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伴随着震耳发聩的怒斥:“你给我闭嘴!”
唐木溪眼睛还水润润地睁得很大,似是没反应过来,身子就一晃一晃地晕倒下去。伴随着□□和大地亲密接触的声音响起,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姜垠深深呼出一口气,前所未有地舒畅。忽然她察觉到一股复杂惊恐的视线,扭头望去,看到一团毛茸茸的雪白中间有两个精巧的大眼睛,瞬息就冷了下来:“有话?”
小雪狐身子一抖,赶紧把头缩了下去,用毛茸茸的大尾巴挡住自己。
这样,姜垠才满意,瞥了眼晕倒在地的唐木溪,冷着脸跨过她到洞外修行。
此时正是月上中天。她的鬼灵根刚刚改造完成,尚且干瘪,需要不少珍贵的东西滋养。
若没有那魔气插手,应当可以形成完美的极品鬼灵根,可惜失手了。
想到那抹气息,姜垠的表情真正冷了下来。不同于方才的玩闹,是彻骨又带着恨意的阴冷。
是谁想要夺她的舍?
若无天雷庇护,此番……当真要凶多吉少了。
姜垠眉目凌厉,不禁攥紧了拳头。
*
囚魔塔。
“该死,这封印怎如此顽固?王曲那家伙不是说陈青那老贼还未曾加固吗?!”天魔后裔——殷玄,赤红着眼睛和封印对抗。
他们已经在此冲击封印几乎一日,熟料却纹丝不动。不光如此,阵法的光芒还隐隐暗淡,正是力量不足之兆。
甘煞皱紧眉头,忽而停下,扫过阵法暗淡的方向,冷冷道:“王曲算什么东西?区区金丹。陈青若加固封印,岂是他能察觉?况且如今……阵法力量不足,莫不是拜托阁下运送的极寒冰潭出了问题?”
殷玄闻言一惊,连忙否认:“怎么可能?!”
甘煞不愿跟他废话,拿出魍魉印残片,以神器气息投射画面。
一共五处极寒冰潭,如今却有两处力量薄弱,一处在冰原,一处在荒漠。俱是符文被破坏,冰潭灵力枯竭之兆。
甘煞见此,表情越发阴沉:“阁下可能给个解释?”
五处寒潭以五行之势分布,其中水,火两处力量匮乏,相当于少了快一半的力量,怨不得冲击封印几近一日也不曾动摇!
殷玄瞠目结舌:“这……怎会,怎会如此?”他分明刚入秘境之时,就检查过,绝无半点问题。
甘煞收起魍魉印残片,闭上眼睛思索办法。
殷玄以为赤尊恼怒,不愿跟天魔合作,一时大惊,道:“赤尊稍等,我且去探查一番!”
然而还没动身,就被甘煞叫住:“阁下此时动身又有何用?莫非可再从妖域寻出极寒冰潭,补给其中?”
不说妖域会不会给,就算时间怕也是来不及???了。
他们这一日的冲击虽还未暴露马脚,但要不了多久,陈青便会发现端倪。届时他亲自前来,若再将闭关多年的老祖寻来,莫说救出魔皇之子,就连全身而退都难。
甘煞受托援助,不是来送命的。
更何况他的目的也并非魔皇之子,而是……
“囚魔刀……”
殷玄憋红脸,却半天说不出话来,听赤尊说囚魔刀,以为他有办法,便问:“赤尊可能破开神器?”
传说中丢失已久的囚魔刀就在囚魔塔中。千年前灵修界和魔界大战,魔皇斩灭正道魁首,压过灵修一头。灵修界施以报复,私自动用囚魔刀镇压魔皇之子。
调查千年,才终于寻到这里。殷玄此次被派来时寄予厚望,若成则大功一件,但若败,必将引起魔皇动怒。
所以此时即便是自己办事不利,羞愧于人,也必须厚着脸皮请求赐教,不然性命不保。
然而他却不知,不管如何,他的性命今日都难善了。
甘煞闻言,竟缓缓勾唇:“我自然有办法。”
殷玄大喜,刚想问什么办法。就见甘煞忽然化身赤红大鬼,一击捏住他的脖颈,登时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听闻天魔血脉拥有强大的力量,不知是真是假,今日便让我来检验一番。”
殷玄口中溢出鲜血,狰狞挣扎:“不!你不能!”
他可是天魔后裔!魔界王族!
然而一切都是枉然,只听咔嚓一声,殷玄的脖子被无情碾碎,血液喷薄而出,滴落在法阵上,转眼间就将涌入庞大的力量。
与此同时,囚魔塔顶,一把漆黑的刀铮鸣颤抖,散发出狰狞的煞气。
第19章
唐木溪心中很恐慌,她发觉大魔头生气了,而且原因正是自己。
晕倒前经历了太多事情,就好像喝酒壮胆一样,让她肉眼可见地膨胀起来,竟然不管不顾地玩弄大魔头的脸,还十分可惜地问她为什么没死。
直到醒来的现在,酒效消失,可记忆却完好无损,之前干得蠢事在脑中清清楚楚地回放,幼小的心脏一瞬间便被无尽的后怕和恐慌包裹。
她想跑路了。
现在不跑更待何时!
