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鼻梁受到猝然一击,尖锐的疼带着一股酸麻泛开,他狂吼着松开了手。这小姑娘好似属狗的,扑上来一口咬在他虎口,尖牙凶狠地嵌了进去。
混乱间,李烽哥哥没听到后面传来的惨叫。他没看见叶朗攀着卡得他窒息的那条胳膊,猛地抬腿,凌空一脚正踹身后那人的额头上。紧接着他顺势在混混怀里一转身,屈膝一顶,膝盖重重砸在那人的裆部。
他把楚仲萧整个往墙上抡过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巨响,眼前白光炸开,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有炸弹么?”他还在想。
洋酒瓶碎得只剩了个把儿,叶朗抓着它,胸膛激烈地起伏,粗喘着后退了一步。
李烽哥哥慢慢倒了下去。
整个包厢一片死寂,鸦雀无声地听着外面传来的热闹声响。笑声,音乐声,谈话声,人们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李东虔终于反应过来叶朗要他干什么了。当他没头苍蝇似的带着人,撞开包厢的门后,看到的却是叶朗缓缓扭过头来,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
-
两个小时后。
公安局灯光通明,叶朗握着一杯热牛奶,沉默地靠在椅子里。
楚仲萧坐在他旁边。
她看起来狼狈得多,蓬头乱发,衣衫不整的。有个女民警见她这样,好心想给她梳梳头发,一摸发现发根带血,顿时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她却一把拿过梳子,看也不看,刷刷几下简单粗暴地梳好了,“啪嗒”一声把梳子搁在桌面上。
女干警都替她疼得慌。
两个人就是一动不动地坐着,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又过了半小时,一个警,察推门走进来,看了看两个人,“哪个是叶朗?”
“……我是。”叶朗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是哑的。
“你哥哥来接你了,”民警指了指门口,“在外面等你。跟我走吧。”
叶朗本欲起身,又犹豫了一下,看向楚仲萧。后者语气倒是很冷静,“你先回家吧。我姑妈在外地,她要是来不了,你帮我请个假。”
“让我哥一块带你回家吧。”他轻声说。
楚仲萧看着他,摇了摇头,随后低下了脸,小声说:“不用了……谢谢你。”
半长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所有的神色都隐没在阴影里。她看起来不那么骄傲,也没那么漂亮了,只是个普通的柔弱的小女孩。
叶朗又看她一眼,站起身,跟着民警出去了。
走到大厅的时候,他看到了霍杨的背影,脚步倏然一顿。
霍杨穿一件剪裁合身的厚呢子风衣,围巾毛衣,颜色浅淡干净。他旁边站着个看起来就不像好人的男人,正在激烈地说些什么,走得近了,隐约能听见一些字句:“……你对我发火有什么用,我跟你说了,有事我可以去,你非得自己……把人撂在家里……行了人来了。”
霍杨转头看到了叶朗,皱起了眉,“过来。站那干嘛,生根啊?”
他见少年不动,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大步流星走过来,抓住手腕拉过来。一面走,他一面扭头对那男人说:“整天就知道碎嘴,遇到大事,屁用没有。”
这人正是西城小霸王。小霸王指着自己,瞠目欲裂,“我操!我是管西城的,西城男孩!又不是管全北京的!”
“这是你小叫猪叔叔。”霍杨潦草地跟叶朗一介绍,“全福利院数他最聒噪。”
这哥们怒道:“人家叫你哥,你让人家叫我叔叔?你敢在我弟兄面前叫这个外号,你……”
霍杨并不想跟他唠嗑,已经走了。
他抓着叶朗越走越快,明显气得不轻,极力压抑着自己不要发火。叶朗跟在后面,注视着他的背影,不知怎的,死机了整晚的思想,像慢慢烧沸的水锅一样冒出了气泡。
气泡越冒越多,水面渐渐翻腾。
酒吧里昏暗暧昧的光线……
舌头舔过耳廓的触觉……
霍杨的侧脸……
叶朗在什么东西破土而出的前一秒,猛地甩脱了他的手。
霍杨猝不及防,被使劲甩了一下,立刻站住脚,火冒三丈地瞪住叶朗,“你什么脾气?”
叶朗莫名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别过脸,盯着旁边呼啸的车道一声不吭。
这副样子更激怒了霍杨,他从接到公安局电话时的不敢置信,心急如焚地赶过来还遇上堵车。当从问话民警那里得知事情原委,还看到了砸车的监控以后,他心里所有的焦躁不安全都化作了无可名状的怒火。
这王八蛋,居然什么也不跟他说!
霍杨指着他的鼻子,“我告诉你叶朗,别以为老子不敢揍你!”
