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幸福人生 (秋日原野下之梦)

　　他在抚摸我的肋下，那里一根根肋骨分明。我感受到他手指的体温，那是很干燥的温暖，还带着一点薄薄的茧子。
　　我咬着牙，转过身，不能任顾庭生继续抚摸下去。
　　顾庭生见我转过身，就拿着干净的短袖抖了抖，示意我穿上，我拿过来赶紧套上，顾庭生对我说：“你为什么还不长肉？”
　　“我不知道。”
　　钻出脑袋，我心中有鬼。
　　只好欲盖弥彰的开玩笑：“为什么急着我长肉，难道过年肥了宰了吃？”
　　顾庭生摇头，末了又点头，他突然把我搂到怀里，拍了拍我的背，开玩笑的说：“对，等你肥了，我就把你吃到肚子里。”
　　我的脑袋埋在顾庭生怀中，闻到他身上洗衣液和沐浴露交杂的味道，深深呼吸了一口气，顾庭生松开手，离开了他的怀抱，我低头去穿鞋，回答顾庭生：“好啊，等我长胖了，大哥，你就把我吃掉吧。”
　　我想，如果想要两个人永不分开，那就把另一方吃掉，从此血肉相融，我们就是另一种永恒的再也不分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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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十五、十六，期末考试了两天，初二生苦不堪言，只能休息七月一个月，八月就开始补课。
　　初三生早已解放，初一生如同出笼的小鸟，准备开始这个暑假疯玩。
　　我从教导主任办公室出来，顾庭生拎着书包在等我，我告诉他：“同意了，八月和你们一起升初三。”
　　顾庭生抬脚：“我们去吃冰。”
　　我跟上他，两个人在灿烂的阳光下走出一身汗，到了顾庭生常光顾的那家咖啡店，他和我背上都出了汗。
　　进了咖啡店，顾庭生点了冰淇淋，我想，被绾绾知道了又要唠叨不带她一起，这样想到了姐姐的那张抱怨脸，忍不住露出一个笑。
　　玻璃杯装的冰淇淋很好看，侍应生姐姐端了上来，顾庭生挖起一勺自己却不先吃，递到我的唇边，他问我：“你傻笑什么？”
　　“在想姐姐。”我张开嘴，冰淇淋冰凉甜蜜，有时候我会想，我对顾庭生的爱是不是也是这样，它应该是甜的，顾庭生出现在我的人生中，让我常常有种莫大的感激，感激着上天让我的生命中出现了顾庭生这个人。
　　可是它也很冰冷，在我死的时候，我看着抱着我的尸体哭泣着的顾庭生，我觉得好冷，刺入骨髓，冷到了我的灵魂深处。
　　“好凉。”
　　咽下顾庭生那勺冰淇淋，我哈了口气，顾庭生又去挖我那杯，两杯口味并不一致，他填进嘴里，突然，顾庭生对我说：“我想起来了。”
　　这句话没头没尾，突如其来，我拿着勺子挖自己身前这杯冰淇淋，并没意识到顾庭生这句话是他不断的恢复记忆中的一个最开始的契机。
　　我说好凉，顾庭生告诉我：“那一天，我十一岁那年去过一次幸福之家，当时你看着我一直在哭，分开的时候你对我喊，说大哥 ，我不冷了。”
　　“你对我喊了好几声说我不冷了。”顾庭生那双漆黑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我，突然他捂住自己的眼睛，顾庭生沙哑的嗓音喃喃自语：“你为什么一直对我喊不冷了？我为什么……为什么要对你说，不要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顾庭生的你不要哭，和小露的我不冷了，是第二章的内容。
　　那时候顾庭生抱着杨露的尸体，杨露对大哥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我好冷。
　　所以后来杨露见到顾庭生，就想告诉大哥，他已经不冷了。
　　oh……我回想到这一幕好虐啊_(:зゝ∠)_






第四十七章
　　顾庭生捂着眼睛, 我看着, 觉得他好像是在哭一样。
　　但是顾庭生放下手，他的眼圈红了, 我仔细去看，并没有眼泪。
　　可是我看着顾庭生，我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大哥看起来很难过。他没有哭, 可是他放下手，红着眼圈，看着和哭了又有什么两样。
　　哭这种动作，这种情绪, 并不是落下眼泪才叫做哭, 我握着挖冰淇淋的勺子，沉默良久告诉顾庭生：“哥哥，别哭了，不要再哭了。”
　　我不冷。
　　你不要再哭了。
　　这是我从重生之后就想要告诉顾庭生的两句话。我很抱歉前生死的时候，在顾庭生耳朵贴在我的嘴边，我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庭生，我好冷”。
