了一阵终于心满意足地抬头打了个嗝,看他坐在那里略怀心事的样子,赶紧抓了一把海虾扔在碗里,一个个掐头去尾的剥好壳,再满脸狗腿的送到对方眼前,连声劝说:“欣欣你看这盘虾一个个死不瞑目的,眼睛瞪得老大,一看就是新鲜货,不多吃两个亏大了!”
方欣被他哄小孩似的笨手笨脚的伺候了好一阵,勉为其难的就着对方递过来的筷子咬了一口,细细咀嚼之下果然新鲜甘美,口感滑腻,忍不住歪了歪头:“小应,你干嘛对我这么好啊?”
韩应一脸理所当然地嘿嘿笑:“咱两什么关系啊!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那你对其他人也会这么好吗?”
“其他人?什么其他人?”韩应呆了一下,在对方捉狭的表情里恍然大悟似的一挥手:“嗨!你就别拿那些炮、友说事了!他们怎么能和你比!”
方欣微微一笑垂下头,无意识地转动着手里的茶杯,眼睛盯着眼前被剥得整整齐齐的虾肉,有些突兀地忽然间换了个话题:“小应,知道为什么你每次来广州我都会带你来这家店吃饭吗?”
“因为他们家厨师很diao啊!”
韩应费劲掰开了一只螃蟹,献宝一样把蟹黄和腿肉继续朝着对方碗里塞:“环境是吵了点,不过味道是真不错。上次回东莞之前我特地绕道过来给庭仔带了个蟹肉粉丝煲回去,这家伙吃的舌头都快吞下去了!”
“说起韩庭,他还好吗?我也好久没看到他了。”
“好好好!就是毛刚长齐就忙着早恋来着。女仔扣了一个又一个不说,前段时间还拿着老子给他的零花钱偷偷去买安全套!买来又不藏好,被我妈打扫卫生的时候发现了,差点没被打死!后来还是老子出来背的锅,说是小孩子家家到了青春期,提前教育一下增长点性知识,免得以后没轻没重地搞大了人家的肚子,结果也跟着被骂了一顿,说是上梁不正下梁才歪,才会把庭仔带成这幅德行。看看我妈这点文化,我家里上梁怎么说也该是老头子,我算是哪门子的梁,充其量是根柱子!她这一发脾气把老头子也给骂进去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说起自家小弟,韩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叽叽咕咕说了半晌,眼看方欣不接腔,赶紧回归之前的话题:“算了算了,这个小破崽子不说他了,有空你去东莞玩儿的时候帮忙好好教育教育就行。对了,你刚才说这家店怎么了?”
“噢,没什么……”方欣被他这么一打岔,也不禁莞尔:“就是触景生情,忽然想到一些旧事。其实我们还没认识的时候,这家店就已经开在这了,当时没这么大的,就是个小铺子,招牌丝毫不起眼。老板刚刚起步没多久,也还请不起厨师,就让自己的太太帮忙收钱待客,自己在后厨做菜来着。”
他摆出一副追忆往昔的架势,韩应赶紧格外捧场地竖起了耳朵,然而接下来登场的故事主角,却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我还记得百川来广州旅游和我面基的那次,我们逛完街,走到这附近刚好饿了,看着是地道的粤菜馆子,他就吵着要进来试了试。当时我很紧张,生怕这种不起眼的小店上来的菜会坏了他的兴致,没想到吃完以后他很喜欢,一直赞不绝口,还很淘气地把菜牌当微博,偷偷在上面画了好几个点赞的符号。”
一个笑容浮上了方欣的脸颊,昏黄的灯光下,带着让人心神荡漾的娇弱和迷蒙。淡淡的茶香里,往事随着娓娓道来的声音一点点的浮现,就像很多年前那个笑的嘴角弯弯一脸鬼马的男孩,抓着菜单在上面偷偷涂抹的恶搞把戏,又回到了眼前。
“当时我就想,如果下次他再来,我就还请他来这里吃饭。只是没想到没过多久,老板因为赚了钱,就开始扩张店面,把楼上两层和左右的铺面都盘了下来,重新装修,还专门从从星级酒店里请来了大厨,增加了很多菜色。我很担心,担心如果百川再来的话发现这家店面目全非,菜式都变了,不再喜欢了该怎么办。可是看着它生意越来越好,口味也受到更多人欢迎,我就在想啊……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什么东西会一成不变,已经失去的东西不能强求,放眼向前的话,说不定会发现更好更合适的。而人生其实也是这样,小应……你说是不是?
“哈?噢……是是是!”
韩应听不懂这长长一段的追忆里夹杂了多少感慨和伤感,却因为息百川三个字突兀地出现在对方的话语里一时间乱了手脚。索性回忆说到这里,没有要在继续下去的意思,方欣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光温柔宁静,嘴角边挂着甜甜的笑,被灯光洒下阴影的五官精致秀美得简直挑不出毛病,当即松了一口气,凑过身去朝着对方肩膀一揽,十分怜爱地做了个简单粗暴的总结性发言:“这家饭店换多少厨子老子管不了,但是息百川那种没眼光的渣渣算个屁?欣欣你这么好,一定能找到更好更合适你的人照顾你的!”
这顿原本方欣说着要犒劳他的晚餐,在韩应的买单坚持下,刷下了四位数的银子,然而却也没换来一个更好更适合的结果。不知道是吃饭之前淋了点雨,还是接连熬夜导致身体抵抗力下降,方欣在用餐完毕顺带被韩应载着夜游了半天珠江之后,次日凌晨就莫名其妙地上吐下泻发起了高烧。
韩应子承父业,习惯了跟着自家老爹在广州省里各城各镇四处跑,看看地皮收收房租,倒也有着大把的时间可以自由挥霍。眼下亲友这一病,自然也就义不容辞大包大揽的杠起了作为病人家属的全部责任。只是作为一个习惯了在家敲碗等吃饭的伸手党,他平时被自家亲妈伺候惯了,生活常识有限,料理起自己来都毫无章法,忽然间多了个人要照顾,也是手忙脚乱了好一阵。让病人顿顿吃外卖的事他干不出来,方欣又向来讨厌家政阿姨没轻没重地触碰自己的私人物品,于是在经历了被炉灶,菜刀,洗洁精,烧水壶,吸尘器,拖把等诸多家居用品的考验后,顶着大大小小的伤口和水泡,向来坐吃等死的应聚聚也算是在短时间内飞速掌握了烧菜熬粥打扫卫生的全套生活技能。
一日三餐的事情算是勉强解决了,可是生病除了让胃变得挑剔之外,也会让情绪变得脆弱。尽管被韩应用尽心思照料了一周,方欣的病情却是时好时坏的反复个不停。到了周末的晚上,韩应收拾完屋子才在床上躺平没多久,就听到客房门前传来塔塔的脚步声。他心里惦记着对方的病情,迅速跳起身来把门打开,方欣赤着一双脚,手里抱着枕头,面色苍白神情萎顿的站在门口,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刺激得他赶紧连声发问。
“欣欣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出门给你买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