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球自个寻思一圈,他爸妈倒是不怕累,做豆腐也得起大早,那味都忘了脑后了,也不知道他爸还记得不:“那成我回家和我爸学学话,要行的话明个儿送豆腐时就整上点儿试试。”
这下陈爸不留人了,把球子往后推:“赶紧回家合计去,行李啥的就放店里头,到时陈爸回村给你带回去,不管成不成炉子先你家整好了。”炉子先整好了以杨老三的性格不管啥样都得细寻思,不然就觉得踏人情不愿拉下那个面,也不知道球子回去怎么学的话,凌晨四点钟就上了门,陈威一向浅眠听到门帘响寻思着就是球子家来了,陈爸的生理闹钟还没到,指望着他被吵醒除了玻璃被人砸了,把门打开铁帘子拉开,陈威瞅准目标上手就掐脖子:“臭球子,我想把你滚成雪人,杨叔快进屋暖和暖和。”杨老三应着声从板车上卸豆腐,冷风一吹冻的陈威直哆嗦,更别提推了这么久车的杨家父子:“球子,这么早起来冷吧。”
“不冷,我推车都推热了,等我家挣到钱了买个车就省事了。”
杨老三听着儿子的异想天开,打击道:“滚犊子,买个车送豆腐真能显摆。”应该是听球子说擂了炉子特意弄了个一米高的铁皮桶,大半桶乳白色的豆浆,浓郁的豆香味大冬天来上一碗没有比这儿更好的选择了,陈威自个找了个二大碗盛上一碗,顺滑纯正后现代那些兑水的根本没法比,球子在旁看着好笑:“你再品还是一股豆腐味。”
“你懂啥?这可和鸡蛋一样都是有营养的东西,”把碗放在一旁追上杨老三的步伐:“杨叔你打算卖多少一碗?”
杨老三对价格这个说法也是干睁眼,昨晚和儿子合计了半天也搞不准是豆腐贵还是这两样贵:“豆子今儿年涨价了,和球子合计是浆水卖四分,豆腐脑卖五分,你看成不?”
“都再涨一分试试,我去把我爸叫起来帮你忙乎,球子去开动封边机。”
“别,不用叫你爸了,张叔自个能行,现在天早你爸一天累够呛,歇着吧。”杨老三抱着柴火点店外新支的炉子,陈威找了一沓有店标的包装袋,有资源就利用始终不忘自家牌子,倒上几勺豆浆把口封住,摇晃了几下不露浆,咬开个小口品了品没变味,点点头可行,球子往前凑凑:“你干啥这能扔铁皮车卖吗?”
“那不凉了,这得卖热乎的,去在外屋外把糖灌子捧来。”密封了两袋子又放热水煮了煮,再次确定没变味,和球子开始装袋封袋。
陈爸六点才爬起炕,出了屋一看傻了眼:“老三,咋来这么早呢?”
球子拽着扒犁,陈威把棉被捂着大盆子用绳绑结实了,回头对陈爸说:“还早呀都快出门了,球子走向厂子门口进发。”
等陈威和球子都转了弯陈爸愣是没看明白这又是整哪儿出,两人跑到稍远的厂子,门口卖早餐的不少,陈威可惜的说:“再来咱弄个高点的垫着,太低了档次都降了,”还没得球子反映过来开口就喊,这叫卖他门熟呀:“豆浆新鲜的豆浆,现磨现榨的豆浆,买了直接拎着喝喽,不占您上班的点儿,大叔来袋不,不加糖的五分,加糖六分,咱这打着包装袋的放心产品,您试试?”踢踢愣神的球子:“快点给叔捡包最热乎的,别耽误人家上班。”接过豆浆两手来回折腾:“叔,小心烫哟,下次再来哈。”
“球子球子,你愣啥神呢?”陈威扯了几下球子的衣角:“你咋拉?”
球子扭着小脑袋:“这也行?”
“凭啥不行呀,这不是卖出去了吗?亲兄弟得明算帐,我家包装袋的钱另算,”指了指厂子的门卫:“看到没那地,你放袋豆浆过去,别要钱懂不?”
