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一时好意,没想到惹来两位姑娘如此深的误会…”
“你住嘴,难道强抢马车的不是你,强行带我回王府的不是你,害我以死才保住清白的不是你,逼得我跳下马车才险些保命的人不是你,你…”
“别说了,不要说了,我们回去看大夫。”秦初心疼地抱住抽丘瑾宁,小心扶着她的背。
这时,罐子驾着马车追了上来,见丘瑾宁这副模样,把缰绳往绿药手里一塞:“你快驾马带两位小姐找大夫。”
吩咐完,罐子便袖子一撸,往二皇子面前一拦。
“二皇子好大的威风,今日安国郡主在楼上楼宴请各府解元,我们丘小姐作为九曲县解元应邀赴宴,没想到被你这等小人暗算,抢了我们的马车不说,竟然还想抢人,丘小姐可是百钺举人,寒窗几十载一心报国,没想到你们京城的皇子个个都是大尾巴狼,我们身为奴婢的为了护主子,只不过拦了一下,就差点没被你一脚踹死,你方才不是踹得兴起吗,奴婢一条贱命就摆在这儿了,你再来踹啊。
二皇子见丘瑾宁与秦初离开,冷脸道:“大胆贱婢,本王不与你计较,还不让开。”
罐子不让,堵住他的脚步:“今日我偏大胆了,我还要代小姐去敲一敲青天大老爷的鸣冤鼓,看看这京城的世道有多黑,看看我们主仆几人能不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
小丫鬟话音一落,便一边抹着泪一边撒开丫子往顺天府跑,她知道顺天府的衙门在哪儿,就在酒庄对面,路熟着呢。
竟然敢抢丘小姐,还踹瘦丫鬟,看她不叫这贱人好看。
二皇子登时心急,便去看自己的侍卫。
王府的侍卫见主子眼神示意,拔刀就去挡住罐子,哪知罐子不仅不退,还直直地朝着刀上顶。
“杀人啦,杀人啦,二皇子当街强抢民女不成,要杀人灭口啦,这京城还有没有王法了,众位婶婶奶奶姐姐弟弟大爷大伯们,你们可都看见了,求求你们救我们主仆一条命吧。”
这时一队巡逻的士兵闻讯赶来,来人是刑部下边巡街的士兵,一听到小丫鬟的话,便将她护在身后。
待领头的看清当街行凶之人是二皇子后,不由得脚步一退。
罐子一见这情景,马上又哭喊起来:“当官的都是一家人,你们这是狼狈为奸啊,奴婢这条命拼着不要,也要去顺天府为小姐讨回公道,你们让开。”
领头的跟二皇子府的门客有些来往,闻言便挡住罐子:“姑娘别急,有什么事跟我们到刑部走一趟,一定给你做主。”
刑部当然是不能去的,事关二皇子,不宜闹大,先把人稳住带走再说。
罐子见他们这副做派,顿时急了:“还做什么主?二皇子看中我家小姐美貌当街强抢,我们小姐以死明志才保住清白,眼下命都要丢了,你们不把他抓起来,还要带我走,今天我哪也不去,只去顺天府。”
带头的人顿时为难,眼神看向二皇子,等着他示意。
围观的百姓哪还看不明白,这些人分明就是唯二皇子马首是瞻,当下便隐隐朝着罐子靠拢,有意相互。
唇亡齿寒,平民百姓受权贵所欺,今日你置之不理,他日谁为你雪中送炭。
就在这时,人群中有一老者举手高喊:“老夫乃御史台王御史,今日便与众百姓护送这位姑娘去顺天府喊冤,谁人敢拦。”
王御史是大皇子的人,正愁找不到二皇子的错处呢,这下可叫他逮着机会了。
有他这么一吆喝,百姓纷纷响应:“去顺天府喊冤,谁人敢拦,去顺天府喊冤,谁人敢拦?。”
人群很快冲散了刑部的那队人,拥着罐子朝着顺天府而去,只留下二皇子一干人面色灰败地站在原地。
刑部领头的那个人,一脸为难地看向二皇子:“殿下,您看这…”
二皇子黑着脸,看什么看,没想到让御史台的人撞见了,那些个老御史自诩清流,整天跟犟驴一样,闻不直便弹劾。
他少不得要费一番功夫才能压下来,当务之急是先进宫,去母皇那里找补一番,再差人去打点御史台,不然难以收场。
顺天府那边接了这个案子却不敢贸然行动,府尹张大人沉思半晌,默默往上面递了折子。
次日朝堂上,王御史带头,有半数御史纷纷跳出来,指责二皇子品行不端,枉法行凶,还意图向御史们行贿。
女皇周姰压下折子,沉着脸宣布退朝。
回到御书房,她便将一摞弹劾二皇子的折子都砸到了地上:“这就是你昨日所说的好心办坏事,这就是你说的被人误解?误解你强抢良家女子吗?误解你迫害我百钺的解元吗?”
