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驶室里出来的人……的装扮把我骂人的话压回肚子里。
这货穿着睡衣来的?!还哈欠连天?!
“我靠,成俊,昨晚床上的那位这么饥渴呢?连你衣服都没放过?”
我接住了他扔过来的钥匙,再扔给助理。
“什么呀,我从家来的。”
他懒懒的往前挪着,被造型师化妆师还有那个小女星一口一个前辈簇拥走。
我无奈一笑,成俊人不坏,就是爱玩,还要比我大上几岁,只是圈子不同,他处在一个最纷扰的圈子,利益虚伪觥筹交错,他早就厌烦这一切,但也得被迫带上面具。
我和他认识在酒会上,那时候他还没有这么红,出了张唱片就游荡在各个剧组,混了个三线,然后音乐方面再无发展,我公司也刚起步,有产品但是没有人愿意和我合作,我就瞄准了成俊,我说如果你给我找到合作商了我出钱给你做音乐。
他眼睛发亮了,所以我手下还有一个音乐工作室,不过我不懂,反正我每年往里边砸的钱也就等于给成俊了。
“许总……”,助理停完车回来,为难的看着我。
“怎么了?”
“餐车说出事了,最快也要下午三点赶过来……这怎么办?”
“出车祸了嘛?”
“具体不知道,负责人说会赔偿的,也道了歉……”
我看了看干的热火朝天的工作组,
“赔偿有什么用,这么多人不能中午全饿肚子。”
突然,我灵光一闪,“这是什么区?”
“这儿这么偏,好像是襄平区吧。”
我想起来上次成俊找我签约导航最后显示的就是襄平区。
“嗯,你先去吧,我来解决。”
我赶紧拿出电话,手都抑制不住的颤抖,准确找到几天前九点多打入我手机的电话,拨了出去。
“喂……您哪位?”
等到纤细慵懒的声音响起,我的手心已经出汗,心跳也毫无察觉的加速。
“你是哪位呀?”几年前的廖温桐说,接起电话又不说话的人最烦了,可现在的他居然会问第二遍。
“我是许翰宇。”天知道,这句话我是调整着呼吸说出来的。
“……”
没出我的意料,他沉默了。
“你找我有,有什么事嘛?”
我不悦,语气都这么小心翼翼,我有这么可怕嘛?
“你的店在襄平区是吧?”
“嗯。”
“我在这边有工作组,午饭你们来解决吧。”
“……”他又再次沉默,从开始到最后都让我紧张。
“……可是我的店里只有面包和甜品。”
我松了口气,竟然会怕他拒绝。
“有喝的嘛?”
“……有”
“那就行,挑一些充饥的,我待会给你把地址发过去,你往这送吧。”
“……好”,谈话已经结束,但谁都没有挂电话,慵懒的声音又再次响起“那个……你是怎么知道我电话的。”
我语塞,总不能和他说你昏迷的时候我存的吧,那样我也太没面子了。
“…挂电话吧,我给你发地址。”
“好。”
这次电话干脆利落的挂断了,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感觉,麻麻的,总觉得有什么念头要冒出来。
我把地址编辑好给他发过去,然后仰在车里等他来,像是巷口等着船泊岸。
也没问员工意见,想让时间,快点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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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这么做!廖温桐!你回答我!”
我紧紧攥着廖温桐的衣领,对他用着从未有过的眼脸,语气。
宣判已经结束,等到他要被送去服刑,已经出了法庭大门时,我才赶到。
我不愿听法官再陈述一遍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不想不明不白的被他蒙欺,被我的爱人……蒙欺。
他还是低着头,在众人面前。
“廖温桐!你对我,你是拿我当什么!?”
我挣脱了牵制我的人,站在他面前,一字一字的问他。
“……翰宇。”
他抬起头,和我对视,我冷眼看他,等他接下来的话,可他终是什么都没说,被带走了。
可那眼神,又像是诉尽了我不懂的万语千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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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久等,廖温桐的东西十二点之前就送到了,车上下来一个男孩子,把食物全部卸车。
廖温桐呢?他没来嘛?
我拉住了那个男孩子,问,“你老板没来嘛?”
“他在车上。”他这么回答我,然后继续卸车。
就那么不想见我嘛?