“为啥?”球子不太懂。
陈威小声的提点:“你没瞅见这上班的人都在门卫那儿签到吗?这是活广告呀,快去。”
这摆摊的卖豆浆还真没有,有的人也不想就着大风天往嘴里塞东西,门卫的广告打的不错,一会儿功夫盆里就见了底,陈威捅捅球子:“回去再装,七点不到还能卖会儿。”
“好咧!”球子加足了马力往店的方向跑,返回时还带着熏子:“没有多少了就装了十几袋子,明儿个再多弄点儿吧。”
这真是开门红,杨老三一边点着钱一边自我检讨桶太小了不够装,陈爸带着人又去寻摸两大点的铁皮桶,熏子憋着嘴把球子扒拉到自个身旁:“我忙了一早上了,连点豆浆沫都没得到呢。”
第五十四章
几家都答对乐呵了,365天苦中有乐悄然而过,大雪纷飞清扫过的道路再次被积雪掩盖,零下三十多度比往年更为寒冷,陈威拽了拽披盖的棉被,玻璃上都是冰花,温热的手掌印上去片刻后留下掌纹,而掌心却是冰凉一片,门被推开冷风袭来熏子放下书包问:“寻思啥呢?都愣神了。”
陈威用手指在玻璃上写写画画:“成绩怎么样?”几人升上高二后,学校组织了一场竞赛,陈威也有参赛的资格,可考试的前一天夜里他发起了高烧,烧的人迷迷糊糊的,重生这么久这次高烧让他有了恐惧,睡梦中四面八方的不停拉扯,让他只能攥紧双手,咬紧牙齿发出含混不清、低哑撕心裂肺的求饶吼叫,医生毫无头绪温度渐渐了,这剧烈的颤抖始终停不下来,熏子害怕了不管不顾的推开医生上前狠狠一巴掌,挣扎的陈威安静了、睁眼了,那巴掌呼的够狠的,几天过后陈威还顶着半边肿脸呢,儿子被削了陈爸声都没吱,他还记得削过人家孩子,这算还了。
“题面又不难轻松拿高分,外面宜(qie三声,客)挺多的,要不要出去看看?”
“我想睡一会儿,晚上吃饭叫我。”陈威趴倒在炕上没有一丝睡意,强迫自已保持着清醒,他知道现在的脸色有多差,苍白无血色挂着黑眼圈丑如鬼魅,为免家人担心他只能用假意的睡眠逃避他们的关怀,双眼紧闭时他总在祈祷如果重来一世是为偿还,那么他还处在余债未清的状态,用这小小的心愿请求着活下去。
晚上爬起来吃啥东西嘴里都觉得淡淡的,自已剁点肉馅,树花帮忙赶了薄薄的四方面皮,包了几碗混沌,陈爸安慰媳妇:“都能自个寻摸吃的了,这就是好利索了,咱家小威就是没有小青棒实,这要小青转天就能蹦哒。”
陈威有了精神头就开始安慰家人,这一病都吓的不轻,儿子迟迟不醒陈妈晕过去好几次,陈青嚎的嗓子都哑了,这头完了又去了趟李姥爷家,聪聪、壮壮看到陈威,不得了了比赛似的往前爬,外孙子来了李姥爷也爬起炕了,听着说高烧给人烧过去了,老人家没抗住直接躺坑起不来了,陈威脱鞋抱着姥爷腻歪,两小娃紧着往人身上挤,肉墩墩的崩着小脸使劲往两人中间钻,陈威说:“来,顶个扪。”
两娃你推我一把,我推你一下,抢占有利位置,亮的小夲喽(额头)就往陈威额头上撞,陈威说啃一口,两娃马上吱着小牙就要下嘴,逗着全家老老小小笑成一团。
相比之下熏子就没那么潇洒了,竞赛之前是高强度的补习,放假了就是免费的全能型服务生,帮厨、下厨、点餐、端盘子,跑下楼看着楼道口的墙壁笑了,一般墙壁都帖照片或壁画,张老爷子和陈爸专搞特殊化,帖的是四个孩子的成绩单,人家觉着这是最值得炫耀的事。
不管前序表现的再好成绩再高,最后一刻或许扶摇直上,或许一败涂地,本界高考和以往严苛的制度不同,高考前的预考只做报志愿的参考,往年通过一模成绩淘汰的至少一半人仍有第二次机会,宽松下大大提高了竞争率,盲增志愿时余海将熏子单独叫到了办公室,以他的经验熏子正常发挥都能考上大学,但是他认为这远远不够,好不容易发现一个好苗子上个普通的大学不能突显优势,不管是为了自己成就的私心,还是为了孩子的未来他都希望熏子爬得更高:“我希望你孤注一掷,报考名牌大学。”
熏子当面没应承但自信十足,等看到陈威后犹豫了,手里捏着学校简介,脑里想着余海诱惑地话,本省只下了八个名额他若是轻松度过,那么陈威能吗?他真的不想两人分开,他们的未来他都构架好了。
“威子,求你件事。”熏子脸色凝重的说:“你能不能和我报考一样的大学。”
陈威拿过他手上的简介看了几眼:“名牌?”另人心驰神往的城市,是无形中的缘分还是必须走这一招儿,前世梦断之地,今世呢?陈威淡笑的回答:“好啊!”他在很早就打定了主意不是吗?熏子不甘于平庸他会在后默默的辅助,竟然有信心那么他也会拼尽全力博一把,因为这是两人要走的路。
树花报了本省的大学,名号上差一层同样招生很严名额不多,想着弟弟吃的苦打算学医,球子蹲在操场左右为难,左边熏子让他考同一个城市的,树花让他保万全和她考同一学校,天生不对盘的两人忍了两年的和平共处,这时终于暴发了,树花继续劝:“你成绩不如威子,别冒验来妥当的,我可是为你好。”瞪了一眼熏子,这人她争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