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被打的侧到了一旁,片刻后眼睛才回复了清明,陈爸松口气,抱住熏子不停地安抚,待他身子放松了,陈爸也火了,把大门一拉指着熏子姑说:“以后这家你少来,再有下次没人帮你,滚犊子!”一连几天陈爸都忘不了那双眼睛想想都心有余悸,这事儿他一直没向旁人说起,只叮嘱陈威以后要注意熏子,有啥事儿立马回家叫人,陈威一再追问,陈爸都不露分毫。
又过了几天陈爸单独和熏子谈了一次,地点就是熏子爸的坟前,陈爸讲了很多熏子爸——张正的事儿,说他小时候脑子多灵,自己总被他耍的溜溜转,说周边的娃总喜欢围着他都愿意和他玩,一直讲到两人都大了村里的小姑娘总盯着他爸不错眼……最后陈爸问熏子:“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爸脾气好,轻意不翻脸,谁没个牛脾气呢,可你爸就能控制住,我家你二叔小时候性子不好,看到你爸像耗子看到猫似的,他就有这种本事,熏子,你认我当爸我可高兴了,那时候在你亲爸坟前答应过他,以后你就是我亲儿子,霍出命了也会护着你,今儿个你就在你亲爸面前发个誓,以后绝不能向任何人举斧头,动不动就喊打喊杀。”那一天熏子在他爸的坟前哭了许久,情绪稳定了陈爸才把人背到家,临出门时对熏子笑了笑夸道:“真是爸的乖儿子。”孙子和他姑动了斧头,老太太当时也在场,被气的趴在炕上没爬起来,狠狠的对着老伴哭了一场,这口气到是发泄出来了,隔天头疼的毛病好了不少。
隔了一年张老爷子把建房子提上日程,陈爸没有不帮忙的道理,时间赶的不太好眼瞅着天就转凉了,老两口想在新房过个年,陈爸到处串愣人帮忙,这个新年两家人在张家过的,熏子把陈威带到自己的房间,显摆:“咋样,豪华小套间。”
陈威用手比了比两人的个头:“你要少长了比我高出来的脑袋我就承认你能奈。”两人的身高相差十厘米了太打击人了,家里的大人关注点不在他们身上,陈威小声说着新发现,上了初中后两家大人动不动就叮嘱学习,这段时间心态倒是平和了,不再总把学习挂在嘴边,熏子跟了自家爷爷两天回来反馈,原来两老爷们出摊时听说了一件事,说是一家大人天天逼着孩子学习,愣是把孩子逼着走了绝路,有了这个实例两家人怕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村边还有条河跳下去就不露头,两人落的轻松,合计这个寒假就先玩半个月,学习的事以后再说,解禁的还有二栓,不用学习了就来陈家报道,一进屋就叫人:“威子哥,青子呢?”
陈威先把人抱起来颠颠了重量,才回答:“八成又钻草垛了,你咋跑出来玩了?”
二栓一吱牙露着傻呵呵的笑:“我陈叔好!昨儿个不知道和我爸说啥了,把我盯着直毛愣,转天我爸就说这个寒假随便玩,不用学习了。”
陈威明了连锁反映的后果:“找小青去吧,下黑来哥家吃饭。”
“嗯呢!”
第三十四章
送走小客人二栓,陈威想去了解市场周围的店面情况,这回两家房子都建好了,后顾之忧也算解决了吧,说来挺可悲家里挣到钱了,可他兜里的私房钱都没超过一块,他要有点家底的话早办好了,啥也不干留着升值也成呢,跟胆小的人做生意真是累心。
懒腰伸了一半,陈奶奶进门了:“小威,你爸出摊了吗?”
陈爸这几天着了凉,全身骨头都痛晚上睡的不踏实,摊儿没出在炕上趴着补眠呢,陈威叫了几声陈爸哼哼着:“你明儿个出摊……”
“爸,你快点起来,我觉得不对劲我奶一个人来的,脸色也不好。”
陈爸直接直立挺身一秒下炕,还没看到人就开始大呼小叫:“娘,咋啦?”
老太太看到大儿子,眼圈就红了:“你快去看看吧,老二和他媳妇撕扒,你爹上去拉架也不知道撞到哪儿了,当时没感觉出啥,回屋就爬不起来了。”
陈威把棉衣给陈爸披上,匆忙往大屋赶,陈爷爷仰躺在炕上,一动就疼的吱牙咧嘴直冒虚汗,陈爸无从下手,厉声的问:“娘,老二呢?”
老太太抹着眼泪摇摇头,陈老大气的直跺脚,没法儿去仓房找了块宽木板,又叫了李叔家的马车,两人合力把人抬上车,到了医院一通检查后大夫确诊:“腰扭到了,尾椎有点骨裂,人是回家养着还是住院看几天?”
