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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毒 完结+番外 (冷羽尘)


  笑声在树林间回荡起来,笑声的回响还没有完结,陆岩便用嘲讽的语气说道:“你真的一点儿都没变,永远这么直来直往,你可没少因为这个吃亏,怎么就不改改这脾气呢。”
  “回答我!”方惟吼着。听不惯这么说话的陆岩,之所以和陆岩、卓阳能成为好朋友,因为他们都是一样的脾气,直来直往,心里想什么嘴上就说什么。可现在的陆岩说话的腔调却变了,变得让方惟几乎都不认识他了。
  “是我杀的。”
  陆岩的回答像穿透石头的水滴,把那最后一层薄坯洞穿,那曾经是方惟最后一点的幻想和希望。人总是这样,明明心里已经知道了真相,可是仿佛只要不说,那便都只是假象,可到头来也只是自欺欺人。
  “他们不该死吗?”陆岩的话里透着理所应当,“如果不是我们,他们现在还在享乐,还在害人。…别以为没有亲手杀人,就不是杀人凶手。”
  方惟从他的话里听到了恨意。
  “你和他们一样,也是杀人凶手。”
  冰冷的话语像穿过胸膛的利箭,锋利的箭尖触及皮肤的瞬间是冰冷的,随后却如被火烙一样滚烫而疼痛,方惟清楚的体会到了了陆岩对自己所存的恨意。
  司徒巽曾经对方惟说过这样的话。“怨恨和报复是需要对象的。……人为了不让自己崩溃,由大脑下达的保护意识就像麻药,明知疼痛是存在的,但只要感受不到就可以当成不存在。然而对这种精神麻药的依赖是会越来越深,直到有一天连自己的大脑都分不清,什么是残酷的真实,什么是麻痹的幻想时,这个人已经崩溃了。”
  “看在老朋友的份儿上,我给你三分钟。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杀了我;要么我杀了你,然后去杀司徒巽。”
  犹如骸骨拼凑出的谜宫一片死寂,艰难的选择放在方惟的面前,和陆岩之间不仅是友情,还有一份愧疚,就像他说的那样陆芯虽然不是方惟亲手杀死的,但她的死归根结底和方惟脱不关系。
  “嘿嘿嘿嘿嘿嘿嘿……”一串尖声的笑传入耳中。
  司徒巽淡然的看着监视屏幕上的画面,听到笑声后,他转头望向了所处的小房间的窗户,一张消瘦的脸带着兴奋笑容,流海几乎遮住了眼睛,但那深深的黑眼圈却依旧明显。
  “看来我弄错了。”司徒巽从破椅子上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窗边,看着那个金发的年青男人,“你是谁?”
  司徒巽隔着玻璃凝视着金发男人,他的个头比司徒巽矮一些,但作为一个俄国来说他算是小个头了,而且他十分的瘦,双颊凹陷颧骨很高,凑近了看才发现他有一对灰色的眸子,双眼里透着阴郁和残虐。
  司徒巽一直把鲁德定性为患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被虐者,患有这种病的人外表看来会是一个绝对弱者,他们表现出善良和弱小,眼神中带着恐惧和同情,因为在他们眼中伤害他们的人也是受害者,他们把伤害下意识的转化为一种救赎的行为,从而对伤害他们的人产生感情。
  可是自打司徒在这间废工厂的小房间里醒来之后,鲁德就一直站在那扇玻璃窗外盯着他,那种眼神不是一个患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人会有的。
  “你是谁?”司徒巽又问了一遍。
  此刻司徒巽已经确定,鲁德也许曾经患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但此刻窗外的人根本就不是鲁德本人,或者应该说是他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格。
  “I\'m Craftsman.”说着,他又嘿嘿的笑了起来。
  他的双眼里满是血丝,伴着那诡异的笑声,显得他整个人更不正常。他身后的研磨机还在工作着,废工厂又破又烂,房顶破了几处可以看到些许昏暗的月晕。
  得到他的回答后,司徒巽微微的笑了笑,转身坐回了那张破椅子上,翻车的时候他的右手脱臼了,左腿也受了伤,虽然现在全身都散了架似的疼,不过这种疼痛反而让他清醒了许多。
  他被锁在这间小房子里,目的就是要让他看一场猫鼠游戏,但显然他并不是这个场游戏的主角,而是一个筹码。这种处于下风的地位,让司徒巽不爽,一向都是他占上风,主导事情的发展,所以此刻他也绝对不会就此坐以待毙。
  在两人独处的空间里,问答题很容易确定地位的高下,在鲁德回答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处于下风了。
  “暴力是粗人的行为,他们只有四肢没有大脑。不如,我们聊聊。”司徒巽背向监视器,他的眼中只有一窗之隔的鲁德,更准确的说是工匠本人。
  “那些雕像都是你的作品?”
