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之前明明还很清醒的刘一航在接到了贺扬波的电话之后，整个人就变得昏昏沉沉了，脑袋里像是装了一团浆糊，稀里哗啦的，他着实有点难受。
没一会儿，贺扬波那辆闷骚的黑色路虎就十分高调地停在了酒吧门口，泊车小弟连忙上前问要不要找代驾，贺扬波脸色阴沉地瞪了他一眼，冷冰冰地吐出一句话“不用”，便大步走进那声色犬马之处，四处打量着，寻找刘一航的身影。
要在人群里寻找刘一航，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他天生就有着吸引人目光的气息，偏偏他又对自身的吸引力毫不自知，这种单纯到有些傻气的气息混合着他身上荷尔蒙夹杂着阳光的味道，给他那副鬼斧神工的好看的皮囊和因为长期运动而锻炼得十分健硕的身材添上了更多令人难以抗拒的魅力。
贺扬波很容易就在一片灯红酒绿和一群妖魔鬼怪之中找到了那个孤寂的身影。
刘一航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的一张小圆桌旁边，眼光迷离地趴在桌上，好像在欣赏眼前光怪陆离的事物，又像是在兀自放空自己。
贺扬波深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住内心的怒气，大步朝着刘一航走去。
他说不清自己为什么生气，只知道当自己听到电话里刘一航带着醉意的声音和他身后吵闹的环境，他就觉得说不上来的烦躁和担心，担心他喝多了酒伤了身体，又担心他在那样的环境里吃了什么亏。
总之，他就是不喜欢刘一航去那样的场合。
他应该是阳光的，美好的，他应该在球场上肆意地奔跑，他应该在拳台上英姿飒爽，他应该在图书馆里安静地思考，应该在手术台上沉稳地主刀……
甚至在他伤心、难过、绝望的时候，他应该在自己的怀里沉沉睡去，而不是在这样灯红酒绿的地方迷失和放纵。
他真的很生气，他觉得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刘一航都不应该这样。
可是，当他在刘一航对面那张椅子上坐下，刘一航惊讶地抬起头来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咧开嘴开心的笑起来，没心没肺地说着“贺哥，你来啦”的时候，他的心则完全沦陷在刘一航眼角那一抹柔柔的波光里。
贺扬波顿了一下，看到了桌上那空了一半的酒瓶，心中长叹一声，温柔地对着刘一航问到：“喝了多少？”
刘一航嘿嘿一笑，指着酒瓶到：“喏！”然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补充到：“对了！刚刚还和张旭干了几瓶啤酒！”
贺扬波挑眉，“张旭？”
刘一航双眼迷离，磕磕绊绊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贺扬波说了一遍，好像有些口渴了，端起桌上的酒杯，又猛灌了一口，立刻被呛得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贺扬波心疼又无奈地抢过他手里的酒杯，让侍者打了一杯温水过来。他把椅子挪到刘一航的身旁，一手托着他的脑袋，一手端着水杯，小心翼翼地给他喂水。
刘一航就着贺扬波的手轻轻泯了几口温水之后，舒服地砸吧了几下嘴，笑嘻嘻地看着贺扬波：“谢谢你啊贺哥……还是、还是你对我最好……”
贺扬波心里暗想，不知道你清醒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认为，嘴上却又提起刚刚的话题：“所以，张旭和万恬恬，你是怎么想的？”
“怎、怎么想？”刘一航舌头打结，大脑也不清晰，迷茫地看着贺扬波。
贺扬波和他对视了一会儿，率先移开视线，无奈地长叹一口气，抬手轻轻揉了一下他的头顶，失落地说到：“算了……”
“算、算了......”刘一航学着他的口气说到，就在贺扬波以为他只是单纯地鹦鹉学舌的时候，他却打了一个酒嗝儿，沉声说到：“算了……我和、和他们……什、什么关系也、也没有了……”
第15章 14、吃早餐
第二天早上，刘一航是被头疼给疼醒的，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捂着几乎快要炸裂的脑袋，觉得眼前天旋地转。他闭上眼缓了一会儿，再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贺扬波家的那张大床上。
昨天的情景一幕幕地出现在刘一航的眼前：万恬恬找他表露出了后悔并且想和他重归于好的意思，在宿舍和张旭打了照面俩人决定谈一谈，然后他们到了校外的路边摊喝酒撸串儿，和张旭分开后，他心情烦躁，进了一家酒吧，点了一瓶烈酒……
好像迷迷糊糊的时候，接到了贺扬波的电话......
