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郡主端详着他的神色,继续问道:“若你继位,老大和老二该如何处置?”
“大皇兄自然还是威王,二皇兄还是安康伯,只要他们不动手,侄儿绝不会主动出手。”
他不是凶残暴虐之人,但也会派人盯着,只要大皇子和三皇子安分守己,他不介意让他们活着。
“不斩草除根?”
“皇姑母,他们毕竟是侄儿的兄长…”
安国郡主听了这话,皱眉道:“若他们动手了呢?”
这里指的动手就是谋反了,若大皇子和三皇子对皇位不死心,谋反了呢?
三皇子沉默了一瞬,面露迟疑,吃不准这位皇姑母到底是什么意思。
安国郡主见状,沉沉道:“老三,我要听实话。”
三皇子心里一跳,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若他们动手,侄儿以为当以国法论之。”
谋反重罪,按律当斩。
安国郡主露出一丝满意的笑意,若三皇子虚情假意还说放过,她就要慎重考虑一下要不要支持这个侄儿了。
若是真情实意不忍处置,就更不妥了,优柔寡断之辈,也不适合那个位子。
国有国法,按律行事,很好。
“既然如此,待你以后荣登大宝,莫要忘了今日所言。”
三皇子呆了呆,皇姑母这是打算支持他了?幸福来得太突然,让人不敢置信。
要知道安国郡主的分量,在女皇面前,可比文武百官重要多了。
他忽然就有了最大的倚仗,心里不免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秦初戳了一下只顾发呆的三皇子,这种时候发什么愣呢。
三皇子回过神来,忙拱手道:“侄儿谢过皇姑母。”
安国郡主点点头,也是没料到看似最平庸的老三才是最有成算的。
想当初她刚进京,在三兄弟中最属意的是老二,后来出了老二为难丘瑾宁一事,她便又回到最初观望的状态,拿不定到底谁堪当大任。
造化弄人啊。
该说的话说完了,安国郡主起身:“我先回了,你们聊吧。”
说罢,她看了三皇子一眼。
三皇子心里一怵,皇姑母又看他是什么意思,他还要跟小姐妹闲聊呢。
当下便没有反应,只垂首道:“恭送皇姑母。”
安国郡主云淡风轻道:“老三,你还有事?”
“侄儿无事。”三皇子应了一声,心里七上八下,难道是想让他也走?
正想着就见安国郡主往门口的方向偏了偏头,意思明确。
没事还在这里待着不走,打扰人家小两口干什么。
三皇子顿时福至心灵:“侄儿送您。”
姑侄俩这才一起离开,临出门三皇子还回头朝秦初挤了挤眼。
丘瑾宁的眼神又是一凛,待人下了楼,她看向秦初,平静问:“你方才戳三皇子胳膊做什么?”
忽如其来的问题让秦楚一怔:“我见他发呆,就提醒他一下。”
丘瑾宁抿了抿唇,沉默片刻,低声道:“男女授受不亲。”
就算这俩人是来自同一个地方,就算三皇子之前是女子,也不好太亲近,看了让人不悦。
她很不悦!
秦初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去牵丘瑾宁的手:“瑾宁,你是吃醋了吗?”
丘瑾宁抬手躲过,语气别扭道:“去净手。”
才碰过别的男子就碰她,可恶的登徒子!
秦初眼神一亮,想到了什么,忙起身出门:“我这就去后厨洗手,你先去里间的床上等我。”
脚步匆忙,噔噔噔就下了楼。
丘瑾宁站起来望着她的背影弯了弯唇,看向小丫鬟:“绿药,回府。”
于是,等秦初满怀期待地回到雅间,在桌前没看到人,便心头一烫,走向里间。
结果里间的床上也空无一人,满心火热骤然一凉。
“罐子,丘小姐人呢?”
“走了呀,说是下次休沐再来。”小丫鬟从善如流地答道,丝毫没注意到自家小姐郁闷不已的心情。
秦初那颗火热的心霎时凉透:“你不知道拦着点人,等我来了再说啊,回去把茅厕再扫一遍。”
罐子:“…”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她?
【作话】?
第80章
主仆两个默默相对, 秦初看着一脸不服气的小丫鬟,不由乐了:“怎么,不想扫茅厕?”
罐子打量着主子的神色, 遥遥想起从前, 主子向来是恣意乱来的性子,高兴的时候,赏她几锭金子也是肯的, 不高兴的时候能拿藤条抽得她走不动道。
可是自打上元节那晚之后, 主子就变了,主子不打她了, 也不会因为看别人不顺眼就让她去收拾别人了。
这个变化让小丫鬟心生欢喜,唯一不太中意的就是, 主子虽然不打她了, 但老爱罚她去扫茅厕。
她可是未来的秦府大管家啊, 说去去太丢人了。
秦初的变化无形中给了小丫鬟胆气。
“小姐,你是不是想让丘小姐留宿?”
