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二十多了,你也没有多少个二十年,我不能再错过更多。”
“都二十多了,还是有孩子气。”
“我只在你面前这样,我很正经很严肃的。在外面端着,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再端着,我会觉得累。你在,我再累都不会累。”
惊蛰看倪瑞木着一张脸,不给什么动作上的反应,惊蛰上前一步抱住倪瑞。
“你做什么?让孩子看见了影响多不好。”
“他们早晚要知道,我会跟他们解释的。我抱住了就是我的,我给你三声抗议的的时间,一二三,好了,现在你是我的了。永远都只有我一个人。我永远不放开我的手,除非你答应我,不然我就带着你从这里跳到水里去,我大声说我爱你,让这些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我允许我们相守一辈子。我不要你一个人,我要跟你在一起。”
倪瑞想到了过去,他与惊蛰初见的雨夜。惊蛰还不到十六岁。他先自己一步,蹦蹦跳跳上了台阶,转过脸来,正对着自己,逆光的惊蛰整张脸都是暗的,他像是宣布,又像是戏言:你还债,我允许你活到我十八岁,倪家也还债,我是不是也要允许倪家活到那时候,倪倪?
倪瑞握紧了惊蛰放在他腰间的手。
将身体里的一股股气力传递过去。
倪瑞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坚定地握住了惊蛰的手。
惊蛰的胸膛火热,惊蛰的手却那么凉,微微颤着。
除了这些,倪瑞没想更多了。
他的确太想和惊蛰复合。
他也想不了更多。
惊蛰的一切,他都能接受,必须接受,只要能跟惊蛰在一起。
从来都谈不上原谅不原谅,他不怪惊蛰。跟自己过不去的,是他自己。
再耗几年,他耗不起,他怕再不占住,自己将承受更多,失去更多。
这一刻,倪瑞解开了郁结多年的心结,铲去了心底的坎儿,仿佛难平的欲壑一朝被填平,难看透的得失一眼被看透。
他想要的,最重要的,爱他的人,就在他身后。
他是他欲壑的终极。没有他身边,一切都没了颜色滋味,是他“得”的源头。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这是《假象》的XX篇。
[附注]
杨牧《我是青年》
人们还叫我青年……
哈……我是青年!
我年轻啊,我的上帝!
感谢你给了我一个不出钢的熔炉,
把我的青春密封、冶炼;
感谢你给了我一个冰箱,
把我的灵魂冷藏、保管;
感谢你给了我烧山的灰烬,
把我的胚芽埋在深涧!
感谢你给了我理不清的蚕丝,
让我在岁月的河边作茧。
所以我年轻——当我的诗句
出现在人们面前的时候,
竟像哈萨克牧民的羊皮口袋里
发酵的酸□□一样新鲜!
……哈,我是青年!
我年轻啊,我的胡大!
就像我无数年轻的同伴——
青春曾在沙
漠里丢失,
只有叮咚的驼铃为我催眠;
青春曾在烈日下暴晒,
只留下一个难以辩清滋味的杏干。
荒芜的秃额,也许正是早被充置的土丘,
弧形的皱纹,也许是随手划出的抛物线。
所以我年轻——当我们回到
春天的时候,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哈……我们都有了一代人的特点!
我以青年的身份
参加过无数青年的会议,
老实说,我不怀疑我青年的条件。
三十六岁,减去“十”,
正好……不,团龄才超过仅仅一年!
《呐喊》的作者
那时还比我们大呢;
比起长征途中那些终身不衰老的
年轻的战士,
我们还不过是“儿童团”!
……哈,我是青年!
嘲讽吗?那就嘲讽自己吧,
苦味儿的辛辣——带着咸。
祖国哟!
是您应该为您这样的儿女痛楚,
还是您的这样的儿女,
应该为您感到辛酸?
我,常常望着天真的儿童,
素不相识,我也抚抚红润的小脸。
他们陌生地瞅着我,歪着头。
像一群小鸟打量着一个恐龙蛋。
他们走了走远了,
也许正走向青春吧,
我却只有心灵的脚步微微发颤……
……不!我得去转告我的祖国:
世上最为珍贵的东西,
莫过于青春的自主权!
我爱,我想,但不嫉妒。
我哭,我笑,但不抱怨。
我羞,我愧,但不悲叹。
我怒,我恨,但不自弃。
既然这个特殊的时代
酿成了青年特殊的概念,
我就要对着蓝天说:我是——青年!
我是青年——
我的血管永远不会被泥沙堵塞;
我是青年——
我的瞳仁永远不会拉上雾幔。
我的秃额,正是一片初春的原野,
我的皱纹,正是一条大江的开端。
我不是醉汉,我不愿在白日说梦;
我不是老妇,絮絮叨叨地叹息华年;
我不是猢狲,我不会再被敲锣者戏耍;
我不是海龟,昏昏沉睡而益寿延年。
我是鹰——云中有志!
我是马——背上有鞍!
我是骨——骨中有钙!
我是汗——汗中有盐!
祖国啊!
既然你因残缺太多
把我们划入了青年的梯队,
我们就有青年和中年——双重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