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小姐不小姐的，听起来怪怪的……”她朝贺扬波眨了眨眼，“叫我杨双就好了，关系好的朋友都叫我小双，要是不介意的话也可以这么叫我！”
贺扬波忽然对这个坦诚的女孩子生出几分好感，由衷地笑道：“小双。”
杨双开心地笑起来，她身形小小的，无关也小小的，看起来秀气又可爱，本该让人觉得温婉可人的外貌，实际上透露出来的又是一番坚韧的风骨。
“既然这样，那我可以叫你扬波大哥吗？”她问。
贺扬波微微一笑，抿着嘴，点了点头。
“扬波大哥，你想结婚吗？”
贺扬波没想到，她会单刀直入地提起这个话题，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答。
直接否认吧，可他明明就是来相亲的，再告诉女孩子自己不愿意结婚，这实在是有些不尊重人。
可是，他想结婚吗？
问题是，他能结婚吗？
贺扬波迟迟没有回答，杨双也不说话，安静地等着他的答案。
“那你呢？”贺扬波反问到。
杨双好笑地看着他，小女孩儿似的，不满地嘟囔道：“明明是我先问的你啊……”
贺扬波含笑看着她：“我比较想知道你的想法和态度……”
“以此来决定你对待婚姻的想法和态度吗？”杨□□快地接过话。
贺扬波吃了个瘪，脸有些发红，不好意思地说到：“抱歉。”
杨双无所谓地摆摆手，换上一副严肃的面孔，认真对贺扬波道：“杨波大哥，我不打算结婚。”
贺扬波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杨双又继续说到：“不是现在不打算结婚，而是我，这辈子都不打算结婚。”
“我习惯了一个人，我喜欢这种自由自在的生活，我享受这种无拘无束的状态。你看，我只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同时我又享有爱人的能力，但是我不受婚姻的约束，因为我知道，感情是抽象的东西，它和道德一样，它看不见摸不着，甚至说变就变，可是，我依然不愿意用法律和道德的枷锁，去维持爱情。”
“我今天爱这个人，可是我很有可能明天，甚至下一秒，就会爱上别人。对我来说，对方亦然。”
“爱就是爱，我不需要用什么去保证一场爱情的永恒。”
“可是我妈总是张罗着让我相亲，总想让我像他们那个年代的人一样，找一个好的归宿。我不需要什么归宿，我就是我自己的归宿，所以我一次也没去过。前几天，我妈给我看了你的照片，我觉得......我们是同类人。你也不打算结婚，对不对？”杨双问。
贺扬波有点反应迟钝，愣了半天才点点头：“对。”
杨双满意地笑起来：“我就知道。”抬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又继续道：“那么，扬波大哥，我们是不是可以达成合作，组成一个反逼婚联盟呢？”
贺扬波被她逗笑了，十分感兴趣的样子看着她：“你准备怎么做呢？”
“我们依然是彼此独立的两个人，但是在最近一段时间内，在父母家人面前，我们是正在互相深入了解的 ‘朋友’关系，不是正在恋爱的男女朋友，只是正在接触当中。”
贺扬波笑：“这么做的好处是什么？”
“好处就是，我们既是自由的个体，可以随心所欲地去寻找我们需要的另一半，同时又可以避免家里安排的没完没了的相亲。”杨双掷地有声。
贺扬波没有理由拒绝。
“那么，这段时间，需要持续多久？”
“双方自由协商。”
贺扬波喜欢男人，可是这一点都不妨碍他欣赏那些独立、自主，有想法，有能力的女性。比如他母亲林女士，比如眼前这个看起来和刘一航一般年纪的姑娘。
他们没有深谈彼此的情况，也不打听对方的私生活，只是随口聊了一些各自工作上的趣事，看着时间差不多之后，礼貌地告了别。
然后，贺扬波坐在车里，给刘一航打了一通电话。
第70章 67、新年
年三十的前一天，刘一航在家睡得天昏地暗。
之前熬夜值班连轴转，好不容易能够这样睡觉，对刘一航来说绝对是一种享受。
唯一的遗憾就是，一个人在床上躺着，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睡梦中无意识地伸着脑袋往前拱，却发现身旁空无一人。
刘一航掰着手指头数着贺扬波回来的日子，觉得每一天都特别难熬。尽管，就算贺扬波在林城，他们也不是每天都能见面，可是只要他在这里，刘一航就觉得心里满满的。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刘一航睡得正香，美梦被吵醒的怒气直窜脑门，他看都没看来电显示，接起电话就是不耐烦的声音：“喂！”