大魔头就在外面打坐修行,眼看着天已经基本明亮,月华也所剩无几,要不了多久就要收功回洞。现在不跑,等着她进来把自己活剥了扔进锅里再跑吗!
越是恐慌,头脑越是清晰。不过片刻,唐木溪已经深思熟虑地想出数十种跑路方法,甚至连往后余生躲在哪个山沟沟不会被大魔头抓到,都已经考虑到。
她不再浪费时间,收拾好行李,放下一堆炸好的肉干,就打算离开。
说是收拾行李,其实本身也没有多少东西。毕竟大部分符箓灵石都在储物戒中,只消将昨日换下的衣服收好即可。
储物戒是大魔头送给自己的,送出去的礼物泼出去的水,还是不可能还了,大不了再意思意思,留下来一小瓶血液。
唐木溪抿了抿唇,拿出小刀划开手腕,血液丝丝缕缕地往下流。为了防止愈合,她需要时刻用灵力维持伤口。
或许是考虑到人生最后一次见面了,所以这回她格外大方。往日总扣扣索索地滴几滴,薄薄地盖住瓶底,这次却整整装了一小瓶。放完血,她都感觉有点晕了。
一扭头,小雪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嘴巴砸吧砸吧,看样子是刚睡醒。
唐木溪心中一动,快步上前将它捞起来。
小雪狐歪头凝字:“这是作甚?”
唐木溪道:“小雪狐愿意跟我走吗?”
小雪狐偏头,眼睛眨了眨,似乎没明白状况,一边点头一边问:“走?为什么要走?走哪里?”
唐木溪有些急:“还能去哪?当然是趁着大魔头不在,赶紧跑啊!”
小雪狐闻言,更加疑惑,还想再问,可唐木溪却不愿过多逗留,转身就走。
她走得很急,路都没看清,脑子里一直混乱地想着,结果方才两步,就迎面跟一人撞上。
那人力道还不小,竟然让毫无防备的她直接跌坐在地,屁股一阵火辣。小雪狐倒是眼疾手快,在她重心不稳的瞬间从她怀里跳开,最后稳稳地落在一边。
唐木溪有些气,揉着屁股叱责:“谁啊……?”开头一个字士气很足,要多凶有多凶,结果到了第二个字,就忽然吓得跑调,狼狈又滑稽,唯唯诺诺地低头,大气不敢喘一个。
她看到姜垠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从一边拿起装满血,上面贴着“对不起”三个大字的小瓶子,在手里摩挲半天,才慢慢弯腰靠近自己,朱唇轻启问:“跑哪?”
那一瞬间,唐木溪仿佛听到琉璃破碎的声音。那是她的未来和小命,从此一去不复返,只留下一个可望不可及的背影。
*
“师姐修行好快啊!力量比之前又强了,应当不日就可筑基了哎!这瓶筑基丹就送给师姐,当成师妹的一点心意吧……”唐木溪脸上摆好标准的人畜无害天真笑容,声音稚嫩纯朴,脆玲玲的十分好听。
可话音落下许久,面前的人却依然不为所动,指尖有节奏地轻轻敲着桌子,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精致小瓶。那感觉,就仿佛在看什么奇异的仙宝一样。
唐木溪头上渗出一层冷汗,压力山大地擦了擦,又讨好地笑了笑:“师姐修行一晚上,饿不饿啊?我这里又新鲜的肉,前几日碰巧得调出新的酱汁,师姐想不想试一试?”
然而良久,姜垠依然低着头打量小瓶,这次还两指捏住,在耳边晃了晃,然后打开瓶盖。不知是不是唐木溪的错觉,她总感觉在姜垠看到瓶子里满满的血时,周围空气突然冷了不少。
唱了半个时辰的独角戏,唐木溪脸上的笑容渐渐地维持不住了,张了张嘴发现该说的都说过了,找不到话题,便沉默了下来。
指尖轻敲桌子的声音一成不变,轻缓舒适,落在唐木溪心头却如阵阵擂鼓,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才听到姜垠缓缓开口:“怎么不说了?”
唐木溪差点被气得吐血,心想你不接话我怎么说,然后翻了个白眼。
好巧不巧,半个时辰不曾抬头的大魔头碰巧在此刻抬头,静静地看着她没来得及收回的白眼。
唐木溪:……
“哈、哈哈……”尴尬的气氛一瞬蔓延,唐木溪干干地笑两声,心虚地别开视线,“师姐想听什么?我可乖了,什么都告诉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