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月老赎身记 (石中瑜)

　　窦亚川有样学样，跟着揖手，“愚兄窦亚川，兄弟好啊……”
　　哈哈！
　　两人大笑，果然都是有趣的人。
　　“窦亚川？豆芽串？我记住你了。”
　　“好意思说我，夏逢秋，夏天过了自然是秋天，你这名字也不怎么样。”
　　“我还以为你要说下风球呢？对了，前天的国足你看了么？太气人！”
　　豆芽菜这个体育生自然点头，一脸的朽木不可雕也。
　　话题扯开，窦亚川也不困了，从昨晚到早晨，再到中午，再到下午，他就没说过话，也没有笑过，这一闹顿时觉得天都蓝了。
　　“木竹溪！木竹溪要拢了，下车的到门口等到哈，表一哈搞不赢！”
　　窦亚川看了眼窗外深沟溪涧，对岸一壁的绵延翠竹杂树，景色还是和过去一样美。火车穿过明洞，眼前不断晃过的立柱把景色画上了灰影，溪流中隐隐可见漂流的人。号称川黔线最美的小三峡也开发了吗？
　　“你也去漂流？”
　　窦亚川摇头，“扫墓。”
　　背了包，拿起桌上的矿泉水，窦亚川又放下了，冰水都成了温水，“走了。”
　　夏逢秋站了起来，从一个五彩缤纷的单肩包里掏出手机，“要不留个电话，有空再聚？”
　　窦亚川视线从背包上收回，“还是算了，你刚不是说信缘分吗？有缘会再见的。再见。”
　　下了车，站台上像铁板一样，窦亚川觉得自己就像小时候烤过的泥鳅，不管怎么甩尾，屁用没得。快速地躲进小卖部，手臂、前脸后颈火烧的感觉终于淡了些。
　　“老板，来5根白冰。”窦亚川对着变化不大的中年女子开口。他记得小时候每次赶火车，不管冬夏都要赖着老爸买上几支，那个时候白冰糕5分一支，有时候老爸心情好，还会在这个冰糕厂代销点批发上好几十根，窦亚川就会高兴得像过年一样。
　　“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喜欢吃这个？”老板嘟哝着接过5块钱，又找了2块5。
　　窦亚川笑笑，接过塑料袋，就坐在小板凳上，把明月也抱出来，任他嫌弃地转过头，自己一根接着一根吃着，直到舌头麻木，吐出来的口水中带着血丝。
　　下了摩托车，太阳已经偏西。
　　窦亚川跪在地上，杂草刺棱着脚肚，眼前的小小石堆躺着他唯一的亲人。
　　“爸，妈，小豆子回来看你们了……”窦亚川低着头，一样一样地摆着祭品，“爸，这是您爱吃的烧鸡，我特意到镇上买的，还是您喜欢的那家。您……尝尝，看……看味道变……没变……还有，还有这个，桂花糕……妈，您尝……尝尝……”
　　明月蹲在旁边，一动不动，听着窦亚川哭诉。
　　“爸、妈，小豆子想你们了，你们还……还好吗……”窦亚川抬头，看着石碑。山风徐徐，坟草摇曳，似应答，又似无言。
　　“爸妈，小豆子最近干了件错事，我，我不但弄丢了苗苗，还，还……”窦亚川垂头，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不知道该怎么提及，“如果，我是说如果，有……有一天我变得，变得和……和别的男孩不一样，你，你们会不会生气？这段时间，一直，一直有个，有个男……男人在，在追求我，我也知道他是认真的，他为我做了很多事，昨……昨天我们还……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就是他，他帮我那个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爸妈你们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我是真的不想，真的不想的……”
　　窦亚川一字一句轻轻讲述，世界上他信任的人只有两个，可偏偏能帮他做决定的又开不了口。或许他也知道，就只是想守在这，说说话、聊聊天，因为他们是自己父母，生他、养他、为他付出了所有的父母。
　　明月静静听着，凡人的情感之前在他看来不过是个游戏，但游戏的前提是身在局外，一旦进入局中，谁又比谁清醒。自己错了吗，是不是太过自私？
　　良久。
　　“走吧。”窦亚川起身，等纸钱烧尽，点燃了长长的鞭炮，“我们的风俗，后人在，每次来都要点一挂，要不会有山鬼欺负他们。”
　　“放心吧，你的父母已经轮回了，会投个好人家。”
　　“真的吗？”窦亚川突然兴奋，满脸希冀，他记起了明月是月老，是神仙，这样的事肯定是知道的，“太好了。”
　　明月重重点头，其实他根本就不知道，只是安慰而已。
　　下了山，窦亚川带着明确去看了以前的房子，3年半没有修葺，早就成了残壁，唯有□□的土墙告诉来人，这里曾经有一个家，一个不知道温馨或者窘迫的家，但至少曾经存在过。
