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犄角旮旯一家人 (沉思默虑)


  李老头问自家闺女对那个蹲了半年的小伙子有啥看法时,李小兰羞羞答答的红了脸没说话,啥也不用说老两口也明白了自家闺女的心思,李老头背着手站在蹲墙角的陈老大面前就问了两个问题:“抽烟吗?喝大酒吗?”陈老大紧张的话都说不出一句,只知道摇头,这两样他还真没有本钱沾,老爷子祖辈地里刨食的人,最是看不惯那些年纪轻轻就吹吹嘘嘘的人,家庭啥样他不看中关键是人的秉性,他家小兰人实在又老实,老两口担心嫁出去受了欺负,又托人打听了下陈老大的为人,都说着勤快、本份又孝顺,就是他弟有点混,长辈没脾气,孩子也相中了,老两口总算点了头。
  娶媳妇时陈老大乐的找不北了,新媳妇人漂亮、嘴甜、做事也利索对自个爹娘更是没话说,那时陈老大整天都活在蜜糖里似的。
  陈爸说着说着看看自家半秃瓢的儿子,感叹着岁月不饶人呀,一眨眼儿子都这么大了,拍拍陈威的后背接着说道:“你刚下生时,爸听是个带把的一蹦老高,那时就觉得老天爷咋对我这么好呢,你姥爷看着你眼睛直犯光,给我吓的呀,你妈做月子我就在炕边蹲着看着你,就怕你姥爷把你抢跑了,你和你妈长的太连相了,越大越像,你弟呢眼睛长的像你妈,其他地方长的像我,你们俩都是有福的,都随好的地方长。”
  熏子听着直咧嘴:“婶是你用六个扣土豆的换过来的?”
  “可不是,”陈爸得意洋洋的:“你婶嫁过来时他爹说了他家是嫁闺女不是卖闺女,给的彩理钱又塞给你婶当了压箱底的,给那些人悔的呀脸都成茄子色了。”接着又叹气:“以前呀只要媳妇不高兴我就扣土豆,她一看就乐呵,现在不行喽,再看到土豆眼睛就冒凶光,就像要把我当土豆扣了似地。”
  熏子又问:“那时咱村的村花是谁呀?”
  陈爸明显愣了一下,才摇着头:“不记得了都那么久了,走,回家了。”
  临睡前陈威追问:“爸,那时这个村的村花是谁?”
  “熏子他妈呗,”陈爸说着可惜:“别看熏子年纪小,看着就有精神样,女人呀千万别有攀比心,一有这个心思准变天儿,小威以后你找媳妇,只找一种就是自个不知道自个有多俊的。”
  陈威在炕来翻来覆去想着他爸的话,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哪有不知道自己优缺点的,除非是像他妈那样从来不看中自身条件有多好,只把心收到这个小家里。