秦初挑眉:“继续说。”
罐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小姐你这不是傻了吗, 丘小姐都已经跟你订亲了,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可以留下她, 到时候只要你吩咐一声, 奴婢把门一锁, 谁也坏不了你的好事, 何必如此拐弯抹角?”
她守门最厉害了, 谁也别想闯进去。
秦初顿时哭笑不得:“若丘小姐不愿, 那怎么留, 强留吗?你脑子里想什么呢, 你家小姐我是那种强人所难的吗?”
她不是原主秦大小姐, 也没有强人所难的爱好,尤其是感情上的事,最重要的便是你情我愿。
罐子不以为意道:“小姐你从前不都这样吗,再说了丘小姐也中意你啊。”
秦初嘴角抽了抽:“她是中意我,但她不会陪着我乱来,你还是老实去扫茅厕吧。”
什么馊主意,她要真听了才是傻子。
一听还是逃不过扫茅厕,罐子的脸色扭曲了一下,不甘心道:“小姐你还知道自己是乱来啊,那你还让奴婢去扫茅厕,己所不欲勿施于奴,有你这样迁怒下人的吗?”
她可是小姐最看重的大丫鬟啊,未来的秦府大管家啊!
秦初忍不住笑出了声,还己所不欲勿施于奴?
她轻咳一声,正了正神色:“罐子,我改主意了。”
“真的,奴婢不用去扫茅厕了?”罐子一脸惊喜,她就知道小姐心软,什么事都要靠自己争取。
她这不就为自己争取到了嘛,守住了大管家的威严。
秦初慢声道:“今天不用了,明天开始你每天回府都扫一个茅厕,连扫七天。”
看她还镇不住这个小丫鬟。
罐子张了张嘴,满眼委屈。
坏心眼的小姐,亏她方才还高兴来着,还那么积极地出主意。
因为这个处罚,小丫鬟一路上都蔫蔫的,不拿正眼去看秦初。
下马车的时候恨不得伸出脚把主子绊倒,好在她忍住了,不然就不是扫七天茅厕的事了。
秦初看着横眉竖眼的小丫鬟,好心提醒道:“你若是不想连扫七天,今天都扫完也行。”
“好嘞,奴婢这就去扫,小姐你真好。”罐子一听,顿时欢天喜地。
扫七天和扫一天相比,当然要选扫一天啊,多少能守住一点大管家的威严,不然见天的扫茅厕,还怎么活。
等全部打扫完,小丫鬟把扫帚放好,慢慢陷入自我怀疑。
小姐好像一开始就是让她扫一天茅厕来着,她争取了半天争取了个寂寞,怎么还觉得扫一天茅厕成好事了。
可恶,小姐蔫坏啊…
夜凉如水,有人睡得安稳,有小丫鬟不停腹诽着自家小姐。
晨曦初露,秦初收拾整齐,进了宫,仔细核对了万寿宴上所需酒水的数量,又因男女喜好不同,暂定了果酒与黄酒,还有少许白酒,她看了眼进进出出的宫女,揉了揉脖子,准备出宫。
红色的宫墙上铺着青色的瓦片,来往的太监与宫女目不斜视,个个谨守规矩。
秦初随意回头打量了一眼,视线微顿,看清人后,差点没站稳。
如果她没看错,与胡大总管说话的是二皇子。
仿佛察觉了她的打量,二皇子朝这边看过来,露出一个带着恶意的笑容。
仿佛秦初已经是他手里的蚂蚱,随时能捏死一样。
秦初心头一震,不明白已经被贬为安康伯的二皇子哪来的这种自信。
她忙收回视线,匆匆出宫。
一路回到酒阁,秦初心里不踏实,命人往安国郡主府送了一箱果酒,又让罐子去给三皇子送了十杯奶茶。
收到消息的两个人先后赶来。
三皇子离得近,先到一步,一见秦初便抱怨道:“你送那么多奶茶做什么,害得我耳朵都被扭红了,李侧妃下手也太狠了。”
嘴上说着抱怨的话,脸上却洋溢着乐在其中的笑容。
秦初翻了个白眼:“修成正果了?恭喜恭喜啊。”
“嗯,应该快了。”三皇子笑得傻气,跟人前那个阴郁好色的模样判若两人。
正说着话,安国郡主到了。
秦初便言归正传:“今天我在宫里瞧见二皇子,他对我笑了。”
三皇子:“…”就因为二皇子对她笑了,这姐妹就送去十杯奶茶,害他被李侧妃扭红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