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悦一时神情复杂了起来。
“怎么，不喜欢？”
浦悦连忙否认：“没有，我很喜欢，但是，这礼物实在太贵重了……”
顾景城轻轻笑了起来：“并不算什么，就是小礼物而已。你戴上试试？”
浦悦在顾景城的目光下在礼物戴在了手上，手腕围度倒是正好合适。款式虽说低调，但戴在手上倒是意外的好看，浦悦越看越喜欢，跟顾景城道了谢。可道完谢以后，他又补上一句，让顾景城以后别在他身上破费了，不然亏欠太多，他脸皮再厚也会不好意思。
顾景城轻描淡写地表示，这点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不必太过在意。
然而对于浦悦来说，这不可能不在意。
这已经不是顾景城第一次送他礼物了。
从最初送他几套衣服开始，在俩人关系确认以后，顾景城又陆陆续续送了他一些东西，其中甚至还包括一张□□。按顾景城的话来说，浦悦现在还没什么收入，平时一些零碎花销，自然应该由他负责。但是，那张卡上存着的金额，绝对不止零花这点数。浦悦本来不想刷他的卡，但顾景城这边还接收着短信提示，浦悦若不用，顾景城还特意提醒他。
对此，浦悦万分无奈。本以为让顾景城不再付他工资，会让他们的关系更趋寻常一些，没想到，在之后顾景城花在他身上的钱，完全只多不少，让浦悦深刻地体验了一把“被包养”的感觉。虽说不计较金钱，但浦大少的“不计较”，是习惯了为别人付出。尤其是面对喜欢的人，浦悦绝对不吝啬，他也很想送顾景城礼物，可因为最初的谎言和浦悦的学生身份，让他完全找不到这样的机会。
浦悦几次三番想开口告诉顾景城真相，可看到顾景城每每温柔中带着几分宠溺的眼神，顿时又怂得缩了回去。他还记得，初识时顾景城对人那种疏离淡漠的表情，一想到，或许因为自己的隐瞒，使得两个人的关系出现裂痕，顾景城一怒之下会不会跟自己断绝关系，浦悦一想就觉得无法接受也不敢想象。
就因为这点担忧，浦悦一拖再拖，就像一个拖延症重度患者，总是给自己种种理由，把这事往后搁置。
但是，早晚他要跟顾景城坦白，这件事总不能被顾景城自己发现，那事情就真的大了。
长痛不如短痛，豁出去了——
“景城，那个，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浦悦放下手中刀叉，两手交握紧紧捏在一起，犹豫半晌，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怎么突然这么严肃？”顾景城好笑地看着他。
“是这样的，其实我……那个……当初……”被顾景城好奇的眼神盯着，浦悦发现自己的勇气又在一点点地流失。他决定先迂回一点：“景城，如果有人不小心欺骗了你，你会怎么样？”
“欺骗就是欺骗，怎么还会有不小心？”
“可是，对方如果不是有意的呢？”
顾景城不回答，上下打量了浦悦一番，淡淡道：“说吧，你到底不小心骗了我什么？”
“先答应我，你可不许生气啊！”
顾景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你再这么吞吞吐吐，我可真要生气了。”
“哎哎，我说就是了……”浦悦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低下了头，“那个，其实我并不是什么穷学生，也没有缺钱到需要打工的地步，一开始只是替一下同学的班而已。但是我想再见到你，所以才会一直接你的单。后来，无论是替你干活也好，替你打工也罢，都不是因为我想赚钱，而是因为我喜欢了你，所以想要看到你……”
浦悦紧张地观察顾景城的表情，发现他脸上毫无表情，倒是听完后问了一句：“就这些？还有没有？”
“没有了！我真不是故意骗你的，相信我，就只有这么一次！”浦悦很认真地保证，但顾景城只是“嗯”了一声，神色似有所思。
“景城，你没生气吧？”浦悦小心翼翼地问。
“瞒了这么久，怎么突然想到跟我坦白？”
“因为我并不想你老是照顾我，因为我是穷学生的关系所以对我付出这么多，另外，我也想能大大方方地送你礼物。更重要的是，我其实并不想一直瞒着你，就像你说的，欺骗就是欺骗，不管之前有心无心，但既然在一起了当然要毫无隐瞒……可是我怕你生气，所以才拖到现在。说到底还是我的不对，但我希望你能原谅我。”
顾景城静静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浦悦想象中的怫然大怒，反倒笑了起来：“没想到浦同学这样知错能改，值得表扬。”