我有些恼火,大步的走向车门,用力的打开。
车里的人没想到我会这样,瞪大眼睛看我。
“你不下车和我打个招呼嘛?我可是顾客。”
他躲开我的视线,唯唯诺诺的说,“你大概……不会想看见我。”
恼火全被一句话给浇熄,剩下一堆无用的烦躁。
“我要的五十份饮品呢?怎么没有。”
他没有弄错,我是故意的,可却没有为难他的意思。
他慌慌张张的要下车去寻找,“不可能啊,我确认了好几遍的……”
“行了,别找了……”我把不耐烦全写在了脸上,他放下手机,躲闪着我的眼睛,有些无奈,他或许已经看出我是在耍无赖。
“抱歉。”
“反正这儿离你的店不远,现在还有段时间,你和我一块回去拿吧。”
“可是……”
“什么可是,你要让我的工作人员啃干面包?”
“……好”
然后就没了下文,做了回答的人还是一动没动,我皱眉,廖温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墨迹?
“你还要待在这里吗?”
“……我不会开车。”
我给忘了,他以前说毕业就学车的,可惜毕业就出了事情,这事也就搁下了。
我心里瞬间不是滋味了,跟助理拿了钥匙,
“走吧,坐我的车。”
一路无言,他好像很困,时不时的点头,惊醒之后又偷偷看看我的脸色,想睡不敢睡。
我把一切看在眼里,心里憋闷,什么时候他开始怕我?
就算是多年分离……就算是愧疚,怎么发展成了恐惧……
到了目的地,他乖乖的下车开门,
“你先随便找地方坐一下,我去找东西。”
我没坐,也顺着他走,店的后门搭上了玻璃长廊,一边是温室,另一边隔着玻璃望去是一片草地,上面零星点缀着已经开过盛时的满天星。
我正感叹别有洞天,后方一阵杂物掉落的声音,我急忙走近温室,这里面除了满天星外一旁还堆放着货物,而廖温桐跌坐在一堆纸盒和散落的一地水果中间,胳膊还流着血。
我把他拉起来,不知道哪儿窜出的火。
“你怎么不知道叫我帮忙?!”
“不用…不用麻烦你的……”
又是这种语气,又是嗫嚅的表情,
“你为什么这么怕我?对我愧疚?”
以前的廖温桐,会好好听我说话,会把什么事情都告诉我,开心难过都会抱住我……
他抬起头,看我,我看不懂他眼里的东西,他终是什么都没说,蹲在地上把橙子一个一个的捡回纸盒。
“有医救箱嘛?”他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流血。
“啊?在柜台里面有一个小的……”
我把箱子拿来,拍掉了他手里的水果,把他的胳膊抬起来,用清水给他清洗血迹。
“把手表摘下来,我给你处理伤口。”
等了半天他还是没有什么动作,我无奈,上手给他摘手表。可我的手还未触碰到他,他便慌乱的把手背到后面,还后退一步,离我远点。
“不…不用了…我自己来……”
我彻底犯了脾气,把箱子扔在他的身上,他没抱住,箱子里的东西散了一地。
然后默默的蹲下来把东西再收拾进箱子里,拿了两个大号的创可贴敷衍伤口。
“你是要果汁对嘛?”他拿出手机翻弄,看了几遍我的短信又蹲下来捡果子。
“……其实水果榨汁营养成分就全被破坏了,而且有些都还是过季的,所以我建议你全换成可乐,我再送你水果……”
他把水果收拾好,一箱一箱的搬出来,我气节还没过去,心里堵着口气,没应他,却在心里想个话题好越过这个尴尬。
“你店后边的草皮是你自己种的?”
“啊…那个啊,不是我自己弄的,那个很漂亮吧,所以我才把店选在这里。”
他眼睛明亮着,好像完全忘了刚刚的不愉快,“带我去看看吧。”我说。
时至今日,我仿佛还能记得他听到这句时回答我的,好啊。只是他看向我的眼神,我却连一丝一毫都记不起来了。
他去拿了把钥匙,打开后门,亮光逐渐镀到他的身上,我跟了出去。才发现,玻璃上望到的,只是冰山一角,眼前是大片大片盛开着的满天星。
“我来的时候,它们就在这了,只不过有时候我来拔拔草什么的……”,
“……你如果有朋友要野餐烧烤啊,都可以来这啊,这里白天晚上都很漂亮……”
他自顾自的说着,我就在他后面,看着他爬上爬下,翻过一个一个的小土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