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朗红着眼倚靠在严璨的背上,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张掰断的卡,孩子气的说道:
“你给我的信用卡,我掰断了,你不说里面有三百万吗?”
“这三百万我毁了,我还没能还钱,你怎么能不要债了?”
“严璨,我不能没有你,你不能这样对我,我知道我这样很无耻,很令人厌恶,我这辈子都不会爱上别人了,你要对我负责。”
“小朗……别这样……你生病了,你要好好养病,信用卡可以再办,你没必要还我……”
严璨放软了语气,霍朗却抱他抱得更紧,无理取闹得像个孩子,严璨得知霍朗生病,他知道比任何人都要着急,还是这样严重的病,他知道自己爱着霍朗,深陷不可自拔的爱情让他险些失去了理智,他不想再去加害霍朗,或许自己离开他的身边,给他资金资助治病才是最好的归宿。
“小朗,你生病了,我们不能再维持包养关系,但是你放心,我离开你,给你足够的钱治病,你会好的……”
“不!不!”
严璨终是掰开霍朗的手,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句话,每个字都像是扎在自己的心上。严璨转过身握着他的肩,一手抚上他流泪的脸,霍朗委屈的像个孩子,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望着严璨,他像是没听见任何话:
“不!璨!你离开我我不会好的!我只会更差!更坏!我不想离开你!你不能这样对我!”
“小朗,我不能再和你在一起,你生病了……”
“不,我是可以的,生病了……你是嫌我脏了,嫌我生病会传染给你?我生的不是那种病……璨……你不能误会我……”
霍朗像是失了力气,靠着墙就滑在地上,严璨于心不忍也不敢再去看霍朗的脸,他就算和霍朗分手,也不会再爱上任何人,霍朗带给他的,不是什么人都能给的,可是他现在不能再和霍朗呆在一起,他身上有太多负面的新闻,媒体人一向很会联想,再加上霍朗现在重病缠身,最重要的任务自然是治病。
“小朗,你听我说,小朗,我和白修的事情,你也知道,你现在也是媒体的焦点,风尖浪口的时刻不能出任何错误,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我带你去美国治病,好不好?”
半点听不进去严璨的话,霍朗已经被刚才那句“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你生病了”重重地打击了,他像是疯了一样脱自己的衣服,严璨阻挠他,他脱的越是凶。
“小朗!!你看着我!你不要脱衣服了!!”
“你看!!你看我还是很健康的!!和你在一起!我也完全没问题!!”
直到上半身的衣服全被他扔在了地上,他又觉得什么都不对,抱着头蜷缩在地上痛哭了起来。
严璨看见这副模样的霍朗,他的心揪成了一团,把地上的衣服拾起来披在他的身上,就在给他披衣服的时候,终是忍不住把哭成泪人的霍朗抱在怀中:
“小朗,对不起,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我是混蛋。”
霍朗含着泪水抬起头望见严璨的眼睛里终是闪现了一丝泪光,他伸出手捧着他的脸,哭着吻上他的嘴唇,如同蜻蜓点水,低喃着: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是不是。”
第61章
严璨没有挣脱也没有拒绝,根本没有一丝情感的波澜起伏,面前冷静的如同旁观者的严璨让霍朗没由来的感到害怕,他嘶吼着又抓着严璨的衣领,一遍遍声嘶力竭地问他:
“严璨!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有没有!”
“小朗……别闹了,你还是先把病养好。”
“你回答我!回答我!!”
霍朗终是失了力气脱开了手,他颓废无助地倚靠在墙边,泪水布满了他整张脸庞,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样做,只是这副模样很狼狈,也很憔悴,他甚至不敢去照镜子看自己一眼,严璨转身离开留他一人坐在地上,霍朗像是一个失去了生命体征的人,他甚至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他眼前一片模糊,意识也渐渐转移,耳畔只能听见严璨由远及近的呼喊声——
“滴嘟滴嘟滴嘟滴嘟——”
“霍朗!霍朗!!霍朗!!”
意识模糊的霍朗完全听不见任何声音了,他整个人飘在空中一样,他脑子里也全然是一片空白,慢慢的脑海里的记忆像是碎片掉落一地,他脑海中又浮现出另一个人的模样,那是他自己啊,霍朗是是谁?他明明是林赫啊,可是我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还会有记忆?
“郑远山,作为合作多次的演员,霍朗给你的印象如何?”
“他现在的情况你知道吗?”