浦悦看出了一些不妥：“景城，你好像……并不太意外？你早就知道了？”
顾景城坦然承认：“也不算早，之前有过猜测，后来跟你相处久了才能确认的。”
浦悦不禁好奇起来。难道他无意中透露过什么？
“还记不记得那次我带你去买衣服？你的种种表现都不像是一个穷学生。我原本以为，你或许是家道中落才导致需要自己赚生活费，但后来发现不太像。比如，你并不意外衣服的价格，接受礼物时虽然感动但很坦然。你没有一个需要打工维生的穷学生那种对金钱的敏感，你打心眼里就没有关心过你的工资。多给你一点少给你一点都没什么反应。想当初我努力打工的时候，每一分每一厘都相当计较……根本不可能有你这样的无所谓。”
浦悦没有想到，顾景城早就看出了端倪，反倒是自己一个人在那里无谓地纠结了这么久。“所以景城，你……并不生气？”
“这有什么可生气的？之前也是因为我太过先入为主了，那么浦同学，你现在可要跟我交待一下你的真实身份？不会是哪家的大少爷吧，那我可养不起你了。”顾景城开起了玩笑。
“也不算什么大少爷啦……”
浦悦把自己的家庭背景简单交待了一下，顾景城听说立即打趣他，说原来竟是个富二代公子，那他压力真是太大了。
让浦悦压在心头这么久的一件事，就以如此简单的方式解决，不禁令他自己也觉得万分轻松。又为之前多余的纠结感觉有些可笑。“不过，既然你知道我不缺钱，那你为什么还……”
“无论你家境如何，但跟我眼中，你总归是一个还未真正开始赚钱的学生，这点并不矛盾。”
浦悦领会了顾景城的意思，再回想起顾景城对他的种种，只觉得心头越发甜蜜无比。
“等我发了第一份工资，我也要送你一份礼物……”
“不必等发工资你也可以送的，”顾景城笑着看向浦悦，“好久没吃到你做的蛋糕，怪想念的。”
浦悦这才想起来，他确实好久没有替顾景城做甜品了，似乎是在顾景城的小姨子走之后，他们就进入了各自忙碌的阶段。
“好，我明天就给你做。”
说完之后，浦悦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另外，还有一件事，我也想问你……”
“嗯？”
“我今晚，可不可以留在你家？”
第25章 情热
第二十五章 情热
一室热气蒸腾。
由于水雾弥漫，光线比灯照原有的光要黯淡许多，顾景城没有近视，可现下却有点看不清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模样。他只知道，对方跟自己一样，小麦色的肌肤上沾染了许多水珠，泛着美好而诱人的光泽。他把自己泡进热水里，有点无力地闭上了眼睛。随着水声响起，不多时，有另一具温热的身体贴上了他。
“景城，给我让一点地方嘛！”
清朗愉悦的声音中带了上点软糯绵长的尾音，那是浦悦在撒娇时特有的声音，软绵绵的，像一个半大的孩子。年轻真好！顾景城心想。总是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去向年长者争取想要的福利，无论那是什么。
被他缠着说要去自己家，来了以后就明示暗示着留下，留下后又死缠烂打要一起洗澡，至于两个彼此有意的男人光溜溜地粘一起，会在浴室里发生点什么，那简直不需要任何想象。
顾景城并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对于欲望这种事，并不会刻意回避。但是，在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内心深处，对于两个人的□□，竟有一种隐隐的排斥感。这排斥并非来自浦悦，他可以确定自己喜欢浦悦，也渴望浦悦，只不过，每一次他们亲热，在那快乐的尽头处，他的脑中总会浮现出一些奇怪的幻象。
那是一张模糊难辩的脸，一个唤他为“顾老师”的声音，还有一份让他心中隐隐作痛的窒闷之感，这些不知从何而来的记忆片断就像是一道符咒，封住了他获取更多快感的途径。总让他在飘到最高处时，猛然坠下来。
仿佛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有一双眼睛，正紧紧盯着他。
正是这样莫名的不适，让他与浦悦的□□总是简单抚慰后便罢手，让年轻人明显的不满足中草草结束。他会拿自己年纪大了作借口，然而真实的原因，完全没办法跟眼前的恋人细说。
他只能自己想办法去查清楚这件事。
想来，这或许是源自自己纷繁复杂、又意外失去的记忆，它遮掩了自己原本可以简单纯粹的感官欲求，为之蒙上一层灰暗的色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