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以后,他发现外面根本没人。
怂逼。好脾气如薛远,也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
走回厨房,薛远看到那家伙正没型没款地靠在一边,抽了支烟,抬眼一看他,“介意么?”
“不,”薛远面无表情地伸手,“——准抽。”
霍杨迅速一转身点了火。薛远懒得跟他计较,突然说道:“开学大四了。”
薛远看着他,等了半天,没等到他说话。
他只好主动开口,“你打算怎么办?”
霍杨叼着烟,含糊不清地答道:“学习啊,还能怎么办。”
“我说,你打算继续这样?整天忙得没时间睡觉,一条扁担挑两头?你喜欢么?”
他没说话。
“你其实学的比我好。”薛远忽然说,“老师说,你以后能比我走得远。”
这话让霍杨诧异地一扬眉毛,“那老头?”
“考研吧。国外的环境更适合你,你也有那个能力,”薛远说着,自嘲地一扯嘴角,“我不行。”
送走薛远以后,霍杨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外面的天光已暗,夜晚浑浊,眼前是奔流不息的红色车灯和永无止尽的道路,城市化下千篇一律的都市风貌。好像每个人都得这样,从方块状的家里出来,坐进方块形的车厢——不管是私家车、公交车还是地铁,走进方块形的写字楼坐在方块形的办公桌前,吃饭,忙碌,喝咖啡。他一度痛恨这种生活,以至于风餐露宿都不愿停下脚步。
但是现在呢?
他有了上辈子想都没想过的优渥生活,年轻,独立,前途大好,一切都完满得招人嫉恨,也许再过两年,他就是那些不下凡的人生赢家。
但他却感觉虚无。
没有家,没有喜欢的人,无根无系,也没有欲望和梦想。每每回想,霍杨恍惚觉得上辈子的回忆是那么鲜活生动,而他却连一点与那些过去联系的纽带都没有。
如此安定,漂泊无依。
当人真正忧郁起来的时候,反而没心思装逼撩闲。这位高富帅在路上瞎逛,费了不少油钱之后,决定去个符合自己土豪身份和忧郁心情的地方。
他去了菜市场。
霍杨提了一大堆水果蔬菜还有生鲜出来后,心情果然好了不少,甚至开着车还哼小曲。他可能是个主妇命,买买买吃吃吃,刚才他还靠着惯有伎俩,成功在好几个水果摊骗吃骗喝,连鱼生都吃,人一穷果然毛病终生难改……
路上运气不好,走哪哪堵,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一点了。
“最近你变得,很冷漠……让我有些不知所措……”霍杨以为叶朗肯定回屋睡了,任由自己跑调跑到松花江上,开门换鞋时还在哼哼,一抬头却看到屋里昏暗,只有客厅里灯光鹅黄。
他提着袋子,走进去。
沙发旁边亮着一盏阅读灯,有个人歪靠在沙发里,很明显是不知不觉间睡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了一个地方,把那一段搬到下一章好了
第31章 冰山三十一
他轻手轻脚走近了。
小家伙睡得挺熟,看来是不常熬这么晚。他脸朝着沙发那面,微微蜷着身,脑袋搁在旁边的扶手上,身侧夹着一本挺厚的书。这个姿势,应该是原本靠着扶手,就着阅读灯的光在读书,昏昏欲睡的时候出溜下去了。
不知是阅读灯洒落的暖光还是叶朗安静的睡颜,像按住翻了角的书,悄悄地熨平了霍杨乱七八糟的思绪。
霍杨没叫醒他,但是也清楚他深夜不睡,跑到客厅来看书是在等谁。
他弯下腰,放下东西,然后轻轻巧巧地把人打了个横抱。沙发上的书掉到地上,哗啦啦翻到了封面。
《中国钢铁工业年鉴》?
霍杨皱了皱眉,他两手占着,没法去翻那书,心里有些怀疑这本书“表里不一”。不然平白无故,叶朗看这玩意干什么?
叶朗不知醒没醒,细微地挪动了一下,仍旧闭着眼。霍杨把他抱到楼上卧室里,放到床上,然后抖开被子细心地盖好。
他刚准备转身,突然被一股力道向下的力道给扯在了原地。
是叶朗抓住了他的T恤。
这劲儿实在不小,扯得他脖子被猛勒了一下,领口大了一倍。霍杨为了防止走光,只好走近,“怎么了?”
叶朗趴在枕头上,闭着眼,不吱声。
霍杨见他装鸵鸟,也不好直接脱了衣服走人,弯腰道:“我去收拾一下东西,你先睡。”
对方无动于衷。
“我买了好多好吃的,得放冰箱里,还得洗脸刷牙换衣服。你这样我怎么睡?”
一听他要下楼,那手抓得更紧了。
霍杨无奈了:“我这就睡,您看行吗?”