“母皇息怒,儿臣昨日是喝多了酒,一时糊涂才犯下大错。”
女皇一手扶着桌案,一手指着二皇子,她沉沉地闭了一下眼睛:“那个被你迫害的女解元丘瑾宁就是凰女吧,你还敢说是一时糊涂,朕还不知道你打得是什么算盘吗?给朕滚出回去闭门思过。”
打发了二皇子,女皇揉了揉额头,看向自己的大总管:“你说老二这事该怎么收场?”
大总管心知女皇最是器重二皇子,便讨巧道:“二皇子年少义气,一时糊涂也情有可原,陛下如今夜罚了他闭门思过,想必群臣不会再说什么。”
女皇长叹一声,缓缓摇了摇头:“你不懂,朕担心的不是群臣之口,是百姓之口,传令下去,二皇子德行不修,罔顾律法,贬为平郡王,闭门思过一年,无旨不得出府。”
若是往常,她或许还能轻拿轻放,如今皇姐回京,白芷又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不仅深得民心,且最为看重民心。
此时若不狠下心来罚一罚,她无颜面对皇姐。
贤王府,二皇子跪地听完圣旨,半晌回不过神来。
传旨的公公提醒他:“平郡王,接旨啦。”
二皇子猛地回神,夺过圣旨不敢相信地看了一遍,状若疯狂道:“不可能,母皇不会这么对我的,本王要见母皇,本王要见母皇…”
传旨的公公摇了摇头,领着人离去,从贤王贬为平郡王,二皇子以后就难了,皇位向来都是传到王爷手里,哪有传给过郡王的。
秦府,秦初守着丘瑾宁一夜都没合眼,直到丘瑾宁醒转。
“秦初-”
秦初连忙握住她的手,轻声应道:“哎,我在,没事了,我在呢。”
丘瑾宁看了她一眼,见是自己心系之人,眼睛疲惫地眨了眨又沉沉睡去。
秦初又守了一会儿,见丘瑾宁睡熟过去,才起身走出门,看向守在外面的大夫:“大夫,她的腿…”
话说到一半,秦初便问不下去了。
“丘小姐的右腿怕是不好,往后最好不要下地。”大夫说得委婉,意思是那腿已经摔断,难以医治,以后都不能下地行走了。
秦初呆在原地,心沉到了谷底。
丘瑾宁是来进京赶考的,心怀抱负,志在来年会试,如今断了一条腿,还如何入朝为官。
她怔怔站着,恍然想起在九曲县时,二皇子曾给她们看过的那张凤凰图。
【作话】
呜呜呜,卑微作者连夜加更,今天真的不行了,明天中午见~?
第34章
图上所画是一只火红的凤凰, 独腿而立。
所以丘瑾宁是命中注定有此一劫,秦初默默握紧拳头,心底一阵无力。
两个小丫鬟在一旁呜呜咽咽地流泪, 一个赛过一个喘不上气来, 好似在比谁哭得更厉害。
秦初压着心底沉闷,勉强笑笑:“行了你俩,不就伤了一条腿吗, 我打小就腿脚不利索, 还不是跟没事人一样,天天蹦跶。”
罐子一呆, 脸上挂着鼻涕和泪水,对啊, 小姐自幼便是跛足, 这么多年也没见比别人差哪里, 小姐无人能敌。
绿药抽噎了一声,不仅没停下, 还呜哇一声大哭起来:“可我们家小姐蹦跶不起来了。”
秦初:“…”
门外的哭声不知何时吵醒了房内的人,丘瑾宁双眼盯着床幔,听着外面的对话声, 仿若对右腿传来的痛意一无所觉, 由着冷汗沾湿身上的衣服, 苍白的脸上没有起一丝波澜。
秦初示意罐子把痛哭流涕的绿药带出东跨院, 转身回房, 见丘瑾宁已醒, 便小心问;“醒了?可有不舒服, 大夫说你的右腿摔到了骨头, 最好不要乱动。”
她实在是不忍心, 不忍心告诉床上的人真相。
丘瑾宁抿唇没有吭声,抬眼望着她。
“伤筋动骨一百天,要养些时日才能下地,你放心,一定能好起来的。”秦初心中忐忑,观察着丘瑾宁的神色,生怕她接受不了。
丘瑾宁依然没有吭声,望着秦初一脸紧张的模样,忽地浅笑一声:“我伤了右腿,你左腿不便,岂不相得益彰。”
秦初有些笑不出来,她是来安慰人的,怎么有种反被安慰的感觉。
她扯了扯嘴角,坐到床边,看着丘瑾宁脖子上包扎好的伤口。
“疼吗,往后可不要那么傻了,自己的身体最要紧。”
“一点疼,无碍。”丘瑾宁淡淡笑着,语气平静。
秦初心中一酸,嘴角一瘪,差点忍不住落泪,她忙转过头忍了忍:“你放心,在你的腿好起来之前,我就是你的右腿,你想去哪儿,我就抱你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