  嘿嘿的笑声又一次响起,工匠点了点头,“这里是地狱。”
  枪声蓦然响过,还有些许回声留在林中,司徒巽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似的,面带微笑,他很清楚应该用什么方式和什么样的精神病交流,住在M-A的四年,他没少用这种方式给自己找乐子。
  此时此刻方惟应该在四处躲藏,以司徒巽对方惟的了解,他的情感动力大于理智,他不会选择杀陆岩,出于友情、出于道德、出于法纪,但他也不会让陆岩杀了他,因为方惟不会再让陆岩继续杀人,所以方惟只有躲藏,然后找到陆岩,阻止任何人死亡。
  刚刚从监视器里,司徒巽看到了树林里恐怖的情形,那片林子面积不会小,树上形似尸体的雕塑不是短时间内能做出来的,灯光和音响设备也不是凭陆岩一个人能布置的如此精准的,由此可见,这片树林是预先就准备下的,为了某种目的而造出来的。
  地狱,工匠给出了答案。
  “雷既明?”
  “雷。”工匠得意的笑了起来,“他很欣赏我的雕塑。”
  司徒巽猜的没错,工匠向雷既明展示了他的雕塑作品,他打算具现出一个大卫·鲁德创造出来的哥特式地狱,可以成为鲁德个人首个大型主雕塑代表作,而且这种表现形式又如此新颖,绝对是一个商机。
  可是他万没想到,这里最终也成了他的墓地。
  “他死在这里。”
  工匠笑着点了点头。
  雷既明的失踪一直成迷,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失踪的,现在终于明了了,他是自己来这里的,也许是来看进度的,最终也在这里被杀,他一手为自己打造了一个葬身之地,太讽刺了。
  “Ruud呢?他在哪里?”
  工匠下意识的将目光移向了左下方,猛得又瞪向了司徒巽,像要力证什么似的说道:“David很安全。很安全。”
  “是Ruud杀了教授?”
  司徒巽的问题像电击一样引发了对方强烈的反应,工匠猛的拍打着窗户,本就已经裂了的窗玻璃,在他猛力的拍打下裂出了更大的裂痕,伴随期间的还有林中传来的枪声。
  工匠在主体的人格中占据着保护者的地位。鲁德的自我人格确实患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他依赖于虐待他的教授,极度的自卑和恐惧转化为对施虐者的同情。而工匠这个后天人格就像刚刚一直从窗外观察司徒巽一样,长年存在于鲁德的内心里,一直注视着鲁德的遭遇,直到有一天鲁德因为某种原因或意外杀死了教授。鲁德失去了他认为爱着的对象,他忍受的虐待最终没有成功的救赎对方,他没有了生存的目标和希望,所以他选择了自杀,于是,工匠代替鲁德站到了人前,用他的方式向世人展示着他的心理,遗骸雕像。
  现在司徒巽唯一没弄明的是,工匠有着如此明显的症状,为什么他在麦克莱恩(McleanHospital)的时候会没有人发现,对于他多重人格的病症完全没有写入病历。
  “谁帮你把Ruud藏起来了?”
  “Father.”
  一个令司徒巽的神经在瞬间绷紧的名字出现了。


第21章 【二十一】
  Father。
  一个令司徒巽兴奋不已的代号。
  这个代号带来了太多谜题,他就像深入水中的音叉,在水下源源不断的制造出波纹,辐射到整个水面上。
  工匠和鲁德,虽然是两个人格,但在行为学中他们仍然有着许多的相同点,他们只是不过是被环境造就的双面体,站在镜子的两面。
  工匠狡猾、残忍,可这只不过是鲁德本体人格的镜面,就像鲁德用画来表现内心的恐惧,画笔是柔和的,他只是在告知世人他的痛苦,而工匠用刻刀来张扬阴暗,刻刀锋利而具有伤害性,他也在宣泄内心的恐惧和痛苦,虽然表现的方式不同可是根源却是相同的。所以多重人格只不过是一种精神病症,并不是正真意义上的人格重塑。
  枪声还在林中回响着,司徒巽心中默数着,已经是第六枪了,只要枪声还在继续,那就是说明方惟还活着。
  “Father是谁?”
  工匠狡猾的笑了笑,他和司徒巽的交流并非只是单方面的,他回答司徒巽的问题,但他并不是无知的孩子,他不会有问必答,可是他有很乐意透露一些信息给司徒巽。
  “Jean。”
  司徒巽脸上的从容在一瞬间消失了,凝固了似的神情表现着他在听到这个名字时的冲击,而这样的冲击也将他和工匠的地位对调,工匠站在了上风。
  Jean·young,杨喆,FBI行为分析部探员,马里兰大学犯罪心理学博士,司徒巽的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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