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胡爷爷是好惹的吗?!
胡少峰压抑了半天,却越来越火,他心说自己非得一枪崩了这个傻逼不可,抬手抓住旁边一支还未开封的洋酒瓶,起身朝卡座沙发后背目露凶光瞪视而去——
萎……
提到胸口的那股气瞬间散了,消失许久的肖驰正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目光阴沉,浑身散发着难以形容的暴戾气息。
胡少峰一看他就知道这是真生气了,那里敢去触虎须,放下酒瓶咳嗽一声拉近距离小心翼翼地嘘寒问暖:“哟,这是怎么了?谁那么胆大包天惹你发火了?说出来,我带人揍丫去!”
这傻逼还他妈敢说!
肖驰恨不能把他的腿给打折,却又不能说出自己刚才遭遇的一切,他眼神在附近扫了一圈,没找到那个嚣张的大眼睛。
下头久经不散的疼痛和脑海盘旋依旧的怒火相互交织着,所有根由都从胡少峰而起!肖驰伸出手指朝他点了点:“给我等着。”
说罢转身便缓慢地朝大门而去。
“……”
胡少峰莫名其妙又有点害怕,目光和座位上的姑娘们对视一遍,但没人知道肖驰这股气从何而起。
这一晚上又被冰酒浇又被东西砸,后脑勺还叫肖驰打了一巴掌,现在耳朵里都还在嗡嗡作响。
胡少峰伸手在背后摸了摸,摸到一杯啤酒一饮而尽。
他心中茫然地想,我他妈今天是踩狗屎了吗?怎么那么倒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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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青年们并不明白林惊蛰红彤彤的眼睛和微肿的嘴唇代表了什么,虽有些疑惑,也被林惊蛰轻易用一句过敏搪塞了过去。
田大华却以为林惊蛰提早散场是因为找到了合适的姑娘一度春宵。他不禁有些羡慕,长得好看就是占便宜,他自己就从来没有那么轻易约到炮过。
因此担心耽误了大事,他也不敢拖延,将众人送回酒店后,告别几句就匆匆离开了。
林惊蛰把他又给了一次的名片交给高胜,示意对方收好,回到房间后迅速刷牙洗澡。
太荒诞了,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个死卷毛和花衬衫都是一类人!
林惊蛰深恨自己刚才那下酒杯砸得不够用力,沉浸在浴室蒸腾的雾气中,却又不禁恍惚,好像嘴唇上还残留着被舔舐吮吸的触感。
神经病啊!
他甩了自己一个耳光,下定决心弄明白那卷毛来历后一定要安排揍次狠的,匆匆擦干身体穿上衣服,钻进了被窝里。
一整夜在半梦半醒中浮沉,清晨,阳光从窗棂洒落进地毯上,林惊蛰睁着一双死鱼眼,摸到了自己湿漉漉的裤子。
高胜他们睡得饱饱醒来,睁开眼睛,正看到林惊蛰衣帽整齐,坐在窗边,背影深沉。
邓麦崇拜地捧着心口想,太有范儿了,不愧是我林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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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惊蛰婉拒了田大华提出的送众人去机场的电话,开玩笑,去什么机场。
他退房,收回押金,在工作人员殷切的目光中坐上了酒店叫来的出租车,到达车站,买票,回群南。
来时他的身上还有两万块钱,回去时却只剩下几千了。大巴启动,绕过主城区,即将离开时,林惊蛰探出头朝身后的城市看了一眼。
他知道,再过不久,他还会回来的。
高胜他们忧心忡忡,为林惊蛰借的那七十万,这一趟的申市之旅于他们而言完全是惊心动魄的。这个崭新的,规则与他们过去所接触到的一切截然不同的世界,就像是珍藏的画卷那样缓缓展开在眼前。
他们惶恐、胆怯,却又有着说不出的向往。
高胜抚摸着林惊蛰刚才在车站旁边的书店买的那几本书的封面,上头的名字他闻所未闻,却能轻易感受到蕴含在其中的无尽的力量。
见识过了申市的繁华后,再回群南,众人已经没有来时那样激动的情绪了。
大家都归心似箭,因此没有停留,立刻又乘上了开往郦云的巴车。
车绕过山路,从中午开到了傍晚,静谧的小城缓缓出现在眼前,高胜和邓麦朝生养自己的土地狠狠吐了一遭。
“嗯。”林惊蛰站在远处看着他们卖力,点头评价,“很好,有始有终。”
周海棠整理着他们从申市带回来的东西,林惊蛰买了很多礼物,母亲们各一件旗袍一件洋装裙,款式和布料都是郦云看不到的新潮,父亲们则都是烟和皮鞋,还有几瓶酒。这可花了不少钱,高胜他们回来的路上都还在心疼,林惊蛰花钱实在是太大手大脚了。
因为回来前朝家里打了电话,走出车站后,家长们已经等在了那里。
这一趟出门时众人原本瞒的是上同学家玩,但在申市一呆就是好长一段时间,这理由已经瞒不过去了。申市啊,这个城市在郦云的人们看来是多么的遥远,孩子们竟然瞒着自己偷偷去了那么远的地方。即便后期高胜他们每天都朝家里打电话报平安,家长们也仍旧担心得不行。
中年人聚作一群,扶着出站口的铁栏朝内翘首盼望,妈妈们在看到孩子们年轻的身影的瞬间,忍不住叫出声来。
“你们这群死孩子!一跑那么多天,家里人有多担心你们知道吗?”
