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没事?”顾寻皱眉道。
林渝遥没料到会摔出这么大的伤口:“估计是水坑里有石头,划了下。”
“看看怎么处理?别光顾着拍。”顾寻冲摄影喊。
林渝遥听他口气不好,扯了下他衣服下摆。
“有医生在岛上,马上就过来。”摄影倒是没在意。
节目组就担心在岛上发生意外,所以带了随行医生,给林渝遥简单处理了下伤口,打了一针。
“这两天别沾水。”医生嘱咐。
“嗯,谢谢。”林渝遥道谢。
这场小风波过去后继续任务,林渝遥这次走在了后面,顾寻在前面开路,好在之后的道路比较开阔,不算难走。
“那里,你左手边那棵树上是不是有东西?”林渝遥忽然指着一个方向说道。
“哪棵?”顾寻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好像有个盒子。”
两个人走到树下,果然树枝上有个标着节目组logo的盒子。
“太高了,有什么东西能把它打下来吗?找个长棍子之类的。”顾寻说。
林渝遥四处逡巡:“找找看吧。”
跟在旁边的摄影忍不住对正忙活着找棍子的两人说道:“我提醒一句,那盒子里装的好像是易碎品。”
“嗯?”林渝遥转头,“不会吧?鸡蛋之类的?还是玻璃?”
摄影师又闭嘴了。
经这一次提醒,看来用棍子捅下来的做法得放弃了。
“那怎么办?爬上去拿?”林渝遥问。
“我爬吧。”顾寻主动包揽任务,他学过攀岩,也算有经验。
顾寻走到树下活动身体。树干粗粝,顾寻手放上去,准备开始爬树。
“等等等等,那是不是有条蛇?”林渝遥突然打断他的动作。
顾寻大惊失色:“什么?”
“盒子旁边,太细了这条蛇,刚刚都没注意到。”
顾寻定睛一看,忍不住骂了句脏话:“我艹。”
“应该不是毒蛇,没事的。”节目组工作人员在旁边宽慰道。
顾寻却立刻从树下离开了,他搓着手说:“太恶心了。”
“……”工作人员。
“我们再找别的吧,这个算了,也不好拿。”顾寻梗着脖子说。
摄影一眼看穿他的色厉内荏:“顾寻你不是怕蛇吧?”
“不是。”顾寻辩解,“我是恶心,这种蠕动的爬行动物太恶心了。”
周围有几个人已经忍不住想笑了。
“他连蚕都怕的。”林渝遥在旁边拆台。
顾寻怒了:“是恶心,不是怕好吗?”
在场的人都哈哈大笑,有个女编导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哎哟我的天哪,顾寻你看着那么爷们,竟然怕蚕,毛毛虫也怕吗?”
顾寻:“……你们开心就好。”
林渝遥也在笑,他是知道顾寻恶心这些东西的。传言顾寻小学时,老师要求他们养蚕,观察大自然的奇妙,班里同学都兴奋不已跃跃欲试,唯独顾寻皱着脸,恶心的不行,直接把课翘了。
“不然我爬吧,这蛇看起来一时半会儿也不准备走了。”林渝遥开口。
顾寻看了眼他的腿,又听着周围的嘲笑声,余怒难消:“算了,我爬我爬。”
林渝遥:“你确定你可以?”
“废话。”
顾寻说的斩钉截铁,然而到了树下又皱眉:“太恶心了,我完全没办法跟这玩意儿对视超过三秒。”
“你别看它。”林渝遥在树底下说。
顾寻已经爬到一半了,他看着蛇浑身难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不看它,那它等会儿往我身上爬怎么办?”
“我帮你看着,它要是往你那儿爬,我立刻提醒你。”林渝遥说。
顾寻没说话,苦大仇深的拿到了盒子,然后迅速下树,不敢多看一眼还趴在那儿的小蛇。
林渝遥弯着眼睛从他手里接过盒子:“表现不错啊,克服心里恐惧,是个进步。”
一只蛇害得顾寻丢了脸面。此时他也懒得再重复,他真不是害怕,只是恶心这类动物。
任务进行到傍晚,林子里渐渐暗沉下来,夕阳透过树叶的缝隙挤进来,景色幽深,带着层层叠叠迷幻的美。
顾寻和林渝遥完成任务往回走,一下午的体力劳动让林渝遥有些疲累,他腿还受了伤,走到灌木丛时,脚步不免凌乱起来。
路实在太狭窄崎岖,树枝、枝叶不停剐蹭裸露皮肤,苦不堪言。
顾寻在前面走着,听见后面没声了,回头一看,林渝遥已经被落下一大截。这是在做节目,顾寻想,戏得演足了,他便又走回去。
“行不行啊?这段路比较难走,不然我背你?”