郑远山微笑着躲避镜头,他向记者们招了招手:“记得多关注即将上映的《暗徒》。”
呼了一口气的郑远山躲离汹涌而至的记者群,坐上了车,老K递上了一瓶水:“已经和寰球的人联系好了,随时可以去医院,我老婆的情绪好像有点低迷,要不让她?”
“嗯,让她回去吧。”
娄语微就是老K的老婆,两人之前从未有过接头碰面,娄语微在做家庭主妇之前也当过一段时间的经理人,和老K是不同公司的,在一场活动策划上认识的,这次让她去寰球娱乐也是郑远山早就布好的局,看见老K如此心疼,也只好让娄语微收线回府了。
想起霍朗病情的郑远山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如果这份报告是真实的,那么霍朗的日子也就所剩无几了,郑远山敲了敲窗户旁的扶手,对着老K说道:“暂时不去医院,下午去剧组。”
呆在医院一晚上都没有离开的严璨,此时正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他脚边堆满了烟头,他好久都没有抽过这么多根烟,今天也没去公司,整个人昏昏沉沉,他看见霍朗晕过去倒在地上的那一刻,心骤然紧缩,他一把抱起霍朗就往外面冲,霍朗轻好多斤,他本就削瘦,这下更是没有一点重量。
他想起碍于霍朗的身份又不能打车,自己一路狂飙从郡西开车到医院,生怕自己耽误了黄金时间,连闯了好几个红灯,终于把霍朗送回了医院,现在已经是早晨8点,霍朗还在紧急抢救中,严璨自己也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
“严总,吃点早饭吧。”
身旁的一个保镖从外面买了点早餐递给严璨,严璨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就招了招手示意让他走开,他随手又点了一根烟,地上一地的烟头烟灰,严璨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阴影下看不见他的表情,站在不远处的几个保镖还没把早饭咽下肚,就立马跟随着严璨的脚步从另一个侧门离开了医院。
严璨没有等到霍朗醒来,也什么都没有和他说,他看病所有需要的医疗费他都打在了一张卡上,如果还不够他还能再汇款过去,钱不是什么问题,一晚上他想了很多。
现在他对霍朗的感情可能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昨晚霍朗的泪水和突然的晕倒,都让他整个人陡然生起了一股悲怆。可是现在媒体和舆论都指着霍朗,他不能陷霍朗于危险之地,一切事情都要做的滴水不漏,不论病情如何,他都一定会陪着霍朗走完剩下的人生。
他是这么打算的,只不过这一切他都没有和霍朗说,他平常说起话来游刃有余,这回他倒是怎么都没办法在霍朗面前说出来了。
“滴——”
睁开眼睛的霍朗又一次看见了雪白的天花板,他居然有一瞬间的怔忪,他脑子里现在一片空白,可是却记得一根钢筋从车前穿过来,在马路上发起巨大的轰鸣声,那天他很醉,几乎什么感觉都没有,可是那种直插胸口的痛楚却历历在目,他神经质地伸出手抚上了自己的胸口。
那里一片完好,甚至一点印子都没有,他怀疑地想要坐起身来,突如其来的疼痛像是闪电划过他的脑际,他还是默默地躺在床上,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的手,又摸了摸胸口,门口突然走进来一个身着制服戴着黑框眼镜的女人,她打着电话,语气听起来强硬独断。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就按我说的去做。”
“霍朗?你醒了?”
“啊?不好意思,你在和我说话?”
“砰——”
关荃拿着手机的手垂了下来,手机那头还传来“喂——荃姐?喂——”的声音,关荃此时双眼直愣愣地看着霍朗,机械又震惊地又重复了一句:“你可别和我开玩笑。”
*
“他这是创伤性失忆,在受到巨大打击以及刺激的时候,患者本人会藏起自己脆弱的人格,从而替换出一个臆想的人格来,也就能解释他为什么会一直重复说自己不是霍朗,但是你们一定不能去刺激他,逼迫他,让他去强行回忆痛苦的记忆,这样他的病情会加重。”
主治医生叹了一口气,他翻了翻霍朗的病历,又看了看才做的检查,他双眉一皱,发现这份病历上所叙述的症状和检查出来的片子并不相符,他没有告诉面前寰球娱乐的人,自己默默地转了个身往反方向走去。
听闻霍朗病情的关荃又头疼的要命,现在霍朗正是事业上升期,公司力推的主干,好不容易才打出一片市场来,眼下又是这样的情况,若是别的什么都记不得倒也罢,要是连演戏都记不得,那可真的就是没办法了,作弃子也不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