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规的青春年华 (一株藤蔓)

　　三人随意挑了个方便位置，然后郭子昊就自己去柜台张罗着点了一些夜宵菜式，就剩江琴和夏至林两人在餐桌上相对而坐。在吵吵嚷嚷的氛围里，稍微有点压抑。
　　“你……”“你……”
　　两人异口同声地开口，但都只说了一个“你”，然后同时停了下来，接着一起等待对方开口。
　　沉默了片刻，江琴看着夏至林酝酿了一下，表情由刚才的疑惑变得有些明朗，然后还是先开口了，说：“所以，那家伙就是撞坏你手机的人啊？”
　　夏至林勉强地微笑着点了点头，看着江琴有点尴尬，手指一直来来回回地抹着手机屏幕。
　　对于他们俩是表兄妹，已经完全超出自己的预料。此刻的心情，跟遇见郭阿姨不一样。因为江琴是同班同学，几乎朝夕相处的同窗，想到自己心底的仰慕，面对她就像做了贼一样心虚。不知道一直以来她有没有觉察些什么，如果有，感觉将是一个很无地自容的处境。让他压抑得就像等待宣判的罪人一样，沉默着不敢开口多说一句话。
　　很快，江琴看到夏至林没有说话，接着又说道：“那就难怪了，我说是哪家富二代呢。他家就是有钱，对他用不着客气，平时他浪费的、瞎请客的钱都不懂可以买多少台手机了。”
　　夏至林豁然开朗。江琴不但没有任何明示暗示地说自己但害怕的事，而且还跟以前一样站在维护自己的立场。不过想来也是，郭子昊都说过了，他是有女朋友了的，江琴想必也是心里有数。
　　终究还是自己庸人自扰，谁又像自己那般龌蹉净往歪里想。朋友，一切只是朋友！
　　终于，这时郭子昊也已经点完菜回来，看着江琴，笑嘻嘻地直接坐在夏至林旁边说：“又在说我坏话了吧，别以为我听不到啊！”
　　江琴倒是不在意，还直接忽略郭子昊的话，提起手中的筷子，毫无避讳地直接指着郭子昊说：“你！撞坏了至林的手机，怎么到现在才赔偿的。以前我还以为是那个不负责任的家伙，却没想到是你这小子。”
　　“什么小子不小子的，没大没小，我可是你表哥，长辈懂不懂。”说完挤了一脸无辜的表情，“而且这怪不得我啊，是至林不要陪的。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居然是一班的，还真是个意外。刚才看到你，吓我一跳，还以为你俩在处对象呢。”
　　江琴皱了皱眉头。
　　不过，江琴没有来得及说什么，郭子昊马上接着又问道：“对了，你还记不记得开学前那天去车站接你的事儿？”
　　“嚯！你还好意思说。还接我呢，结果等你的时间都够我打车回到学校了。早知道当时就不要你接。”
　　“这不是因为意外嘛，当时我就是撞到至林手机了。”
　　“嗯……？”江琴疑惑得跟个长颈鹿一样，伸着脖子看着夏至林问，“不是说军训的时候被撞坏的吗？”
　　夏至林看着他们，一愣一愣的，还没有反应，郭子昊马上又接着回答了：“没错，在车站撞一次，军训又撞了一次，就坏了。”
　　“俩都是你撞的啊？”江琴惊讶得瞪大眼睛还长大了嘴巴。
　　“对，第一次在车站因为着急找你不小心撞到了；第二次军训打球，是因为我传球的时候，扔错队友了，他没接住，至林刚好路过就被打中了。想想还是感觉挺有缘的，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北方，在车站的时候，他还以为我是敲诈外地新生学费的匪徒，哈哈！没想到在学校又遇到了，手机坏了之后，我们却成了朋友。”郭子昊字正腔圆地说，似乎在叙述一件回味无穷的事迹，最后转过头看着夏至林说，“是吧！”
　　江琴看他那副撞坏人手机还这么兴奋的模样，一路滑稽地点头，想着等他说完了调侃一下。然而听完后，顺着郭子昊看向夏至林。随着夏至林的表情，慢慢的由开始抿着嘴安静又勉强的笑意，散开变成了露出牙齿释怀的微笑。江琴心情跟着也恬淡了下来，没有再说话，只安静地看着夏至林等待他回应。
　　“真的好巧啊！”夏至林憨憨地笑着感叹。然后低下头犹豫了一下，重新抬起头看着江琴说，“原来当时电话里的人是你，感觉好神奇！”
　　已经快一个学期过去了，直到如今才突然发现，原来刚入学时那个意外里，郭子昊手机那头的声音，当事人居然已经跟自己同窗了这么久。
　　人海茫茫，回想当时刚出车站的时候，感觉就像掉进大海一样，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无助得没有任何救命稻草可以抓。谁又能预料到会有这些就像奇迹一般的关系呢。当时看着郭子昊一边跑着搜寻，一边讲电话，心里还在想：真羡慕电话那头的人。如今当事人的回答却是：你还好意思说，我等你的时间都够打车回到学校了，早知道当时就不要你接。想想真像电影情节似的一样不真实。然而却真真实实地发生了，真的好不可思议。
