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此同时,海外许多潜藏已久的销赃渠道也纷纷浮出水面,许多在境外接应交易的人员也纷纷落网,被押送回国。
这一震撼新闻刊载上了全国的纸媒头条,在好谈论政事的燕市更是所有人话题的焦点,全力支持并推动这起案件调查侦破的群南省领导政绩斐然,获得了极有分量的表彰,燕市国家博物馆更是迎来了大批被保存完好的珍稀文物,陈列进了展厅。
虽然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但听得这个消息的老百姓们还是跟着瞎开心了一把,拖家带口地奔向了不收票价的博物馆,以此庆祝这批国宝的幸免于难。
有群南省开了这个头,诸多深受走私危害的省市都纷纷响应,活动了起来。打击走私的口号从最高管理层提出,借着这股东风,如同燎原大火,势不可挡地燃烧了起来!
除了极少一部分的知情人外,谁也不会想到,一开始推动这场声势浩大的战役打响的关键,会是数个月前群南一个不起眼的小城市里一个不起眼的年轻人捐献出的那一批古朴的青铜器。
基地每日报刊更新,林惊蛰阅过那篇花了整整两个版面赞扬打击走私成果的文章,有一些意外。
他记得前世的这个时候并没有这么震撼的一起事件,国内真正打击走私至少也应该是五年之后的事情了。
意外地又从报纸上看到了那批自己捐献出去的青铜器,心中除了些许的遗憾外,林惊蛰更多更多感慨于文字中所描述的参观者对它们的喜爱。
他翻到后页,目光落在原本明显不该只刊登在副页的一则新闻上。
上面写着,燕市预测到未来城市发展会变得越来越迅速,因此决定投入更多的资金在公共交通上,比如规划更多的城市地铁、城市高架,和建设新区。
笔者对未来充满了展望和自信,仿佛那个能容纳上千万人的国际大都市已经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这个年代看报纸的民众或许不会理解这种远见,甚至有可能对此嗤之以鼻,但林惊蛰却从那洋洋洒洒的文字里看到了一个更胜过对方描述的世纪。
这个高速发展的时代充满了希望,于那些被提前追讨回的文物,于参与了追剿走私活动的城市,于那些举家前往博物馆参观的人们。
更与亲历其中也深谙一切的林惊蛰息息相关着。
第三十章
群南, 清缴走私案件终于尘埃落定, 郑存知来电燕市, 问候方老爷子的身体。
运送来博物馆的那批被清缴的文物颇具研究意义,且数量巨大,陈列进博物馆后就颇受民众好评, 方老爷子近来人逢喜事精神爽,每日什么都不管顾了,只废寝忘食地进行文物养护工作。
他自退休起, 到被聘燕市国家博物馆文物专家有些年头了, 也是头一回得见如此大的阵仗。据说这批古董是在数个本应该堆满黄豆的集装箱里发现的,只要群南动手再晚两个小时, 这些本该属于这片土地的人类瑰宝恐怕就已经漂洋过海,沿着原来既定的路线被运送到F国境内了。
听到文物被拦截下来的喜讯, 几位一直关注这件事情的老领导人先是喜不自胜,随后便深深震怒了。
郑存知道:“祁凯的胆子真的越来越大了, 早些年我就和祁老爷子汇报过,说祁凯这个脾气不加以约束,肯定要出大问题的!”