　　以前看过篇散文, 说要与人为善，与亲人友善，与朋友友善，与恋人、与爱人友善。因为我们永远不知道意外会在哪一刻突然到来，谁也不希望和朋友、家人、恋人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句话, 是恶语相向。
　　我曾想过，当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如果顾庭生在我身边，我想告诉他，谢谢你，谢谢你出现在我的人生中，只是想一想，这个叫杨露的人啊，他的人生中出现过顾庭生这个人，就觉得这真是很好很幸福的一生啊。
　　可是没想到当死亡来临，当我离开世界的那一刻，我对顾庭生说的却是“我好冷”。
　　这是我对顾庭生说的最后一句话，然后我看到的是顾庭生抱着我，一遍一遍的，他那么绝望的抱着我，重复着“小露，你还冷吗”，他的眼泪落到我的脸上，可是他却对我说“不要哭了”。
　　我真的很抱歉，我没想到原来我对顾庭生说的最后一句话竟是这样的。
　　我明确的知道，那句我好冷，让他感到了痛苦。
　　“你不记得了吗？”顾庭生见我一直沉默，他哑着嗓子，眼中神情复杂，顾庭生低声的说，“我当时看着你，觉得你看我，好像认识我一样，而且我不明白，原来我们第一次见面，你看我的眼神就是那么的难过。杨露，你虽然年龄小，可是你的一双眼睛，你的神情，看着一点也不像一个小孩子，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你——”
　　顾庭生咳了声，他的嗓音趋近嘶哑：“在幸福之家之前，在很久以前，你就是见过我的，对不对！”
　　面对顾庭生的质问，我不知道是我流露出来的东西太多，还是顾庭生太过敏锐，但是我能怎么回答，告诉顾庭生，对，我们见过。
　　我们曾经在一起互相陪伴着长大，度过了彼此的童年、少年、青年，从我八岁起，到二十四岁之间，十六年来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比父母血缘还要亲密的存在。
　　我的一生不过二十六年，你就在我的人生中占据了十八年。
　　但我面对现在面前的少年顾庭生，只能告诉他：“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大哥，就像你对我说的，你好像以前见过我，我看到你，是和你一样的感觉，我总觉得似乎很久以前，我们两个就认识……认识了很久很久。但是为什么会这样，除了用缘分解释，也没有其他的解释了。”
　　顾庭生收回盯着我的眼神，他撇过脸，看着窗外路过很多的人和车，他突然就犯起了脾气，不肯再理我。
　　我想想，就知道顾庭生是不满意我的回答，那让我说什么，说前生那些经历，讲一个曾经和顾庭生一起长大的杨露的故事？那叫天方夜谭，没人会信的，况且那么糟糕的结局，对于现在的两个当事人提出来有什么意义。
　　人应该向前看，向前继续自己的人生。倘若发生过一切不好的，沉湎其中最后只会吞噬自己。
　　可是没想到顾庭生生起闷气那么久。
　　放了暑假后，林淑珍和夏朝北还有林志强，三个人开得餐馆两个月就达到了收支平衡，他们似乎摸到了某种市场趋势，开始模仿KFC这类快餐店的模式，继续寻找店址开下一家这种模式的融合餐厅。
　　学校后街，昌明路上的这家店的二楼和阁楼，就成了我和绾绾的天地。
　　顾庭生也搬了过来，不知道他和夏朝北、林淑珍说了什么，之后我看养父母看顾庭生的眼神格外慈爱。
　　顾庭生搬过来，除了带了几身衣服和生活用品，他还带了一堆编程书与笔记本电脑。
　　笔记本电脑现在还是个稀罕物，顾庭生除了正经编程外，就会被绾绾缠着借电脑看视频看电影。
　　顾庭生不太放心电脑离了眼前，每次找了电影，就叫来我，我坐在中间，顾庭生和绾绾坐在我两侧。
　　有时候看得电影我不感冒，看得犯困，不知不觉就会睡着，醒来时顾庭生搂着我，我的脑袋枕在他胸前。
　　我听着电影中外文的声音，看着顾庭生的下颌，还看到他的唇角鼻尖，绾绾就坐在另一边，小声的随着电影的剧情出声惊呼。
　　这一刻，我真的很感谢，甚至生出了想要大哭一般的冲动，看着这一切，我从心底感激着上天给我重生一次的机会。
　　但是从这次吃冰之后，顾庭生撇过脑袋就不肯再理我，一路上我只好哄他：“大哥，你不要不说话，我们聊天好不好。”
　　但是好话说尽，顾庭生的嘴巴成了蚌壳，怎么都不开口。
　　回了临街的三层小楼，我们上了楼，绾绾找他借电脑，顾庭生一言不发，绾绾转过头问我：“他吃错药啦？”
　　我摇摇头，为大哥着想，他不过十四五的年龄，正是青春期还是叛逆期来着，情绪很敏感激动，突然生个气什么很正常，就叮嘱绾绾：“大哥不开心，姐，你不要去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