“我最近重了好多,怕你背不动。”林渝遥说。
“试试。”顾寻半蹲在他面前。
林渝遥为了节目效果没跟他客气,扔了拄着的棍子,两只胳膊绕过顾寻脖颈,趴在了他背上。
“是不是重了很多?”
顾寻捞起他的腿,将人背了起来,开始两步路走的踉跄,适应好了以后就顺畅起来。
“还行,有句话怎么说来的,我背着的可是个整个世界,重一点可以理解。”
林渝遥笑了下。谎言总是最动听的。
傍晚的海边森林一片祥和,夕阳只余一线,最后一点余温笼罩在上空,鸟鸣和远方海浪声时响时无。唯独顾寻脚踩枯叶的吱呀声连绵不绝,仿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
“等正片播出,后期肯定会在这段插上BGM。”林渝遥说。
顾寻到底背了个大男人,走了没一分钟就吃力起来,脚步变得沉重:“嗯,什么BGM?”
“《猪八戒背媳妇》吧。”林渝遥狡黠笑道。
“……为了黑我,不惜自黑,非常可以了,媳妇。”顾寻说。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嘛。”林渝遥接话。
结果说完后,两人同时怔住了。
他们以前一贯的相处模式就是如此,而在今天的真人秀录制里,太过得意忘形,一同把现在的关系忘得一干二净。
之于节目录制这是好事,自然而令人无法怀疑。可又相当尴尬,演戏演戏,都快要分不清戏里戏外了。
他们前胸贴着后背,紧密相连,彼此身上的热度源源不断的互相传送,却都觉得尴尬、难熬。
“之后的路挺好走的,我下来自己走吧。”林渝遥将脸轻轻埋在顾寻颈间,悄然无声的闻了下他熟悉的气息。记得以前看过一句话,说喜欢一个人时就想吸干他所有的精气。
做爱是美妙的。他们的关系从性开始,享受过淋漓快感,曾彼此贴近、抚慰、亲密无间,可他们没能走到最后吸干彼此。
“嗯。”顾寻把他放下来。
两人瞬间分开,温度消失,空出一段距离,又变成一前一后的走着。
方才离得那么近,心脏都要紧贴在一起,现在却又离得如此遥远。
可其实这两者毫无区别。再靠近,也要远离。
就像刚才那句话无心的话,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爱情看起来华美甜蜜,然而剥开光鲜外壳,即远离、即伤害。
————
回到宿营地,大家都在了,他们是最后一名。杨岑岑正想嘲笑一番,结果看到林渝遥腿上包扎的一块白纱布,当即关心道:“受伤了?”
众人围过来,林渝遥解释了一番受伤缘由,然后四散开来做晚饭。
吃完饭准备睡觉,共四顶帐篷,两人一顶。其余嘉宾之前住酒店时都是一人一个房间,这会儿要同床共枕,先彼此嫌弃起来。
有个男嘉宾嫌弃道:“我不想跟老程睡,他打呼的声音跟钻头似的。”
老程以前参加过真人秀,大家对他惊天动地的打呼声都有所耳闻。几个嘉宾一起互开玩笑,损损彼此。
最后杨岑岑阴险笑道:“要不你和渝遥睡,他睡相肯定好。”
那个年轻男嘉宾僵了一下,生硬道:“别了,我怕顾寻打我。”
借口说得好,然而林渝遥看出他隐藏起来的那份嫌恶。这个男嘉宾在节目里很少与他和顾寻交流、触碰,如果没记错,这人应该恐同。
别人的看法无法改变,林渝遥这几年在圈里圈外也遇到过不少心怀恶意的人,此时并不计较。
一群人嘻嘻哈哈玩闹一阵,夜深后一个个钻进帐篷睡觉了。林渝遥和顾寻是第一对守夜的组合,他俩暂时没法睡觉,相顾无言的坐在火堆前。
岛上的夜晚难得寂静,只有海浪和风声回荡耳边。火苗噼里啪啦,偶尔炸开。林渝遥和顾寻很久没这般面对面安静的坐会儿了,以至于在抬头一次不经意的对视间,都涌起了一股难言的冲动。
——现在这样的关系到底算什么呢?分手后上节目作秀,对方偶尔有真情流露还是一直都只是演戏而已?
他们在心里一齐发出诘问,可没人能给出答案。
“腿还疼吗?要不要换药?”摄像在拍,不能一直不说话,顾寻只好开口问道。
“不用。”林渝遥摇头,听见有顶帐篷里发出了钻头般轰鸣的呼声,一下子笑了,“他打呼真的是这种声音。”
顾寻也是第一次听到现场,同样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