“我爹疼的不像样,先住院吧好点再说。”陈爸跑去交住院费,陈威紧跟在后他爸情绪不佳,小吵小闹不打紧这连累家中老人就不一样了:“爷奶八成都没吃晌午饭呢,我妈他们都不知道这事,我回去告诉声?”陈威没敢提找他二叔,怕这把无名火烧到自个头上。陈爸一直惯着这个弟弟,陈老二还在家里种着地,没事溜溜跶跶也挺乐,陈爸是特别认死理的一个人,营生的事儿也直言不讳的谈过几次主要还是那几句磕:“陈阳的钱哥帮你攒着,你以后就过自己的小日子,别有啥压着,你媳妇要改好不那么祸祸了,咱再合计着来。”陈老二也认可他爸的说法,这一拖又是几年,现在出了这码事,看来天要变了。
陈威给提了醒,陈爸回道:“成,让你妈再带点钱过来。”那脸阴的可怕仿佛只要一道霹雳闪,陈爸就能轰掉半边天。
陈妈知道后大吃一惊,把鸭子赶进架带着钱就往该里赶,陈威忙去找他二叔,在大房门口喊了几声没个回音,又往三丫娘家跑,迎面遇到捧着书的熏子扭着身子把人往回拱:“干啥干啥,走走回家复习去。”
“别得瑟,看到二叔没?”
“二叔?”熏子眼一亮:“咋?干架了?”这回不拱人改拉人:“走,找人去我腿长迈的步大。”
“滚犊子,”陈威番了一个大白眼,这回还真跑对了,陈老二在人家里耀武扬威呢,陈威直接推门进屋,先扫了一眼狼狈的三丫,才对陈老二说:“二叔,赶紧去该里,我爷住院了。”
陈二叔“噌”的站起身咬牙切齿的喝道:“你不离是吧?成,你就在你娘家待一辈子吧,敢回去腿儿给你劈折了,我霍出去了蹲几年八驴子能咋地?”喊完扯着陈威就往外跑,旁观人熏子向陈阳使个眼色,陈阳马上背起书包在后跟着。
三丫爹叹口气:“作吧,作出头了把老人都整医院去了,你真能呀。”
“你总训咱闺女干啥,他陈老二也不是个好东西。”三丫娘不愿意了:“咱闺女说错啥了,他要有他大哥那么能奈,她还用吃这种苦呀。”
“有这样娘是不怪闺女。”三丫爹背着手走出屋,这家他也不愿待,还是儿子家好呀,媳妇的性子他忍了大半辈子,姑爷也忍了不少年,看来要忍到头了。
医院里的陈爷爷还在和陈爸念叼着:“不住院了,这老贵了祸祸那钱干啥。”
陈爸脖一梗,直接拒绝:“不地。”
“咋这么不听话呢?”
“我就是太听话了,不然能有这事?”
陈老二跑进病房没来得及和他爹说一句话,就被陈老大扯出院门,把人往雪地一推撑眉努眼的:“你真他妈的能奈了,当初我要养爹,你死扒硬拦的要当孝子,你这干的哪点儿是个孝顺样儿?你还觉得你屈了?那媳妇谁要说的,说完了这不乐意那又不对心思,你就说闹了多少年了,你闹明白啥了?”
陈老二从雪地爬起来,往门口一蹲:“哥你借我两百块钱,这婚离了吧,以前我一说离咱娘就哭天抹泪的,过的不顺心咱也别耽误人家,这媳妇真养不起了,你不知道她干的啥事,天天往老王家跑,那人家是她能比的吗,看人家穿皮鞋她也要,看人家打麻将她也敢往上坐,她会个屁呀,人家上门来要钱了,50呀,我一年到头种那点儿地都不够她还债了。”
“那咱爹呢谁推的?”
“撕扒到一起了也没太注意咱爹,哥真没法过下去了。”五大三粗的汉子,红着眼圈诉苦:“爹娘总说我不懂事,我要真不懂事能忍了这么多年,你去家里瞅瞅,小阳从小到大的衣服加起来都没有她这两年买的多,钱都不敢放家里,被她翻出转天就没,不是抹脸的就是画眉的,你闹有啥用钱能回来吗?小阳的棉衣棉裤她动几针,家里的地她下过几次,算了吧,我伺候不起了,她不是想当城里人嘛,麻溜去吧可别绊达(白话:扯后腿)人家了。”一提到离婚陈爸也打醋,想再劝几句的话愣是说出不去,自家爹还在病床上躺着呢,兄弟俩想了一下午最后陈爸说:“这婚也不是你想离就离的,不然去看看那头有啥说法吧,要能低个头认个错,你为了孩子再忍忍。”
老人家住院这事儿哥俩去谈的,第一次去才知道有离婚想法的不只陈老二一人,人家也不想和他过了,三丫除了要钱还要家里的卤料秘方,陈老二火了三丫也有气憋着这又撕扒一起去了,三丫娘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人家哥俩往面前一站屁都不敢放一个,第二天倒是谈妥了,能给三百块钱的话陈阳就归陈老二,三丫娘有“远见”,不能让一个孩子托了他家三丫的后腿,陈老二规定陈阳每个礼拜可以去看她一次,等老爷子出院后,这事都办完了,老太太长吁短叹,老爷子沉默不语,陈威想了很久,上辈子八成也有这出,不过那时家里付不起这个钱,现在不同了底气足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不合的两口子在婚姻上最终共识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