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云听了也笑出声来,绝食反抗这种事,倒真像是于跟班会干的事。
“他与你不同,凡事想的简单,只要是他认定的,无论大事小事他就会直接去做。但你不同。”刘淮之说着,见祁云好奇的看过来,又继续说道,“你这个人虽然看着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实际上心中却是思虑一大堆。否则,你也不会如现在这般,坐在这里心不在焉的同我下棋了。”
说罢,他手执一子落在棋盘上,局势也瞬间想他这边倾倒。
祁云盯着那棋盘看了片刻,也落了一子在棋局中央,将局势巧妙的化解开来:“哦?我若是心不在焉,那你说我心里在想什么?”
“自然是想你想见的人。”刘淮之说着,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淡下来,“这就是你与他最大的不同。”
祁云没说话,只也收了面上的笑看着他。
半晌,刘淮之才又开口说道:“若是他想见我,一定会不计后果的来。遇到难题,他也会相信我同我商量。而你现在想见秦歌,因为困难重重,就只准备按照自己的想法一人谋算。但你有没有想过,秦歌又有怎样的想法?你又想没想过,是否可以依赖他一次?”
说完,他便将手中最后一子落下,这盘棋,输赢已定。
祁云盯着棋盘看了良久,心中也想了良久。过了好一会,他才将手中剩下的棋子丢了,说道:“明日最后再给我下个帖子,我有东西要给你。”
说罢,他便招呼福瑞过来,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当天晚上,祁云就想着刘淮之白日里说的话失了眠。
他承认,自己确实很想见秦歌,在刘府下棋也不过是个能让他出门逛逛的幌子。而为了见秦歌,他也确实有一番打算。只是正如刘淮之说的,这一切不过是他自己一个人的设想,秦歌怎么想、准备如何做,他却从来没有问过。也或许秦歌已经有了一番打算,只是因为自己一直着眼于自己的想法,对方才未提起。又或许,秦歌是在等着自己去找他,不顾一切的去找他。
祁云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着,只觉得越想就越没有困意。过了好一阵子,他终于放弃般的从床上坐起来,开了内室的一个小柜,将里头那柄折扇拿了出来。
他坐在床边,将那折扇打开,上头画着的点点红梅开的正艳。不禁想起刘淮之也曾有一柄画了梅花的扇子,而那个时候,自己正是因为手中的这柄折扇和刘淮之彻底的翻了脸。
那个时候是他得知自己将刘淮之的身份搞错后的几个月。因为这个荒谬的认错,他既悔恨又不甘。悔恨自己未先问清他的名字,不甘自己明明这么喜欢这个人,可这个人的出身却偏偏是自己不喜欢的那种人。
于是在那之后,每每与刘淮之想见,他就只会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对他。
刘淮之是个性情温和的人,也较于同龄人更加成熟,所以他虽有些疑惑,却也未当祁云对自己态度的转变视作什么大事。祁云虽然时不常的挑他的刺,却也没有说过太难听的话。刘淮之能听则听之一笑,听不得就面带微笑的反唇相讥,倒也是个有趣的相处方式。
祁云一度以为,他与刘淮之大概一辈子都会像这般相处下去。或是等日子久了,哪一天他自己能放下这些心防,他们便又可像刚相识的时候那般无话不谈。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就在这段别别扭扭的日子里,出现了个于家少爷。
这于家少爷是个小胖墩,虽然城里人都说于少爷是个有福之人,自小也很是聪慧。可是在他看来,这人总有点傻里傻气的。且这于少爷自打偶然识得刘淮之后,就总是跟在他屁股后头跑,让他看了就烦。偏生刘淮之还挺喜欢带着他到处跑,祁云便对这位“于跟班”更加的看不顺眼。
是以一次在集市上看到于跟班在扇子摊前,拿着这柄画了红梅的折扇跟刘淮之献宝时,他便想都没想就过去夺了这扇子,还出言对那笨口拙舌的于跟班出言讽刺了几句。
只是他没想到,一直在旁边并未发一语的刘淮之,会为了于跟班来拿话呛他。他顿时火上眉梢,一个不留神就将刘淮之的身世拿出来讽刺了一番。只是这话才一出口,他便有些后悔。他本想着再说些什么打混过去,却不想对方竟然也拿自己爹娘的事来反击,气的他不受控制的伸手推了对方一把。那于跟班见他如此,便冲过来与他撕打。
至此,他同刘淮之就再也没说过话。即便路上遇见,也只当瞧不见一般迈步而过。
此时的祁云拿着这柄折扇,想着这些陈年往事,虽是感慨万千,却还是不由笑出了声。
