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规的青春年华 (一株藤蔓)

　　来到教室上课后，夏至林端端正正地坐着，然而却集中不了精神，脑海里的思绪不停地徘徊在刚才的冲突里。“老公”、“老公”……这个词就像一个梦呓，不停地在脑海里酝酿发酵。
　　郭子昊坐在旁边，今晚也有些反常，竟然没有再趴桌子了，却跟夏至林一样，端端正正地坐着听音乐。
　　有的时候郭子昊会侧过头看一眼夏至林，夏至林是感觉得到的，然而他却努力地装着没注意。可是自己越是装做不在意，心里越感觉痒痒的。慢慢的，隐隐约约的感觉到郭子昊的呼吸似乎变得有些急促。夏至林心跳突然跟着加快，再加上这教室的灯光本来就不太足，情愫慢慢发酵，最后浑身燥热骚动起来。
　　夏至林努力地调整了好一阵子，最后不自在地扭了扭身体，挪动了一下感觉坐得浑身不舒适的姿态。突然脑子一片空白，似乎一下子完全失去了中枢神经系统的支配，而自己的手掌却莫名奇妙的就直接抓住了郭子昊结实的胳膊。
　　郭子昊整个身体轻微地抖动了一下，然后很踏实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就像在无底洞无限地坠落，直到这时终于平稳地踩到地面一样。
　　夏至林的躁动突然也全消失了，但他抓着郭子昊的手却依然没有放开。郭子昊也任由夏至林这么抓着不放，除了急促的呼吸突然平息了之外，从头到尾一点响应都没有，不看一眼，也不挣扎。两人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就这样确有其事又若无其事地各自认真地看着教室前的大屏幕。
　　其实此时，对于两个人都一样。无声胜有声，无需相对，相对亦无言。郭子昊只感受着夏至林指尖的握力贴在胳膊上，夏至林只感受着郭子昊脉动频率随着呼吸和心跳的变化，似乎这就是彼此最好的沟通和表达。
　　一直持续了差不多两分钟，夏至林才默默松开手。然而，原本装作不去注意郭子昊，现在却变得更不好意思了，只好低下头，偷偷拿出手机来消遣。
　　而郭子昊，随着夏至林的手滑落，他轻轻地又舒了一口气。刚才夏至林抓住他是因为突然踏实了，此刻已经得到再松开却是已经释怀了。
　　看到夏至林低下头，故意逃避自己的似地，郭子昊却一点也觉得不生分，也不尴尬，直接凑上去，搭在夏至林肩膀上淘气地小声打哈哈：“嗬！抓到了一个上课玩手机的。”
　　夏至林淡淡地笑了笑，没有说话，继续随意地刷着手机里的新动态。
　　“对了，手机还好用吗？送你那么久了，一直不知道你满不满意。”看到夏至林没有回答，郭子昊又找了话题小声地搭讪。
　　“满意啊，就是太让你破费了，用得有些不安心。”夏至林回答。
　　“你又跟我客气，这我不爱听。而且，你若是不要赔偿，那才让我不安心。”郭子昊推了推夏至林肩膀说，虽然内容看是抱怨，语气却满是温柔和体贴。
　　夏至林依然淡淡地笑着，身体迁就地随着郭子昊的力量摇摆了一下，然后继续浏览着手机动态，没有回答。
　　就在这时，动态里突然刷到了一条新闻，说在XX街有一个男生单膝跪地跟另一个男生求婚，引来了好多人围观，还附了好几张照片。
　　这有些敏感，而且旁边还坐着郭子昊。夏至林一看马上就想关掉。然而还没来得及关，刚好郭子昊重新趴下来看到了，不由分说的直接拿过夏至林的手机凑近看，同时惊叹到：“哇……这个厉害了。啧啧啧……简直了。不过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怎么看起来怪怪的”、“怎么看起来怪怪的”、“怎么看起来怪怪的”这八个字仿佛就是郭子昊在宣誓“我不会喜欢男生”。夏至林心里一凉，就像晴天霹雳，在他晴朗的心里闪电一击，所有的美好瞬间粉碎，就连刚才自己那个冲动的举动都变得好无地自容。
　　看起来，还真是有些奇怪，郭子昊也是有感而发，甚至夏至林自己都感觉有些怪怪的。照片里两个男生着装都太过于屌丝，甚至有些邋遢，长得也不怎么帅，完全找不到美好的感觉。而且还大庭广众的，在公共场所在那么多人的围观之下做这么夸张的求婚礼仪。
　　然而郭子昊说完似乎也察觉到了一些什么，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夏至林，努力地想着怎么圆一下这一句话，然后刻意地继续调侃到：“我知道了，因为他们太丑了，所以看起来怪怪的。都说耽美耽美，却一点都不美。你看你看，还说是有为青年。说实话，还是很佩服他们的勇气的，就是太高调了。”