  第二十章

  临近开学,各家的小子也收了心,有的在家补作业,有的走家串户抄作业,陈威和张熏倒是没这方面的烦恼,作业半个月就超额完成了,开学的前一天陈爸在自家还摆了一桌,不为别的就图个好彩头,盼着大儿子能再考几个第一回来,张爷爷和陈爸喝的脸红脖子粗,这段日子两家过的充实,地里的活儿没断家里又多个营生,张老爷子借着酒劲发表个人感言:“为了孩子咱就不能撂挑子,还得继续努力!”
  长辈话说的贼好听,可开学时两娃出了自家门还是那个样儿,除了头发应陈威强烈的要求剪成板寸外,书包还是草绿的旧书包,铅笔还在包底扔着,陈威苦笑原来大人只是精神要求,物质不提供援助,还是原来的第四排,陈威扫了圈精神样貌不佳的同学,看来时差还没有调整过来。
  铃声一响个个身板都坐的溜直,叛逆期还没到,老师说的都是圣旨,自然而然冒出敬畏的心理,不出陈威所料三年级下学期他们班换了新老师,40左右的年纪,鼻梁上架着副眼镜,很有知识份子的范儿,这位老师可没有表面看着那么温柔,上辈子陈威没少被提到讲台或受训或罚站,温柔的表相是挺忽悠人的,看着喜气洋洋的同学,陈威憋憋嘴以后有你们受的了,一愣反映过来低头轻笑,真是怨念太多了,怎么忘记他已经不是原来的淘小子了呢。
  “威子,威子,老师叫你了。”范老师叫了两次陈威的名字,他一直沉浸在思绪中没有听到,前桌的张熏急了回过头小声的提醒。
  陈威忙起身走向讲台接过书,范老师问:“要不要换座位?”
  她指的方向那是好学生的地盘,陈威摇摇头:“谢谢老师,我还是习惯做原来的座位。”这是拜考第一的殊荣,可他想带着熏子一起稳中求进步。
  老师也没勉强:“好吧,这学期看你的表现。”
  返校时间不长,交上暑假作业装好新书,老师一声令下,学生又撒丫子往家跑,陈威、熏子直奔该里,先去了菜市场附近,很有超前意识的相相店面,陈威对于这片的地皮很有自信,未来的县城高楼林立,这些都会有升值的空间,可惜呀最大的问题就是兜里没钱,不然这片他都想包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就算再重来一次,挣的钱也落不到他兜里,他有这个自知之明,自已是有爹娘的人,而且这两位不管明面还是暗地都有一个统称叫监护人,这个时代流氓都能摆摊发家,他家差啥?再说了把钱放兜里只能图安心,这不是他应该干的事儿,他家没工人就别指望单位分房了,只能期望再过几年大人手上有点余钱了,真与大学无缘他可不想回家种地。
  陈威跑到摊位扣下了两斤猪头肉:“爷,爸我求人问事去。”
  陈爸紧搂着袋子不放手,眼瞪如牛眼喝道:“小屁孩一个,滚犊子,少祸祸这都是钱。”
  “唉,真上火,咋就只看眼前小利呀,”陈威把两大人拉到一起,悄声的说:“咱这摊儿又不是只摆一两天,人生地不熟的,有些关系得找找吧,没有后台人家来捣乱咋整?”
  陈爸松了手:“那找谁呀?”大型的市场他是去过,相比较一下这里是有点乱糟糟的,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这个理儿他懂。
  陈威手在脑袋上虚划一下,牵着熏子就出发,两人在市场外围跑了两圈,才在一个不起眼的小房子找到人,屋内就二张桌,桌上一台收音机,旁边还立一个硬板床,条件还挺艰辛,陈威都没用细瞧,一眼望到边瞧也瞧不出啥特殊的地儿,胡南嘴角勾笑,先上下打量一番陈威的脑门:“这伤是好利索了,送货上门了?”
  “叔,正事。”陈威郑重其辞点了下脑袋,说明下来意:“这片不是您负责吗?能不能先给点小道消息这块的地啥时能涨?我再寻思寻思俺两家够不够时间攒钱,时间不允许的话就放弃不想了。”
  胡南听后扶着额头一副沉思状,其实是怕忍不住发笑,卷了两个小家伙的面子,半刻后压下了笑意才开口:“还小道消息呢,大道我都没整明白,这一天一个变的谁能找得准。”
  “没点风声?”
  胡南摇头,熏子听明白陈威的意思了帮着提议:“不然这块谁管的您告诉声,我上门打听去。”
  胡南忍不住秃噜了几下他的大脑门:“上头政策没下来,你能打听出个啥?”放开熏子的脑袋,指尖轻磕着桌面,低头思索了会儿说:“你们要有能力先整块地当然是最好的,毕竟是县城一定会改革、创新,有负担吃力的话就鸟消歇气,这也不是你们应该想的事儿,不已小事,而乱心志,而为长远,定苦得心。”
  “啥意思?”熏子番着白眼提问。
  “唉,”胡南也觉得这词儿甩的太早了,换了种简学易懂的说法:“反正你们就是没钱,寻思那么多有啥用?”瞄了两个小家伙一眼,笑了:“这事帮不上你们,不过以后家里有能力我倒可以帮着想个法儿,帮你们说服家里长辈,”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身体前倾:“只要能抓到对方的软肋,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记得下次打点酒来。”
  熏子撇着嘴,嫌弃道:“人家我陈叔六个扣土豆能说个顶俊的媳妇儿,你喝大酒的话别怪我没提醒你媳妇准跑没影了。”说完顺了一把自己的短发,一扭脖:“威子,走着。”
  胡南咬着牙:“臭个子,一醉解千仇不知道呀。”又把人扯回来秃噜脑袋,熏子挣扎着:“叔,我夲儿篓头(额头)都够大了,你再揉吧几下都亮了。”
  “叫哥!”
  获得自由的熏子疑惑的问道:“为啥?”
  胡南摇头晃脑的说:“显年轻呀。”
  熏子直勾勾盯了片刻,脑袋往前一顶:“叔,你再把我顺几下,顺精神喽,不然听你的话我有点晕。”
  ……
  陈爸自从接了摊儿后日子过得真挺美,儿子配好料其他事都交给老太太和陈妈,爷俩每天起个大早在地里忙到九、十点,回家一收拾就往该里钻,累是累了点心里美呀,媳妇看自己的眼光都变了,又找回当家做主的感觉了,两腿一伸扒炕就等着媳妇把饭菜端上桌。
  陈老大家最近闹的是有点大旁人也看在眼里,出摊卖肉、村里收鸡蛋、杨家隔一天就得送两板豆腐,这传来传去就有些偏离风向,追根结底一句话陈老大闷声发了大财,三丫本就不平的心里又被这些传闻给添了一把火,挣钱的买卖没她的份,陈老二死木头脑子又不听劝,找不到一个和她一鼻子通气的人,越想越不甘心,脸上抹了一层雪花霜,穿了条时下最流行的脚登裤,裹挟着扑鼻的香粉气拐过村角,步履轻盈得像条鱼似的往陈老大家走去,自从上次陈威头受了伤,这家门她可有段时间没踏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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