第二日一早,刘淮之果然按他说的那般,又郑重其事的派了人来,说是自己有个重要的物件在祁云这里,想请他亲自归还。
祁老爷得知此消息,以为是祁云在人家惹了什么事,便将他劈头盖脸的训了一顿,才又命福瑞盯着他把东西给人送回去。
许是挨了说的缘故,祁云表现的有些不愿出门,一直磨蹭到中午饭前,才叫福瑞跟着他慢吞吞的出了府。
因二人出门前都没吃午饭,这一路祁云又走的极慢,行至半路时,二人便都有些饿。
福瑞捂着已经打鼓的肚子,想着应该怎么开口才能让二少爷停下来和他一块吃点东西。
恰逢这时二人正经过一处卖阳春面的摊子,不等他开口,祁云就拉着他在桌旁坐了。
福瑞向店家要了两碗面,心中不觉高兴得很。
他家二少爷虽然是个时不常就惹点祸的,但平日里在下人面前也没什么架子,如今又毫不介意的和他一同在路边坐着吃面,心中便想:要是二少爷平时多听听老爷的话,少出去惹事那该多好。
正想着,那店家就将面端上来,一先一后的放在祁云和福瑞跟前。
祁云看了眼跟前的面,面上略带不满的朝福瑞说道:“我这碗汤太少了,你叫店家给我添些汤来。”
福瑞听他所言,忙回头去叫店家。
见他回头,祁云立刻从袖口中摸出一个小纸包,将里头的粉末尽数撒进自己碗里,搅匀之后,又叫福瑞:“算了不用了,我看你那碗汤倒不少,你跟我换换。”
说罢,就将面前的碗推至福瑞那边。
福瑞见状,只得恭恭敬敬将自己的那碗端到祁云面前。待他动筷,他这才也放心的吃起来。
二人各自将眼前的面吃了,虽味道一般,但总算也填饱了肚子,身上也似乎有了力气,走路的速度也比先前快了不少。
快到刘府的时候,祁云远远的见着有个熟悉的身影正缓缓的朝这边来,于是连忙拉着福瑞又加快了步子到了刘府门前。
福瑞见了,心中还纳闷怎么二少爷这会又这么着急了,只他还没来得及多琢磨,就感觉腹中一阵绞痛,于是也顾不上跟着祁云往里走,连忙进了大门朝着茅厕的方向去了。
祁云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嘴角难以察觉的向上挑了挑。
祁云到了刘府的花园时,刘淮之正独自在亭中看书,见他步伐轻快的过来,且又是一人,便问:“今日怎么没人跟着你来?”
祁云朝他一笑,迈步上了台阶走进亭中:“我那小厮吃坏了肚子,估计这一个下午都得在你府上的茅房里过了。”
刘淮之看他说的胸有成竹,便知那小厮拉肚子八成是他搞的鬼。只他面上还是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问道:“不是说有东西要给我?”
“不忙。”说着,祁云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你先起来。”
刘淮之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中好奇,就配合的站起身来。
只见祁云迈步行至他跟前,薄唇微张,轻声道:“别动。”
说罢,便将头轻轻靠上他的肩膀,再无旁的动作。
刘淮之倒是没想到他会靠过来,只是见他这么靠着自己,似是有话要说,手上便也没有动作,只任由他靠着。良久,他才听祁云开口叫他:“淮之……”
“你说。”刘淮之开口,示意他说下去。
只听祁云在他肩上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从小到大,我想这样的场景已经想了不知多少次。”
他说话的声音极轻,语调也与往日不同的十分柔和。刘淮之听了心中不觉一震,这样的祁云,是他从未见到过的。
他试探的动了动脖颈:“突然这是怎么了?别是又在给我下什么套吧。”
祁云听了难得的没有反唇相讥:“我只是觉得,今天再不说,恐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刘淮之听他这么说,心上突然一震。
他方才本以为对方是在说玩笑话,可是现在见他如此,心中也不由确信起来。只是他一直觉得祁云这个人其实很好看透,却不想原来对方也是个这么会掩饰的人。
他心里想着,虽没什么动作,眉头却是不由皱了起来。
祁云知他定是没有想到,也不去管他如今有什么反应,只又说:“只是没想到,唯一一次与你这般近,会是在这样的情境之下。”
说着,他便轻轻的笑了一声,复又继续说道:“那时我若不因那些有的没的同你生了嫌隙,如今你在等的人,会不会是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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