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安的呼吸顿了顿,他面色苍白的看着苏若。
“如果那时候你接了电话,立刻删掉,也许什么都不会有。”苏若说。
启安扯着嘴角苦笑出来,”我的手机……丢了……“
苏若皱起眉头看着他,‘’手机,丢了?!怎么丢的!被偷,被抢?”
启安声音干涩道,“恐怕是……被抢……”
苏若深吸了一口气,“我就知道有人要整我。你手机里还有没有别的关键的东西?比如……”苏若搬过启安的脑袋,直视着他的双眼,“比如你用来治疗你那可笑性无能的……我的视频!”
启安的脸惨无人色,他看着苏若,轻轻点了点头。
……
……
那天晚上,苏若转身回到房间,什么也没有说。
有时启安想,如果那一天他没有跑去喝酒……如果那一天他没有喝醉,如果他喝醉以后,没有丢掉手机,那么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
如果……如果……
然而这世界上没有如果。
那则通告,在启安发现以后,就立刻删除了,手机丢失的事情也立即报了警。但一切都于事无补。他拿到身份证,重新办理了手机卡,每天守在电脑和电话旁心惊胆战。
他的失眠更加严重了,每天晚上都难以入睡,他开始频繁的服用安眠药。
压力与疲惫让他开始有些精神恍惚。渐渐的,精神上的问题开始越来越严重。
不光是在梦里,有时在清醒的时候,他也会出现幻觉。
在幻觉里,他的手机已经被找回来了。警察告诉他,只是被丢在了垃圾桶里,没有人动过他的手机。
在幻觉里,他看见苏若说,没关系,一切都过去了,总会好起来的。你看,华翼一个电话,把什么都解决了。
那些幻觉出现的越来越频繁。真是有时候,他会分不清现实与幻觉。
他看到苏若出现在他面前,沉默的看着他,他仿佛觉得,什么视频,什么通告,反而都才是幻觉才对。
他们一直是这样,他是他的经纪人,小心翼翼的暗恋着他。他们每天在一起,他帮他做饭,帮他收拾屋子,而他心血来潮的时候,会突然作弄似的搂着他亲吻。
他甚至有时候会幻想,自己不是泰启安。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总之不是那个懦弱又无能的男人。是谁都好。他甚至开始产生现实脱离感。仿佛自己像是空气一样漂浮在世界中,没有实体,无处不在。
两个星期,那仿佛鬼催命般的视频始终没有在网上出现。拿走启安手机的那个男孩也没有找到。
圣诞节很快就到了,启安还记得去年的圣诞节,他和苏若一起看的叛将首映。他们全国各地的宣传,忙得不可开交。今年,两个人却只等躲在小小的公寓里,依靠空虚的网络来打发时间。
圣诞节之后,很快就是新年。他还记得去年的新年,陈琰和华翼都来陪苏若一起过了。他们去了世贸天阶,在长长的天阶之下,在璀璨的烟火之中,他偷偷许下心愿。
——苏若。用尽我的全力,愿能给你带来一点快乐。这是我人生的全部意义。
……
新年的时候,北京下雪了。这个冬天比往年还要寒冷。
陈琰处理好了公司的全部事情。他把公司卖了,把所有的投资也卖了。他将百分之五十的遗产捐给了慈善行业,孤儿院,治疗自闭症孤独症的医疗中心,给遭受性虐或家庭暴力的受害者做心理辅导的中心。
剩下百分之五十,他留给了苏若。
那是钱最后一次见到陈琰,在寒冷的冬夜,他站在公寓楼下,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却依然冷的直打哆嗦。他咳嗽着,脸色潮红,却依旧透出病态的萎靡。看着面前的男人,这个霸道又才华横溢的年轻导演,启安几乎无法将两人联系在一起。
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媒体面前了,他如今的模样,恐怕即使不带着墨镜出门,也不会有记者认出他就是陈琰。
“文件,你想个办法……骗苏若签了吧。”他一边咳嗽着,一边将厚厚的一沓文件交到了启安手上。
“可是……如果苏若不愿意签,我骗他是不是……”启安有些犹豫。
“启安……算是我,求你了吧。你也知道……他是个多任性的人。”陈琰又咳嗽了两声,低声说道。他曾经对启安不屑一顾的嘲笑,如今却沦落到要来祈求他。
启安对这种落差几乎想笑。
他不知道是从什么时间,什么地方,出了差错。为什么一切都变得这么面目全非。
……
那天晚上,启安拿着文件回到了公寓。