“遇到了事情,你要找家里人!关键时刻家里人不会害你!你明白吗?”他气得手都在发抖,他之前有多少悔恨和恐惧,现在就有多少怒火,“你不想找我,打电话给你爷爷啊!报警啊!你掰腕子都掰不过人家,逞什么英雄!”
叶朗忍着说:“报警没用。”
“没用?没用你早在少管所了你!”
叶朗也压不住火气了,猛地抬起头来,“那你说我找谁?你他妈根本不管我!”
“我不管你?!”他咆哮道,“我不管你?!”
霍杨来回踱着步,感觉血压在直线飙升,脑袋发晕。偏偏叶朗今晚遭遇变故太多,也是心浮气躁,把余怒和委屈都一股脑发泄了出来:“这几天都是薛远哥哥做饭,你早上起床就走,晚上也不回来!我就一个人呆在家里!我找谁啊?找你你理我吗!你也不告诉我你在干什么——有把我当回事吗!”
青年蓦然停步。
“那我现在就告诉你,”霍杨怒极了。他又累,又心焦,还面对着这个不懂事的中二病,血管都快要烧裂,“叶鹤龄把你妈强行送去了戒毒所,那个戒毒所是个贼窝,看她无依无靠,逼她上街卖,淫!你现在知道了吗?知道了就闭嘴!”
市公安局附近没有车位,霍杨的车停得很远。
等他们上了路,时间已近午夜。大概是周五晚上的原因,路上居然又是堵车。
车里非常安静,安静得憋闷。霍杨把车窗调到最低,连抽了好几根烟,还是烦躁异常。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即扭过头来,“你刚才是不是说脏话了?”
叶朗这厢心情也烂爆了。他被莫名其妙的情绪折磨得难受,明明无比正常的事,他就是觉得尴尬又抵触,一上车,更是要疯。
这里处处是霍杨的气息,好像身边坐着一万个霍杨。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味,但就是无处不在地提醒着他“他哥在旁边”,缩到角落里都没用,每一次呼吸都是在让这种气息更深地钻进神经末梢里。那地方最不能碰触,每次都能激出他一后背的汗。
这会霍杨一扭头,叶朗差一点就要炸起来。等反应过来后,更是恼羞成怒,张口顶了回去,“你不也说了!”
“我说没说你别管!”霍杨一拍方向盘,喇叭平地怒吼一声,他嗓门比喇叭还大,“你以后再敢说一句试试!”
后面“嘁”了一声,也调下车窗,望着外面再也不理他。
气死我了。
霍杨整个晚上,心里反反复复都是这句话:气死我了。
第50章 绝处五十
真正的好学生,别说熬夜到凌晨,就算前一晚去了夜,店、往死里打了架,还进了一趟公安局,只要没重伤或被传讯,第二天也照常上学。
至于是抱着怎样的心情上学,都听进去了多少课,那属于变幻莫测的主观因素。
昨晚回家以后,霍杨在客厅打了个很长的电话,足足抽了一烟灰缸的烟,才疲惫不堪地捏着眉心,回到叶朗的房间。
他扯了扯衣服,闻着自己身上的味儿都皱眉,刚准备进浴室,叶朗却抱着被子说:“这么晚,别洗了。”
“那行……”霍杨也实在累得慌,懒得考虑他是不是就随口一说,刷完牙,沾上枕头就睡过去了。
厚重的烟草味倒是掩盖了霍杨身上那种让他坐立难安的气息。叶朗在黑暗里翻了个身,用自己的洁癖把心里复杂的情绪压了下去,直到后半夜才闭上眼,希望自己一觉过去,能把这些情绪清盘。
……然而并没有。
接下来的一长段时间,他一直陷在这种情绪的泥潭里,时而焦躁,时而莫名其妙地羞耻,时而恐慌不安。楚仲萧说李烽哥哥只是被砸脑震荡,其他什么事都没有,他俩也不会被追究责任。
这个消息并没有让叶朗摆脱纠结,因为这根本不是症结所在。
在外人眼里,叶朗脾气变得比以前暴躁易怒了,不那么好相与。就连楚仲萧都有点被他搞懵了,还怀疑他是打架打得释放了本性,上课悄悄撞他手肘,“你最近吃枪药啦?”
叶朗当然不理她,自顾自看着书,侧脸冰雕雪砌一般,嘴角都是抿着的。
李东虔自觉和他俩已经是过命的交情,也不像往日那样怕死了,跟着取笑一句,“是吃春,药了吧。”
他说的时候完全是无心,之后也纯是为了好玩,从自己的私藏里挑出一本较有美感的,放进叶朗的桌洞里。下午上课前,叶朗从书包里拿书时,那本封面撩人的《Playboy》被顺势带了出来,掉掉地上。他低头一看,顿时气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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