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人身着墨色凤袍,浅黄色的衬里印着祥云暗纹,长发柔亮如波浪,俊美秀丽的眉目间透着股高贵威仪,尤其是一双紫水晶般的眸子,好似一潭深水,叫人轻易就会沉溺其中,如同被摄了心魄。
这突然出现的女子美得叫人惊骇,逆着窗外透进来的光,神态淡然地静立在那儿,宛如神坻。然而,这样美的人却带着阴冷的气息,好似周身缠着层阴云,沉郁得叫人不敢靠近。孟晚烟的身子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倏尔,她强自拉回自己的意识,本能地退后了一步,镇定心神压下突起的惶恐,才惴惴开口问:“你,你是谁?”对方肯定不是凡人了,那她是神仙还是……
“我是阴间的王。”女子负手而立,轻声回答,声音清清冷冷,没有温度。孟晚烟闻言立即睁大了眸子。这人居然是阴间的冥王么!传说里凶狠冷酷的阴冥之神就这样出现在自己跟前……而且竟是个如此美的女子吗?那她为什么会来这儿?
梦境里的冥王殿下好似读懂了孟晚烟心里的重重惊疑,勾起嘴角,“你阳寿已尽。”
语调轻慢,就如同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这句话却变成了一块石头重重地砸在了孟晚烟心湖里,旋即激起千层巨浪。“阳寿……已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惊骇道,脑海里一片空白。
可对方却没有多做解释,只冷然说:“没有时间了,你不能再留在阳间,跟本王回冥界吧。”
“怎么会……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我怎么会阳寿已尽,我还是活人啊!你……你到底是谁?”孟晚烟后退一步,声音有些发颤。
“放肆!”阎幽冷声何止她,这时听得外边突然一片嘈杂。透过窗看见远处有许多人神色仓惶地跑过来。为首的穿着喜服的男子一把推开门,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呼道:“烟儿!”
“茗锦!”孟晚烟从恐惧中回过神,看见男子,惊喜地提着衣裙飞奔过去,眼看着就要触及对方,却发现自己的手竟那样穿透了过去。
刘茗锦面色惨白,神色悲怆,他好像完全没有看见孟晚烟一样,目光透过她茫然地环视四周,然后红着眼眶,猝然跑上前,就这么穿过她跑到那梳妆台前,如同像穿过一层薄烟。
孟晚烟僵在原地,脸色霎时苍白。
“少爷,你,你先别急,孟小姐一定会找到的。”几个家丁同样没看见孟晚烟,只走过来愁容满面地劝着自家少爷。可这一说却叫刘茗锦霎时红了眼,一向温吞文雅的人第一次发怒了,抓起一个胭脂盒摔在地上,吼道:“找到……那你们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难不成还凭空消失了!烟儿现在也不知道怎样了……烟儿……”
胭脂盒摔在地上,散落出红色的脂粉,薄薄铺开,像氤氲的血迹,格外刺目。
“少爷……”管家张张嘴,终究没说出话来。摇头叹了口气,向着堵在门口的一干人挥挥手,遣他们继续去找人。而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的孟晚烟早已是泪眼模糊,又急又怕。
“茗锦,我在这里啊!”她不管不顾地跑过去,跑到那在妆台边低头掩面的男子身旁,却怎么也触摸不到他,任自己如何哭喊,那人也不做反应,只眼神空洞地一声声喃喃着:
“烟儿……”
孟晚烟终于绝望了,捂着嘴拼命摇着头,哽咽出声:“怎么会这样……他为什么……他们为什么全都看不见我!全都听不见我的声音……难道我真的……”
“你已经不属于这里了。”阎幽目光深沉,声音也冰冷平静,可是看到孟晚烟泪眼朦胧的凄然模样,眼底还是生出了些微不可察的异样,却很快隐没不见。走过来拉住她的手腕,“莫要再耽误时间。”
“不!不会的!你是冥王,怎会亲自来索我的命?”孟晚烟如同触电了一般,突然狠命地甩开阎幽的手,眼眶通红,青丝凌乱,狼狈得和之前那个美艳娇羞的新嫁娘判若两人。
阎幽眉头轻蹙起,抓起她拼命挣扎的手腕,用力握紧,“不是索命,而是要将你带回去。”
“不,我求求你,再给我一日时间,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我都答应!求你了!!”
“你的命理,已批结入案,盖章封印,岂有再更改之理!”
“凭什么,冥王就可以随意玩弄别人生死吗……我哪里做错了…… ”孟晚烟咬咬牙,眼泪却滴落成帘,染湿了红嫁衣。“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不见了他怎么办……我们……我们就要成亲了啊……”她转头向着一旁的刘茗锦,想要靠近他又被另一头的女子毫不留情地拉回来。
“女人,你不要挑战本王的底线。”阎幽语调微愠,她看见孟晚烟胶着在那男人身上的留恋不舍的目光,眸子一暗,忽而邪魅的勾唇,笑容却冷酷而残忍:“就这么想嫁给他?呵,若本王偏不许呢?”