方老用肩膀夹着电话听筒, 戴着老花镜和手套, 正小心翼翼地举着一个放大镜观察一个长颈瓶底部的窑印,闻言哼笑一声:“我们没说过吗?大家都劝过了,可老祁他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吧,你看他心力交瘁的那个样,为这个不成器的臭小子都恨不能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方老说完这话, 又忍不住从被收缴到的这批文物联想起那个借由祁凯的手一步一步壮大起来的走私帝国。据说这条线路从三年前就开始架构了,里头搭进去不知道多少人,群南刚开始地震,各地就纷纷逮捕,因为涉案人员太多,警力几乎倾巢出动。
这么大的关系网,这么多年借由他们的手弄没的东西得有多少啊!国内消息不灵通,方老却也时常能在各种文物杂志上看到诸如“港岛年度拍卖会XX年代XX珍宝成交价突破往届纪录”这样的消息,普通人听起来热血又兴奋,可他们这些懂行的,心中却只充满不甘和遗憾。
方老放下放大镜,握着听筒,叹了口气:“其实按理说,你这次的手续没那么容易下来。”
郑存知了然:“我知道,老师您运作得也很辛苦。”
“我刚开始也是无能为力啊,咱们不是都尝试了一年多了,但祁老头那边总说现在经济发展经济发展要对各大沿海城市放松限制,不要搞得商界人人恐慌。”方老想到自己去年几次登门下棋最后都不欢而散的经历,他原本以为这个老对头只是太保守,害怕错估形势,但现在才知道祁凯竟然涉案如此之深。
“要不是前些月那批捐赠的青铜器加热了事态进程,你看着吧,事儿且有得磨呢。”
郑存知也有数,方老爷子当时在燕市联合博物馆将捐赠事件大搞特搞,弄得人尽皆知,内里必然有深意。好在这一步棋确实走成功了,群南也拔掉了一颗大毒瘤,他笑了笑,语气轻松:“您说得对,刚开始我都已经做好长期抗争的准备了,从没想过会突然峰回路转。对了,我听说那位捐献古董的小朋友已经入学燕市大学了?这次他的高考成绩也排在全省前列,是个非常优秀的人才啊。”
“哈哈,难为你还在关注他,他确实已经入学了,现在估计刚开始军训。我已经叮嘱过了,让文浩在学校里多多照顾他。”
“我当然要关注他,也本来就应该关注他。”郑存知在电话里叹息了一声,像是有些羡慕,“他一定不知道,自己的这一手捐赠,会给自己换来多么巨大的资本。只能说好心人有好报啊!”
方老但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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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市,大一新生军训基地,林惊蛰刚吃完饭就接到教官同志,说有人给他打来了电话。
机务室距离食堂有些距离,他路上有些疑惑,直到听到听筒那边传来声音的那一刻。
娇柔的女声温和而焦急:“喂?是惊蛰吗?”
啪嗒。
电话桌边的教官听到动静惊奇地抬起头来:“怎么就挂了?”
“谈完了,没什么事。”林惊蛰在接电本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直起身子,整理了一下军训帽,面无表情地说,“教官,以后再有找我的电话,可以不用通知,直接挂断。”
那位不明所以的教官愣愣地看着他被阳光晒得有些发红的白净面孔,下意识点了点头。
林惊蛰有点烦躁,早知道是江恰恰的电话,他根本就不会跑这一趟,中午的太阳那么热,又得回去,真是烦死了。
江恰恰听到忙音的时候几乎要崩溃了,她打听了不知道多少人才打听出燕市大学新生军训处的电话,现在没有江晓云她们在当中调停,要不是没了办法,她死都不会主动去和林惊蛰联系。
可她万万料不到,林惊蛰的态度竟然能比她还要坚决!
这次的危机不像是当初弄那批古董时了,她既没了资本,也无路可退,只能放下自尊,不死心地又拨了一遍。
但对面那位接线员却说什么都不愿意替她通知了。
怎么办?江恰恰咬着大拇指尖惶惶地想。
沈眷莺言出必行,这个月的抚养费当真一分没寄。钱在人家手上,掏不出来江恰恰毫无办法,她不知道林惊蛰告诉林润生的那些事情是从哪里得知的,难不成父亲真的能狠成这样?!
江恰恰无比的后悔,她当初真不该顾念齐清家这边的情况和娘家完全断绝来往。以至于现在,殚精竭虑的讨好没给她带来任何的好处,齐家人却也毫不领情。
群南的“地震”给商人们的经营带来了极大的影响,原本和王科长交恶后就每况愈下的齐清地产近段时间越发维系艰难。王科长的下马导致齐清很长一段时间都被约谈,他们拼命控制消息的泄露,但仍旧被不少竞争对手得知了。
齐清地产摊上大麻烦的事情在群南地产相关行业中被传扬得人尽皆知,任凭他们怎么费尽口舌地解释,都解释不清那些三天两头登门查税查账的队伍。保持合作关系的企业老板们人人自危,明显已经对他们的能力失去了信心,承包商更是完全不顾他们的难处,追在屁股后面死缠烂打地追要建筑款,可项目工程还没有完成啊!房子没卖出去,他们哪儿来那么大笔的建筑款?除非借贷。
可群南的银行也说他们风险太大,不肯批贷,所有的破事儿都好像约好了一样找上门来,齐清和江恰恰这对从新婚起就好得蜜里调油的夫妇陷入了终日的争吵。
于齐清而言,这一摊子的烂事就起源于江恰恰和王科长的那餐饭。
江恰恰却也不无委屈,她一向算无遗策,心思缜密,又怎么知道自己会在这里跌这样大的跟头?按照原本的经营上升速度,齐清地产马上就要开始A轮融资,股权分配即将出现变动,她的目光一直都盯在公司核心管理圈,要不是想要增加筹码,怎么可能会去无缘无故发展人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