电话那边的人没说话，可是一听他的呼吸，刘一航就立马醒了，“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双眼还是惺忪的，声音也还是有些哑，可语气里的兴奋完全遮掩不住：“贺哥！”
“怎么？脾气还挺大？”贺扬波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传到刘一航的耳朵里，宛转悠扬，他忍不住心中一阵激荡。
“贺哥……”他下意识地就对着那人撒娇。
贺扬波绷不住，笑了起来：“还睡着呢？不看看几点了？”
刘一航抬手看了一眼表，八点了。窗外，天早就已经全黑了，他已经连续睡了将近二十个小时了。
被贺扬波这么一提醒，刘一航顿时觉得有点饿了，可怜巴巴地“呃”了一声。
“饿了？”贺扬波还真是了解刘一航。
被贺扬波说中心事，刘一航有点恼羞成怒：“饿了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
贺扬波坐在车里，车子还停在杨双住的小区楼下，除夕的前一夜，抬头一看万家灯火在他的头顶上方争相闪耀，他觉得有点孤单，可是听着电话里小狼狗不满地朝自己嚷嚷的声音，瞬间又觉得心里被什么东西充盈着。
在这个孤单寒冷的冬夜里，千里之外的刘一航，让他的四肢百骸渐渐回暖了起来，像是提前进入了春天一样。
“你吃我家大米吃得还少了？”贺扬波眼角含笑，忍俊不禁地反问到。
刘一航一时噎住，半晌才梗着脖子，冷哼了一声：“大不了以后不吃了！”
“别呀…….”贺扬波讨饶：“我们家那么多米，刚买的，还有你妈给的……你不吃谁吃？”
贺扬波先服软了，刘一航就来劲儿了，还在那儿端着：“你爱给谁吃给谁吃！”
“谁有你那么大饭量？”
“贺扬波！握草……”
“你cao什么cao，赶紧给我起来，去吃东西！”贺扬波收起玩笑的口吻，低声呵斥到。
刘一航一边嘟囔着“知道了知道了，你烦不烦”，一边扯了件外套披在身上，光着脚朝厨房走去。
刚走两步，就听电话里的男人不悦的声音传来：“穿鞋！”
刘一航心虚地跑回床边穿上鞋，不满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贺扬波轻笑一声，没说话。
刘一航家里没人，他爸妈吃完饭就出门去拜年了，桌上给他留了饭菜，已经没了热气，他一边把手机夹在脑袋和肩膀之间和贺扬波说话，一边把饭菜逐一放进微波炉热了一下。
“回家感觉怎么样？”刘一航靠在餐桌上，盯着微波炉里的转盘看。
贺扬波顿了顿，淡淡道：“也就那样。”
刘一航嗤笑了一声：“那样是哪样？”
“在家待着啊，陪陪家里人。”
“现在呢？不用陪家里人？”刘一航听贺扬波周围很安静，一直以为他就在家里。
贺扬波心中一窒，想了想，开口到：“嗯，刚出来办点事儿，正准备回去呢。”
微波炉“叮”的一声，刘一航的最后一盘菜热好了，他把菜拿出来，又把他妈给他留的一大碗米饭放进去，状似心不在焉地对贺扬波道：“合着你出来办事了才能给我打电话，在家就得藏着掖着是吧？”
还真不是。
只是贺扬波回家当晚，家里正好有客人，一顿饭吃下来，宾主尽欢，也已经晚了。何况，饭桌上，贺扬波出于礼貌，喝了些酒，又累又困，正好手机上既没有刘一航的电话，也没有未读的微信，猜想刘一航兴许又被医院叫去加班了，干脆便睡下了。
今天难得睡了个懒觉，醒来已经是中午了，吃过午饭，就陪着林女士去逛街，逛着逛着，竟然就演变成了相亲。
贺扬波有苦说不出，相亲的事也不想告诉刘一航，免得他生气上火，于是好脾气地安抚到：“胡说什么呢？这不是一直在忙吗，一有空就给你打电话了，谁知道还饶了你这小祖宗的清梦了。”
他这么一说，刘一航也耍不起脾气来了，低低地“哦”了一声，又像是想到什么，忽然说到：“你忙到现在？吃饭了吗？你不是放假了嘛，怎么回家还这么忙……你这一年到头，到底有没有时间休息一下啊……”
贺扬波笑了一下：“吃了吃了……过年嘛，难免走亲串戚，和朋友聚聚什么的，一年到头都被你缠着，难得几天待在G市，该走的人情还是要走的，对吧？”
不知为什么，听贺扬波说他“一年到头”都被自己缠着，刘一航的心情莫名其妙地就好了起来，从微波炉里拿出米饭，到餐桌旁坐了下来，夹了一筷子切条，嘴里含含糊糊道：“得了吧，我这才回来几个月，怎么就缠了你一年到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