　　散席之后，夏至林和郭子昊两人陪伴江琴一直走到女生宿舍楼前，然后一起回头往男生宿舍楼走。
　　江琴跟他们分开之后，没有直接上楼，默默地转过身看着一起离开的郭子昊和夏至林。郭子昊个头稍微比夏至林高一些，在路灯下，在寒冷的夜风中，两个人手插在各自外套的衣兜里，规规矩矩地渐渐远去，看不错过多的暧昧。画面倒也还是很和谐，然而江琴看着，脸上慢慢浮起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对于这对远去的背影，她心里有一种特殊的感觉，隐隐约约的笼罩在心头。至于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江琴自己心里明明白白，只是却不愿意当着夏至林的面捅破。


第40章 再见了北方
　　伴随着深冬里每天晨曦的微光，夏至林日复一日的早早爬起来，裹紧外套，然后和舍友一起到教室上早读课。时间就是这样，在他们一个个重复循环的行为习惯里，慢慢的更替着，一点一点的流逝过去。
　　每个人似乎都在自己的世界里，按照自己的节奏井然有序的成长着。该吃饭的时候吃饭，该睡觉的时候睡觉，该学习的时候学习。也有些该吃饭的时候不吃饭的，该睡觉不睡觉的，该学习的时候不学习的。而江浩文依然爱打游戏，江琴依然活泼伶俐。郭子昊嘛，每次约得到场地，也都依然还会到体育馆的室内篮球场打球……
　　校园里的几个小湖滩，随着冬季的严寒一点点加深，湖面的冰似乎也越结越厚了。这对于夏至林，也算是18年来所有冬天里第一次遇到的“异象”。偶尔夏至林会幻想着走上去会是什么感觉呢？然而到目前为止，并没有真正体验过。因为湖边时时刻刻都立着一个牌子说：冬季湖面冰薄，禁止下湖。
　　嗯，生命只有一次还是很重要的，有一句网络流行用语说得好：no zuo no die。还是规矩一点、检点一点，生活比较心安理得一些。于是每次看着看着，夏至林就想到矫作地走进去，然后冰裂开，整个人掉进水坑的感觉，接着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再用力裹紧外套转身离开。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这样的情景慢慢的越来越熟悉，到最后变成司空见惯，也失去了原来的新鲜感，于是一个学期也渐渐的走到了尾声。
　　然而，这些只存在北方的“异象”，还有另一个自己一直渴望看到的，到现在依然还是没有出现过。
　　下雪！到底什么时候会下雪呢！？每个早上醒来，夏至林都忍不住第一时间先看一眼天气预报。
　　这样关注天气预报，对于夏至林，已经是一个习惯，每天坚持不懈地重复着，然而每天早上打开，也都一直重复失望。一直关注到了今天，也一直失望到了今天。而今天早上再打开看的时候，发现接下来的天气有晴天、阴天、雾霾天、唯一不变的，就是依然没有下雪天。
　　还真是遗憾，今天已经进入了这个学期的最后一天了。想不到时间原来真的走得很快，不知不觉的，离回家的时间就这么近了。
　　期末考试的成绩也已经出来，口语课、阅读课，写作课、听力课、日语课等等，虽然并不是每一个科目都考得非常好，但是总体都还不错。感觉很惬意，终于再也不用像高中时那样，每次考试都提心吊胆地面对数学考卷，再也不用心惊胆颤地看数学成绩。仿佛以后有一天能衣锦还乡似地。
　　还乡！是啊，终于可以回家了！
　　早上收拾行李的时候，江浩文问夏至林：“感觉怎么样，这么久终于可以回一次家了，开心吗？”
　　夏至林愣了一下，其实，还真是挺兴奋的。一回想都已经半年没有回家了，也不知道家里是不是已经换了副模样。
　　前段时间在□□空间看到一条老同学更新的动态的，看到照片里的他，上身里面穿着一件修身马褂，再在外面批一件长袖衬衫，连衣扣都没有扣上，直接敞着胸膛兜着风，在户外溜旱冰。看得夏至林情不自禁地用力裹紧外套，还打了个寒颤，似乎周边的寒意更重了几分似地。
　　离开久了，差点都忘记家里的冬天，其实有时是暖和到这种程度的。南北的差异果真是有点大。
　　然而走出宿舍后，看着校园这片熟悉的景象，感觉自己对这片土地熟悉得就像一颗早已经生根发芽的种子。有些快乐的回忆，真让离开使人感觉有些不舍和深沉。夏至林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拖着行旅箱往校门口走去。默默对自己说：再见了北方，这个有你的北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