　　残阳已去，夜色当空，漫天星斗，一挂银河。故土始终是故土，就是天空也不一样，更清更透也更凉。
　　“冷吗？”窦亚川紧了紧怀里的明月，从包里拿出件外套，盖在身上。就这样躺着，泥土的气息真浓啊。
　　“豆芽，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明月毛毛的脑袋往窦亚川身上蹭了蹭，平生第一次道歉，“都是我自私，才让你……如果昨天不是我的主意，你也不会……”
　　窦亚川拍了拍他，思绪又闪回了泳池的那一幕，他或许应该恨明月，恨传浩阳，又或许根本就谁也怪不着，“算了。”
　　恨与不恨，该与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无论面对与否，接受与否，在就是在。一切，交给时间吧。这是窦亚川能想到的唯一办法，最笨，也最无奈。
　　半山别墅，传浩阳躺在泳池边，躺的正是昨天窦亚川躺的地方，环境依旧，人却不在，不在这里，也不在渝都，但他知道他现在必然和他一样，在同一片夜空之下，只不过还能不能见，他还想不想见到自己，或许想，或许再也不想。
　　“少爷，大小姐来了。”
　　“不见！”传浩阳拒绝，眼睛都没睁开。
　　“哟！这谁啊，被小男朋友甩了也不用冲姐姐发火吧。”管家身后，一身利落的漂亮女子淡笑着走了进来，看了眼颓废的某人，又看了几秒泳池，笑容收起，眉头皱成了一堆，“怎么？打算放弃了？你连水都不怕还怕什么？”
　　传浩阳翻了个身，背对着她，身下的水池汪蓝如玉，看起来好看却好眩。
　　“算了，你想吧。想想你做的这些，再想想你当初发现自己性向的挣扎，再决定要不要继续。”姐姐叹了口气，走到沙滩椅上坐下，“我不知道你为啥非要喜欢他，你怎么就没做好面对直男的困难，他要一下就接受你，就真奇怪了。好好想想吧。”
　　传浩阳闭着眼，他就是因为这个才更苦恼，想去又不敢去，不去又不甘，前前后后都是墙，走哪好像都不通。
　　姐姐摇头，“行了，别蜷着了，像条死鱼一样，该干嘛干嘛去。这别墅你要不要，我买......”
　　“谁说我不要！”传浩阳睁眼，怎么可能不要，这会工人还忙着呢。
　　姐姐好笑，“那不就结了，起来吧，姐明天去看看，不就是追男人嘛。你也该电话电话，人就别去了，一切有我呢。”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各位，作者食言了，这一章会有点点小虐，但我认为是必要的，要不小豆子认识不到。


第10章 要不要冲个澡
　　重新回到空调屋，少了心里压力的窦亚川感觉自己又鲜活了起来，惬意地往床上一躺，给手机开了机。提示音不断响起，手机直接给卡顿了。
　　眯眼的明月翻了身，看着光溜溜的某人，又闭上了眼睛，蔫得连吐槽的心思都没了。
　　未接和消息可真够多的。窦亚川快速浏览了一遍，未接付雄46个，鸡爪2个，传浩阳1个，消息除了群基本都是付雄，传浩阳个都不个。
　　窦亚川莫名觉得心有些空，原来习惯了色魔的骚扰，突然有一天没了他的“问候”居然会感觉到一些不习惯。窦亚川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受到了影响，人果然是会变的，自己好像离笔直的道路越来越远了……
　　瞧了眼时间，21:03，付雄这货肯定没睡，窦亚川也不管会不会妨碍到他的二人世界，果断拨了电话。
　　电话只响了2声，那头立马传来暴吼。
　　“豆芽菜！你丫没死呢！你还知道开机，我还以为你穿越了……”
　　窦亚川心虚地把手机拿远，心里默默数着数……20、21……超过正常标准了，看来这回熊子是真生气了。
　　“喂！喂！豆芽！你丫到底在听没有听！”
　　“在，在呢！”窦亚川赶紧吭声，再晚一秒，熊子还会继续咆哮10秒钟以上。窦亚川将语气放低，姿态做足，“熊子，我错了，你别生气，我就是回去了趟，突然想我父母了，没事……”
　　“没事！怎么会没事！说吧，你和传总到底怎么了。”熊子余怒未消，稍稍停顿，扯了个谎：“自己交代，传总都告诉我了。”
　　“什么！”窦亚川立马坐了起来，翻身跳下床，把脸凑到空调出风口，心里火苗子还是猛窜，“真是不要脸，主动帮人口～活也好意思说！无耻！”
　　“啥？你说传总给你那个？他居然是受？做了没，爽不爽？”
　　窦亚川青筋暴跳，手机在他手里发出咔嚓的求饶声，这货居然胆子肥了，敢诈小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