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怎么样-
小丫鬟在心底吐槽一句,昧着良心道:“秦小姐为人谦和,瞧着也眉清目秀的,算学天赋又出众,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人。”
这样说,小姐会开心一些吧。
丘瑾宁闻言一怔,似是没料到绿药对秦初的评价这样高,她掀开车帘看向后面,秦府的马车不远不近地跟着。
“你觉得在她眼里,我怎么样?”
“小姐国色天香,才智过人,温柔贤惠,是世上最最最好的女子,谁娶了您都是祖坟冒青烟,捡了大便宜。”没错,秦大草包捡大便宜了。
绿药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好词都念个遍,可惜她才学一般,只能夸到这种水平了,还觉得没有形容到小姐万分之一的好。
“恐怕她不是这样想。”丘瑾宁语气落寞,不然那个人为何会让她与二皇子多接触,还说出什么心动,什么情蛊不解自除的荒唐话来。
“那是她不行。”绿药一脸不忿,果然是秦大草包惹小姐不开心了,小姐这样好,那个草包竟然还不珍惜。
丘瑾宁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桃花庵镇离九曲县不远,一路上满是桃林,路面平整开阔,房屋整齐气派。
据县志记载,前朝七皇子宋程曾幽居在此,后兵乱而亡,其妻桃氏虽另作嫁娶,却没忘记乡里,捐了很多银钱用于桃花庵镇的建设。
如今百钺朝最大的酒楼楼上楼就是桃氏的产业,已遍布全国,是个令人钦佩的奇女子。
马车在一处古朴的宅子外停下,匾额上书:韩宅。
绿药扶着丘瑾宁下来,转头便看见了同样扶着秦初下来的罐子。
见她们主仆也跟来了,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哼,竟敢惹小姐生气。
罐子飞快地回瞪了一眼,瘦丫鬟瞪谁呢。
绿药朝她翻了个白眼,守在大门外,没有跟进去。
这是韩神医的规矩,求医者进门,仆从止步。
“你瞅什么瞅?”见胖丫鬟一直盯着自己看,绿药没好气道。
罐子深吸一口气,挥了挥拳头:“你刚才瞪谁呢,还敢翻白眼,小心我揍你。”
别以为是丘府的丫鬟,她就不敢收拾了,只要丘瑾宁不在,她一点也不怵。
“瞅你家主子没用,连讨我家小姐开心都不会,主仆两个大棒槌,都讨人厌得紧。”
“嗨,你说谁棒槌呢,你再说一遍试试。”
绿药目不斜视地抬头望天,她有自知之明,打不过这个棒槌。
罐子见她老实了,嘿嘿一笑:“跟我说说,你家小姐怎么不开心了。”
绿药不理她,继续看天,她才不搭理这个只会动粗的胖丫鬟。
罐子放软了语气:“说说嘛?怎么讨你家小姐欢心,我好帮帮主子。”
小姐虽然威武,但还不会讨人开心,自家小姐垂头丧气,丘小姐冷着脸走出茶楼的样子,她也看见了。
绿药眉梢微动,看着胖丫鬟顺眼了一些,到底是没忍住,凑过去细心教导了一番。
韩宅里,丘瑾宁与秦初已经见到了韩神医。
韩神医年过花甲,看起来是个精神抖擞的老者,一身宽袖长袍,瞧着有些仙风道骨的意思。
为丘瑾宁把过脉,他捋了捋修剪整齐的胡须:“丘小姐的精神好了很多,蛊虫竟然安分起来了,怪哉,难不成你与解蛊之人修成正果了?”
丘瑾宁下意识地看了秦初一眼,缓缓摇头,心里猜测着难道是因为昨日那一口啤酒?因为与秦初拥/吻…
秦初则想到了周二,只是见了两面而已,女主的情蛊就被压制住了,果然是天降男主,这么一想,心里更闷了。
韩神医不知她们的心思,吩咐小童去提了一壶酒来。
“喝一杯试试,老夫看看那蛊虫是否真的被压住了。”
丘瑾宁犹豫了一瞬,又看了秦初一眼,有这个人在,应该不会出事。
她轻轻举杯,杯子到了嘴边,却被旁的人一把拦下。
秦初不放心道:“还是不喝吧。”万一情蛊又发作,不说她怎么难忍,这是在外面啊,有韩神医看着,她怎么帮丘瑾宁。
“无妨,有你在便可。”
淡淡的,充满信赖的一句话,让秦初心神一恍,等她回过神来,丘瑾宁已经喝光了杯中的酒。
秦初神情紧张地盯着她,韩神医也静静望着。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丘瑾宁的眼底便不在清澈,昏沉又迷离。
韩神医忙去给她把脉,却被用力甩开。
“愣着干什么,帮老夫制住她。”
秦初闻言抱住丘瑾宁,原本不安分的人瞬间老实了,乖巧地依偎在秦初怀里,微微抬着头,双眸含情望着秦初。
韩神医又把脉,丘瑾宁正要再甩开,被秦初及时攥住了手腕:“丘小姐,听话,让神医为你把脉。”
丘瑾宁神情迷茫了一下,似是听懂了秦初的意思,素手一顿,不再抗拒韩神医的接触。
韩神医一边捋着胡子,一边把脉,眼神在扫过秦初的时候划过一丝了然,原来这位姑娘是解蛊之人。
待韩神医把过脉,丘瑾宁便像被松开了桎梏一般,双手环抱住秦初的脖子,额头轻轻蹭着秦初的衣领:“秦初-”
秦初:“…”
她尴尬地去看韩神医:“神医,可有解酒汤?”