接下来的事情，刘一航就没什么印象了。
刘一航鸠占鹊巢地成大字型躺在贺扬波的大床上，双目无神地盯着天花板，仔细回忆着昨晚后来发生的事。
“醒了？”贺扬波语调微微上扬的声音打断了刘一航的思绪，他惊诧地扭头看着站在卧室门口的贺扬波，顿时有些尴尬，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身来：“贺、贺哥……”
贺扬波轻轻笑起来：“你怎么这副表情？看到我就像看到鬼似的！”
刘一航不好意思地笑笑，又条件反射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那样子是在傻气得有些可爱，他欲言又止地看着贺扬波：“贺、贺哥……我昨天有没有……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不该说的话？”贺扬波费解地看着他，然后歪着头认真回想了一下：“你说，你和万恬恬再也没有关系了，这句话算不算？”
“啊？”刘一航一时反应不过来，愣愣地看着贺扬波。
“我开玩笑的。”贺扬波耸耸肩，无所谓的笑笑，“你什么也没说，喝醉了就睡着了，很乖。”
刘一航长大以后再也没有被人夸奖“很乖”，哪怕是他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也是以调皮和犯浑著称的，总的来说，没人会把他和“乖”这种字眼联系到一起，他不禁有些羞赧，觉得这种形容套在自己这个大男人身上是在有些违和，脸颊不禁有些发烫。
又想到贺扬波那句好像玩笑似的话，刘一航的表情立刻沉下来了几分，他偏着头不去看贺扬波，出神地望着墙角，直到贺扬波忍不住打破沉默叫他起床吃早饭，他才缓缓转过头去，仰着头，认真地看着含笑望着他的贺扬波，郑重地说到：“就算昨天我没那么说，但是我心里就是那么想的。”
贺扬波一愣，不解地看着他：“啊？”
“我和万恬恬再也没有关系了。”刘一航一字一顿地说到。
贺扬波低着头，神色不清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对他温和地一笑：“起来吃点东西吧。”说完，也不等刘一航，自己径直走进了厨房。
刘一航宣誓一般的话没有得到期望中的回应，不禁有些失望，讪讪地起床，跟着贺扬波进了厨房。
餐桌上是很简单的牛奶和吐司面包，刘一航有些粗鲁地拿起盘中的两片吐司咬了一大口，才发现里面夹了煎蛋、火腿、西红柿和沙拉酱。
夹了馅的吐司明显比单纯的全麦吐司面包更让人有食欲，刘一航大快朵颐，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的那一份吃个精光，吃完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上的沙拉酱，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贺扬波。
贺扬波细嚼慢咽地吃着，专心致志地欣赏刘一航吃东西时旁若无人的认真又虔诚的模样，直到刘一航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有些期待又有些羞赧地看着自己时，他忽然感到心中一根弦被波动了一下，余音缭绕。
刘一航这副馋得可怜兮兮的样子实在是让贺扬波心动，看着他像一只撒娇求食物的小奶狗一样，贺扬波心中忍不住生出了逗弄他的念头，于是故作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了？”
刘一航眨了眨眼，好像下定决心似的咬了一下嘴唇，期期艾艾地开口问到：“还……还有吗？”因为不好意思的缘故，他的声音显得有些模糊而脆弱，若有似无的，好像随时会消散不见一样，完全不似平日里低沉又清亮的样子，贺扬波忍不住心软得一塌糊涂。
“没吃饱？”贺扬波放下自己手里的面包，认真地看着他问到。他发现，当他越是靠近刘一航，就越是被他吸引，这种好像黑洞似的吸引力几乎完全控制了自己，而自己根本无力反击。
刘一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挠挠头：“嗯……”
贺扬波也忍不住笑了，站起身来：“我再去给你做一份，你先喝点牛奶。”
刘一航乖巧地点点头，好像是为了印证之前贺扬波说自己“很乖”一样，听话地端起牛奶杯，仰起头喝了一大口。
牛奶在他的嘴唇上方留下一道白色的印记，让他看起来像一个可爱的白胡子老头，贺扬波忍不住笑起来，朝他挑了挑眉，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唇上方。刘一航反应过来，连忙伸出舌头把嘴唇上的牛奶舔了个干净。
这样一个简单的下意识的动作，在禁欲多日的老司机贺扬波眼里却充满了挑逗的意味，他忍不住喉头一紧，只觉得下腹迅速蹿起一阵邪火，这股火苗在他的眼神定格在刘一航那张无辜的傻兮兮的笑脸时，瞬间引起了燎原之势。
贺扬波双颊发热，掩饰性的咳嗽一声之后，转身走到了操作台前，强迫自己用力地深呼吸，半晌之后，才将这股无名的欲望强压住。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刘一航，则一无所知地坐在他身后的餐桌前，左手端着牛奶杯，小口小口地抿着剩下的那半杯牛奶，而右手则放在桌面上，屈起食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喉咙里跟着节奏发出愉快地轻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