　　看到郭子昊这么努力地解释，心里还是舒服了一些，起码就算他不是这一类人也会理解和尊重。然而这种偏离世俗的情感，这种不能坦白的仰慕，太多忌怕太脆弱，总让人感觉一不小心就错得万劫不复。郭子昊是喜欢女生的，我不能害了他。夏至林刻意地微笑着，看了一眼郭子昊说：“没什么好看的，关了吧。”
　　“也是，没什么好看的。不过说真的，如果哪天也有男生这样向你求婚你会怎么办？”为了缓和氛围，郭子昊继续调皮地调侃。
　　夏至林看着他摇了摇头，说：“不会有的。”
　　“那如果有呢，你会怎么办？”
　　夏至林重新又摇了摇头，勉强地笑着重申一遍：“不会有的，也没有如果。就算有，我也不会让他发生的。上课吧。”
　　一切似乎在一瞬间化作泡影，然而夏至林却感觉不到忧伤，因为郭子昊依然是个很要好的朋友。有的只是一直以来自己的荒谬，荒谬得让自己自惭形秽。
　　突然发现自惭形秽原来可以让人奋发图强的，夏至林感觉此刻自己应该是全世界最冷静的人了。真该是该好好整理整理这份从头到尾都不该发展下去的关系了，以后努力学习，努力生活，端端正正地做人。
　　慢慢到了放学时间，郭子昊跟往常一样，提议说：“我们吃宵夜再回去吧。”
　　然而夏至林以宿舍有事为理由，客气地婉拒，然后直接道别先离开了。
　　看着夏至林默默离去的身影，郭子昊没有跟上去，只默默叹了口气，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莫名的感觉心里有一阵难过袭来。
　　“看新闻里的照片确实觉得怪怪的，然而看你却觉得心里满满的，可是自己心里的感觉真没办法坦白出来。”这一句话好想大声跟夏至林说。可现在，就连这几天非常肯定的夏至林对自己的眷恋，都突然动摇了。
　　夏至林喜欢男生吗？他会喜欢我吗？这段时间我是不是产生错觉了？
　　我真的喜欢男生吗？我喜欢夏至林吗？为什么看到他的好居然会觉得心里满满的？
　　倘若没有夏至林，我会喜欢谁？我会喜欢班里的其他男生吗？我会喜欢学校里的其他男生吗？我会喜欢那些来跟我搭讪的女生吗？还是会喜欢她？
　　郭子昊心里一连串地升起了许多找不到答案的问题。然后想到刚才那则新闻的照片，郭子昊甩了甩头，失落地站了起来，也没有再去食堂吃宵夜，也不回宿舍了，跟舍友交代了一声，直接走出校门开车回家去。


第51章 女朋友
　　离开学校后，郭子昊匆匆回到房间，然后在书柜上翻找了一阵子，翻出一张名片，对着名片里的联系电话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拿出手机输入号码呼叫了出去。
　　铃声响起没几声就接起了，是一个女生的声音，疑惑地打了一声招呼：“子昊？”
　　“嗯。”郭子昊稍微沉默了片刻，淡淡地回应了一声。
　　“怎么了，听声音，感觉有点不像你了。而且这么久了这还是你第一次来电话。”女生问，声线恬静温柔，发音甜美醉人，光听声音就可以想象肯定是一个很清丽文静的女生。
　　然而郭子昊欲言又止，又一脸茫然茫然地沉默下来。
　　女生静静等待着，也不打断。就这样彼此沉默了好一阵子，郭子昊才淡淡地开口，却只说了一句：“没事儿了。”
　　电话里的女生恬静地笑了笑，说：“认识你也好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见你说话这么不爽快的，有心事吗，要不要跟我聊聊，是不是谈恋爱了？”
　　郭子昊一愣，难道自己这真的是恋爱？他叹了一口气，跌躺在床铺上，这段时间跟夏至林在一起的片段一段一段的浮现，让他感觉有些不知所措。
　　“难道被我猜中了？”听不到郭子昊的回答，女生温柔追问道。
　　“我也不知道。”郭子昊说。
　　“那你要说吗？哦！你应该不会在考虑我的感受吧，我们之间，虽然以前被他们起哄瞎配对，但是我们什么关系，彼此都心里有数。有什么事你可以放心向我倾诉，我们本来就是好朋友。”
　　“你在那边还好吗？”郭子昊没有回答，叉开话题淡淡地问候。
　　“去年有些不适应，现在习惯了。对了，现在家里都快晚上12点了吧，这里快中午12点了。”
　　郭子昊举起手看了看时间，回答说：“嗯，十一点半了。”
　　“这么晚还不睡，看来还真是有心事。你不会告诉我说你想我吧？”女生甜甜地调侃，又把问题绕了回来。
　　郭子昊听完，憨憨地笑着翻了个身，没有说话。然后刚好看到床头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多放一个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