苏若把自己锁在卧室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启安就坐在客厅安静的一根根抽烟。
他以前没有烟瘾,甚至苏若在亲吻的间歇戏谑般对他说,你是我亲过的唯一一个不带烟草味的男人。
如今他却会坐在客厅的整夜整夜的抽。
他的面前放着陈琰给他的文件,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客厅关着灯,电视屏幕是唯一的光源。那里面依旧在放着猫和老鼠。
无声的影片里汤米和杰米相互捉弄。这片子启安看了将近二十年,那些童年的动画角色却依然没有老去。
这是一部没有结局的动画片,有时启安会想,如果人生也没有结局,那么该有多好。
……
那一夜,那些视频,终于被上传了。
当启安在手机上接收到消息的时候,他甚至有种松了一口气般的感觉。也许是因为知道,这个遭劫早晚都要来,那么与其漫无止境的等待,当它真正降临的时候,反而让人觉得轻松了些。
没有视频,那么苏若和陈琰就只是兄弟而已。他的深夜探访,他多年的关照,他亲密的举动和暧昧的话语,都可以看做是亲人之间的亲近。
然而一旦视频被发出来,一切徒劳的辩解都轰然崩塌。。
乱伦的罪证赤裸裸的摆放在了所有人前,扯去了最后一丝丝毫遮掩。
启安抱着头笑,又或者他也许在哭。
哭和笑,他已经分不清楚。
……
……
启安报了警,他甚至动用了华翼的关系去压制。然而这个国家千千万万的人口,总有人会将这些罪证保存下来,又偷偷的流传出去。
十二点到了,窗外乍然响起了鞭炮声。不知是哪家燃放的烟花,在天空炫然炸裂,幻化做五光十色的流影,有纷纷扬扬的飘落。
他几乎要忘记了,今夜,是新年呀。
除旧迎新的日子,在十二月份的最后一天,旧的一年走向终结,新的一年刚刚开始。
他去厕所洗了把脸,寒冬冰冷的水将他的手指都冻红了。那刺骨的冷意,让他觉得自己清醒了一些。
他下了一个决定,然后敲响了苏若的门。
苏若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睡着,他安静的睡颜平和的像是一个孩童。华翼说,苏若是他所见过,最坚强的男人。
因为无所顾忌,所以无所畏惧。
启安轻轻推了推苏若,他用低低的声音将苏若叫醒。也许是因为观察了他太多,所以这个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人,如启安一般了解苏若。
他知道用什么话能让苏若放松警惕,他知道怎样做,才会使苏若觉得,怎样都无所谓。
他骗苏若签下了那份文件。
苏若随手签完字,迷迷糊糊的又睡下了。
他是国王啊,高高在上。那些流言蜚语,那些俗世尘埃,怎能扰了他的的清梦?启安这样好笑的笑着。
国王的臣子被驱逐了,如今连小丑也要离开了。但他依然是国王。
他有俊美的容颜,无可挑剔的身家,富可敌国的金币,无数爱慕他的卑微子民。他招招手,就会再拥有全世界。同性恋又怎么样?性瘾又怎么样?乱伦又怎么样?
他是苏若,只因为他是苏若,就总有会会不顾一切、如飞蛾扑火般爱上他。
……
……
新年的钟声依然荡着回音。启安回到客厅,拿起自己的手机。在公安值夜班的警察打来了电话,为了却不是视频。
陈琰跳楼自杀了。而启安是最后见过他的人。
他走下楼,坐进警车,被带到了精神病院。病院四周拉着警戒的黄线,陈琰的尸体孤孤零零的躺在花丛里,四肢扭曲,血肉模糊。
启安抬头望了望精神病院的楼顶,他知道这里,那是陈琰母亲自杀的地方。
新年之夜,哪怕是这里也洋溢着换了。二楼的患者趴在窗口,抬头望望天上的烟花,低头看看忙绿的警察。
他拍起手,突然唱着诡异的童谣。邻家的娃娃呀,从来不说话。他抱着妈妈,从高高的楼顶跳下。四肢散落,血肉模糊,好似绽放的烟花。好美的烟花呀,好俊俏的娃娃,从此再也回不了家。
他唱着唱着,突然就不笑了。
他费劲的搬弄锁头,想要打开窗户。他搬起椅子开始砸玻璃,病院的护士匆匆赶来,将他压了回去。启安蹲下身,看着他们画出白线,将陈琰的尸体包裹起来,蒙上了白布。
一个人就这样死去了,他曾经璀璨的生命就这样寂静的消散在黑夜里。启安的心里堵得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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