胡玉第一个跑上前,先是接下了林惊蛰提在手上的东西,随手放在地上,抬掌一人几下,啪啪啪打了下来。
周母和素未蒙面的邓妈妈也跟了上来,二话不说,抬手就揍。
周海棠他爸和邓麦他爸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陪着在车站这等了三个多小时了,男人们嘴上不说担心,脚边却已经是一地的烟头。
林惊蛰挨了好几下,也不知道是谁打的,他也不生气,缩着头笑着任由长辈们发泄。
胡玉打着打着眼睛就红了,她从接到第一个孩子们从申市打来的电话后,就担心得再也没能睡好。
“啧!怎么还哭了!”林惊蛰露出一个“好受不了哦”的表情,张开双臂把她抱在怀里拍后背,一边拍一边哄劝:“不哭不哭,哦!也不看看我们都多大了,去个申市有什么可担心的。”
但这种劝慰好像不太顶用,紧跟胡玉的脚步,妈妈们都委屈地哭了起来,担忧的泪水啪啪掉落,弄得儿子们不知所措。
在远处围观的周爸爸和邓爸爸有志一同地不敢接近,几个木讷的小伙伴一点用都没有,林惊蛰哄完了这个哄那个,哄得焦头烂额,赶忙将自己带回来的东西拆开,哄妈妈们开心。
他买的旗袍和洋装都是申市很受欢迎的老字号,面料和工艺一流,又有后世积攒的审美保证,当即镇住了爱美的女人们。
哭声霎时停下,妈妈们的天性被尽情激发出来,面对林惊蛰抖开的那件裙子展开了一场深刻的探讨。
胡玉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裙子布料上头蒙着的那一层柔软的丝绢,夕阳的余晖洒落下来,让这层柔软轻盈的绢布精致到好像会发光。
邓家妈妈见过点世面,却也从不曾拥有这样美的裙子,打着嗝用还未褪尽的哭腔问:“这……这肯定很贵吧?”
林惊蛰见她们终于停下哭声,松了口气,一人一袋将裙子塞到它们主人怀里,朝妈妈们甜言蜜语:“只要你们喜欢,再贵都值得啦!”
旁观的爸爸们也得到了自己的烟和皮鞋,他们珍惜地来回翻看着烟盒上烟民们都懂得的文字,怎么样也舍不得拆开,林惊蛰带回来的酒更是颇受好评,叫他们爱不释手。
邓爸爸迫不及待地想要尝一尝这几瓶酒了,抱着酒和皮鞋乐得合不拢嘴,放声招呼:“这都几点了,快别在这站着了,孩子们怕是还没吃饭,也别分开了,都上家里来喝一杯!”
邓妈妈赶忙道:“对对对,我在雪糕厂还冻了一条猪腿,不如大家炖猪脚吃。”
周妈妈闻言立刻点头:“我来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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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胜家里,林惊蛰睡了一个近段时间以来最为安详的觉。
一夜无梦,沾枕头就着,他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他坐在床上,目光穿透蚊帐,落在高胜家破旧而狭小的空间中,他几乎以为自己的申市之旅只是一场梦。
但高胜挂在墙上的那一套熨得平整干净的,风格成熟的休闲服却将他拉回了现实。林惊蛰因为睡眠良好恢复清明的脑子缓缓转动了起来。
他找到纸币,在桌边坐下,开始计算。
他在申市时,已经购入了五十万时代科技的股票,这笔钱来源于银行借贷,而银行借贷的根本,在于他和田大华合作注资的那家公司。
公司肯定是不可能真的开的,即便要开,也绝不可能放到申市。因此在田大华那笔高达二十万的资金到期之前,他必须要注销那家开办不久的公司。
这代表他必须在三个月内还上跟银行借来的贷款并支付利息。
钱从哪里来?
股票。
林惊蛰闭上眼睛,长长地舒了口气,他有些疲惫,但绝不担心。
因为他无比清楚这笔股票的前景有多么良好,要不是担心资金注入过大会被迫坐庄或引人注目,他一定会试图贷到更大的一笔数目。
申市交易所开业的这一年,是被刊登在国家股票发展史上里程碑式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