“你……”孟晚烟不敢置信地看向她,满含泪水的眸子里慢慢聚起恨意。
“魔鬼!”
……
☆、第20章 二十情丝难解
广袖挥过,狠狠打散了光幕。
“魔鬼?”呵,很好么。阎幽黑着脸起身,怒极反笑。她猛地伸手放在孟晚烟额头上方,慢慢张开,脸上阴晴不定。良久,却不再见她多做一个动作。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终究还是将手收了回来。
要不是因为孟晚烟体质特殊,强行抽离记忆会伤损元神,她还真想把关于那个男人的记忆从她脑海里清除干净。
然而她自己也明白,即便真的用这种手段让孟晚烟忘了刘茗锦,她也不会有一点开心的感觉。
真是不知道该拿这固执的女人怎么办才好……阎幽冷笑一声,满是自嘲之意。双臂环胸站在床边,低头俯视孟晚烟睡梦中微微蹙眉的样子,目光复杂深沉,夹带着愠怒与不甘,还有其他难明的情绪。
这时,心口突然悸痛起来。她一手捂住心口,因为那阵阵的痛感变了脸色。深深看了孟晚烟一眼,转身离去。
……
渐渐地,窗外亮起,微光透进窗格,映下偶尔摇摆的树影。
当外头那两只冥鸟啼叫声越发欢畅的时候,屋内的人微微动了动,缓缓转醒。睁开眼睛望着床帐顶,目光空洞地发了一会儿呆,才撑着床面坐起了身。
不知为何,这次睡醒竟觉得很是疲惫,全身乏力,头部还有些隐隐的酸胀。回想到昨夜梦中那些破碎的片段,孟晚烟不由的咬了咬唇,抓在锦被上的纤指也一点点地收紧。
“都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了呢……”
终究,所有的繁杂思绪都化成了一声轻叹。她揉揉额际,披衣下了床。
来到厨房,像往常一样开始熬汤。
墙头灵镜那端,穿着墨色凤袍的人坐在案前低头晨阅,就如过去的每一个平凡的早晨般,一切如常。可是,执着长勺缓缓搅动汤水的时候,孟晚烟忽而觉得今日有哪里不同了,但一时间又说不出来是哪里。
嗯……气氛有些不对……好似还安静了些?
熬汤的间隙,余光无意撇到灵镜,有些明白过来了。今日镜子那端的人,冷着脸,面色不善,还一直不说话,没有像往常那般悠然冷魅地含笑观望,然后不时地抛过来只言片语……孟晚烟眼底微微闪动了一下,拌汤的速度也不由自主地慢了些。
才,才不是因为在意什么呢……只是,有些不习惯罢了……
她似是随意地侧头朝那边看过去一眼,却没想到阎幽恰巧在这时候抬了头。于是镜里镜外,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四目相对的瞬间,彼此都有些发愣,却不到片刻,又相当默契的,同时转开了脸。
孟晚烟快速地将紫丹参投入汤水里,面上若无其事,心里却莫名发虚。
阎幽放下了书册,一手轻托着下巴,视线落在灶台上,盯着那大锅里汩汩沸腾的汤,慢慢地有些失神。“你还是那么恨我,那么讨厌这里吗?”安静间,她忽然开口,语调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目光却没有放到一旁的白衣人身上。
这句话显得有些突兀了,似乎还问得莫名其妙,可是却那么自然而然,没有任何阻碍地叫那头的白衣女子心脏紧缩了一下。孟晚烟听见她有些沙哑的声调,没由来地,生出些异样的感觉。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忽然的,就想到了昨夜的梦境,那个一直消散不去的纠缠着自己的噩梦。
良久,她垂下眼帘,平静回答:“是。”
“孟晚烟,当凡人,真么那么好?”
“跟你说不明白。”孟晚烟低头清洗盆里的寒灰叶,却听得那头一声低低的嗤笑:“恐怕,是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吧。”她抬头望去,但见对方低着头,未束起的长发披散垂下,遮掩住面容,看不清表情。两人一时无话。
忽然灵镜一暗,画面里就只剩下了一片模糊的灰黑色。
是那头的人关了灵镜。
孟晚烟怔了怔,继续低下头来清洗着药草。指尖浸泡在冰凉的水里,波纹漾开,而心里也好似泛起一丝不平静了……
画面转移到冥王书房里,刚进来送命书的判官大人就看见了这样的一幕:冥王殿下沉着脸坐在案前,腰杆僵直,紫眸里结着寒霜,那兀自失神的模样里却透着股无法直视的幽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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