就这么一句话的当口,丘瑾宁已经循着她的下巴,微微挺身,找到了她的唇。
秦初心里一慌,忙把她的头往怀里一扣:“神医,还请快些端解酒汤来,还有-可否回避一二。”
她顶不住啊!
韩神医笑笑,不慌不忙的从桌子上的针袋里抽出一根细长的银针:“按住她的胳膊。”
银针扎在白皙的手腕上,丘瑾宁嘤咛一声没了动静,呼吸平缓,似是睡了过去。
秦初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不然,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韩神医起身:“把她放到小榻上吧,你跟我来。”
来到隔壁,似是一个药室,四周立着木柜,琳琅满目地装着草药。
“你是丘小姐的解蛊之人?”
秦初默默点头,是她。
韩神医见她点头,脸上没有一丝意外:“解蛊之人往往就是下蛊之人,丘小姐的情蛊就是你下的?”
他上次没有直说,就是观丘瑾宁的神色许是对解蛊之人有情,如此一来倒是不好言明了。
“算是我吧。”下蛊的是便宜大哥,秦初也不知道原主秦大小姐参与了多少,四舍五入,秦大小姐脱不了责任。
韩神医闻言面色一沉“年轻人不走正道,就算是心悦对方,也该坦坦荡荡去追寻,怎能使此手段,纵使有情也折腾没了,丘小姐知道是你的手笔吗。”
秦初又点头,听得一脸茫然,什么有情?
原主秦大小姐帮便宜大哥给丘瑾宁下蛊可不是有情,有情的秦末,可这样的情也太自私了,自私又狠毒。
韩神医皱了皱眉,知道?知道了还纵着,看来丘小姐用情匪浅啊。
“老夫不管你们的弯弯绕,只管看病,丘小姐的情蛊确实被压制住了,但只是暂时,若想解蛊还需寻到陈年烈酒,否则长此以往,她再难离开你。”
秦初听了,心底晃动了一下,再难离开吗?
在这一瞬间,她忽然生出一个阴暗的念头,又飞快撇去,若是借情蛊来牵制住丘瑾宁,她与便宜大哥有何区别?
“若是不饮酒,她是不是就不会出现这种状况。”
“非也,丘小姐之前只是中蛊初期,若遇酒,饮下解酒汤便可,方才她喝了一杯烈酒,引得蛊虫震动,又被银针强行压制,往后不饮酒也会发作。”韩神医捋着胡子,一脸坦然,仿佛方才那杯酒不是他让丘瑾宁喝的一样。
秦初无语,那您老还让她喝!这不是坑人吗?
似是看透了她心中所想,韩神医沉声道:“老夫只是想知道她的情蛊因何被压制,你也不必着急,只需时时守在她身边即可,出不了什么大事。”
秦初:“…”
出不了什么大事?这还不算大事?
她怎么可能时时守在丘瑾宁身边?就是她愿意,丘瑾宁能愿意吗,再进一步讲就算是丘瑾宁肯,丘县令和丘夫人也未必肯啊。
她们非亲非故,又无名无份,怎么日日相伴?
韩神医这是挖了个大坑啊…
韩神医见她一脸为难,面色转冷:“下了蛊把人骗到手,现在后悔了?好一个朝三暮四的登徒子。”
“不是,您误会了,其实下蛊的是我大哥,我与丘小姐之间是阴差阳错,我们实在是不便一直待在一起。”秦初见神医误会,忙解释清楚。
她才没有后悔,不对,她才不是朝三暮四的人。
韩神医打量了她一眼,见秦初不似说谎,干咳一声:“也没那么严重,别让她闻到酒气就行了,既然你不是始作俑者,就早些找到陈年烈酒带来,老夫届时再为她除去情蛊。”
话音一落,韩神医想起丘瑾宁提到解蛊之人时的温柔神色,那位丘小姐并不盼着早日除去情蛊也说不定。
秦初连连答应,抱着昏睡的丘瑾宁辞别。
门外的绿药一见自家小姐不省人事的被秦初抱出来,惊呼道:“你对我家小姐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