闻言叶朗睁开了眼,自下向上看着他,“你说的。”
“我说的。但是你得让我刷个牙啊宝贝儿。”
他这才松了手,嘴唇紧抿得还有些泛白。
霍杨遵守诺言关了门,在洗手间里洗漱完后,又背对着叶朗换了睡衣,才爬上床。
“等我干什么?”他靠在床头,伸手揉了揉叶朗的头发,“你自己先睡就是了。”
叶朗翻了个身,拿乱糟糟的后脑勺对着他。
“又犯别扭,”霍杨唏嘘,“我跟你说,你这样追不到小姑娘的。”
啪地一声灯灭了,“你睡觉。”
“……”霍杨扭头看他一眼,在心里感慨这家伙的性冷淡脾气果真是从小就有,根深蒂固了。
他万分无奈地往下一躺,“睡睡睡。”
屋子里安静下来,两人相安无事地躺了一会。
霍杨闭上眼。在黑暗里他感觉到身下的床单轻微扯了扯,窸窸窣窣的声音几不可闻。床就这么大,身旁人悄悄翻过身来的时候,呼吸轻轻喷在他的肩头。
他听到叶朗用气音很小声地唤道:“……哥?”
那一声犹犹豫豫,又像小心翼翼的试探,又像害怕他真的会听见。
霍杨简直服了:“我没生气,没生气,没生气!这样行了吗?能睡着了吧?”
那边顿时噎住了,过了好久才说话:“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啊?”
“就你那仨瓜俩枣的小脑子。”霍杨也翻过身来,枕着曲起的手臂,垂下眼帘看着他,“以后别试探,别乱猜,有话直说。懂?”
叶朗不知是什么表情。过了一会,他才“嗯”了一声。
“你给我听进去了,别瞎答应。”霍杨用指头点了点他的额心,“倔驴脾气。”
这时候叶朗忽然一抬眼帘,睫毛刮过了霍杨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指,“今天来的那个人是谁?”
霍杨想了一会,才想起来他指的是薛远,“哦,我同学。他做的饭好吃么?”
那边蠕动了几下,裹紧了他的小被子,嘀咕道:“我想吃你做的。”
“卧槽,你真是不怕被毒死。”
“不管,我喜欢。”
“……行,”霍杨觉得这个字自己每天要对这小子说上百次,简直毫无立场,“听你的。睡觉吗?……好嘞,这就睡。”
他重新躺好,闭上眼。傍晚时那些莫名的情绪一扫而空,困意很快涌了上来。霍杨在半睡半醒之际,朦胧间似乎听到耳旁一句低低的“晚安”。
声音很轻,像一阵和风静悄悄地吹过来,在耳畔打了个转儿,就无声地消散了。
他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就沉沉睡了过去。
-
对于绝大多数中小学生来说,放假就是撒欢儿撒野,可以尽情玩尽情闹,闲时好吃懒做,动时上房揭瓦。每天期盼着爸妈去上班,然后在家里胡作非为。
但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能享受这个假期的。
轰动全国的楚瑜山案在广州正式开庭,一时间,街巷胡同里飞满小道消息。老爷们儿个个好似对中南海了如指掌,有些对顶头大哥陷害能臣良将满脸沉痛,有些则义正严辞,看着新闻上的豪宅咬牙切齿。七大姑八大姨们也罕见地对这个话题表示热衷。
只是她们关注的不是楚瑜山,也不是顶头大哥,而是最近正在风口浪尖上的楚家千金。
新闻上的小萝莉十分漂亮可爱,生着天生的笑眼,就读的是一所天价学费的国际学校,成绩优异,多才多艺,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生活在一个平民百姓都得仰着脖子、捕风捉影地猜测的世界。
庭审开始一周前,她在所有人眼里还是“别人家的孩子”。然而数名家长向媒体曝光了所谓“校园欺凌”事件,并联名将楚仲萧及其监护人告上了法/庭。
原/告父母称在校期间,楚仲萧对他们的孩子进行过不同程度的肉体伤害和精神伤害,比如侮辱、恐吓、殴打虐/待等等。接受采访的孩子大多证实了这些指控,部分拒绝接受采访,还有一个孩子在采访时甚至哭了出来。
楚瑜山夫妇自己都自顾不暇,哪管得了他们女儿的事?舆论原本对这个孩子抱有恻隐之心,但是一眨眼,言论就铺天盖地地倒了向:“上梁不正下梁歪”、“这种犯罪苗子不配受教育”、“爹妈住监狱,孩子就该去少管所”……
权贵阶级像一把光鲜美丽的伞,被突如其来的落石砸出个大窟窿,顷刻间,满城风雨都狂暴地倒灌了进去,将整个楚家撕扯得七零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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