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听到人骨确实为雷既明的遗骸时,大家已经觉得心里发毛,没想到不只如此,他还有半截骨头都被磨成灰了。
“这犯人是有多恨他?”
“这不整一个挫骨扬灰吗。”
小声的议论蔓延开来。严术显得更加怯场,卓阳听到这里已经一头恼火,重重把资料扔到了桌上,会议室里一下子安静了。
“……死者上半身骨骼内部,有完整的脏器存放在里面。所有的脏器都被塑泥完全包裹。……骨骼和脏器之后会交由法医部门做进一步检验。”严术如释重负似的叹了一口气,坐到了一边的角落里。
会议室里的灯重新亮了起来。每一个人脸上都灰蒙蒙的,满是疲惫和疑问。丁副局的眉头就快要挤到一起了,卓阳也是一脸的愤怒。想想也知道,外面那么多媒体盯着,被绑架的人又都是有着那么广的人脉和关系,警局的压力是空前的。
虽然这几个被绑架的都不是什么好人,可是就现在雷既明的这个死法,也太不可思议了。就剩半副骨头架子,和一肚子内脏,这真是活着的时候没干人事儿,死了才连个人样都没留下。
“卓队,我们应该再深入的调查一下雷既明的人际关系。他这死法儿太诡异了,绑架又不索要赎金,很有可能是仇杀。”A队的一名警员说道。
另一名警员也附和道:“没错。这明显是仇杀。”
司徒巽冷冷的笑了一声,起身走出了会议室,留下一屋子眼神都像刀子一样直戳他后背心的警察。方惟看了看这些人,这些目光,曾几何时自己也被这样盯着,于是起身追司徒巽去了。
萧倘也跟了出去。
“你上哪儿去?”
“去看艺术品。”司徒巽径自往楼外走去,他是要去独法鉴的证物室。
方惟三两箭步追上司徒巽,拉住了他。“你觉得不是仇杀?”
“你觉得是吗?”司徒巽直视着方惟的眼睛。
“不是。”方惟答的果断,毫不犹疑。
司徒巽扬起了一丝微笑,“你的智商总算是在的。”
“那你觉得,犯人是因为什么杀人?”萧倘向司徒巽发出了疑问。
司徒巽看了一眼萧倘,直白的说道:“炫耀自己。…你可以告诉里面那些警察,别再像苍蝇似的盯着仇杀。犯人是个艺术家。他和雷既明没有任何仇怨,他和任何人都没有仇怨,他只是用人作为素材,创作他的作品。”司徒巽嘲笑似的冷笑了一声,“雷既明用艺术品来发财,死后到变成一件艺术品。挺好的。”
走廊里,萧倘看着司徒巽和方惟离去的背影,眼中透出了佩服。司徒巽有他自以为是的资格,他的观察和分析虽然在意料之外,可是种种情形都说明,他是对的。
萧倘把司徒巽和分析告诉了卓阳。
“你也认为,不是仇杀?”
萧倘点了点头,“如果是仇杀,根本没有必要弄出这么多花样。杀人并不是犯人的关注点,杀人之后才是他大显身手的时刻。我觉得,绑匪和创作雕像的人并不是同一个人。”
卓阳明白了萧倘的意思,绑匪有可能只是受雇于犯人,或者和犯人有着某种联系。并不是出于仇怨,只是单纯要把他们塑造成某种“艺术品”,此刻卓阳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确实的想法,被绑走的另外两个人,不可能有存活下来的希望了。
就在卓阳陷入毫无头绪的谜团之中时,A队的警员急匆匆的推门进来,神情凝重的说道:“翁正亭失踪了。”
第12章 【十二】
翁正亭的失踪虽说突然,却又没有那么难以接受。只是他已经被保护的犹如珍惜动物了,怎么还能被绑走,这不仅让刑侦队百思不解,也令他们家里入驻的保安公司被骂的狗血淋头。
方惟被卓阳死拖活拽的带到了翁正亭家。
司徒巽这会儿在鉴证室看严术和傅亓分离骨头呢,他对一个小老头是怎么被绑架的没什么兴趣,反正他也没有打算要救他们。
翁正亭是酒店业大亨,他的一低眼一扬眉,股市都要晃三晃。翁宅座落于东城的海岸区,那里可以说是富人聚集地,那里的一块儿石头可能更比北城的一平米房子贵,翁宅处于海岸区最扎眼的地段——礁石岩。
卓阳开着车,方惟和萧倘一前一后的坐在他的车里,远远的就看到前面屹立在礁石上的一处独栋别墅,说是别墅更像是一座城池。那座礁石岩是他七年前买下的,他请了风水玄学大师来看了好几次,又请了着名的古建教授,建造了这座中式的两进院落。
“你说这些有钱人,是真能折腾。”卓阳一边开着车,一边发着牢骚。
刚开到礁石岩跟前,他们的车就被拦下了,两个穿着黑西服的大块头示意卓阳他们下车。卓阳放下车窗把警 官证亮了出来,他们两个人四只眼睛看了足足三分钟,才放行。
方惟坐在副架位子上,感觉到了一股“焦味”从卓阳的体内传出来,这几年卓阳算是收了些脾气了,换做以前刚从警校毕业的时候,他可能早拔枪了。
车子又开了约莫10分钟才来到了翁宅正门前。
青石修葺的院墙将近三米高,每五米就有一个监控摄像头,楠木大门又重又厚,方惟怀疑子弹都打不穿这门。
三人下了车,走了进去。
院子里面一条青石道直通前厅,两边用白砂和老松做出了枯山水的禅境,青石、白砂、老松,这样意境祥和的地方,居然住着会去吃人的人。方惟叹着气摇了摇头,人真是世上最难理解的物种。
前厅一直通到后院,明月照着大海,海风徐徐,吹起黑色的纱幔,然而这样的宁静,却被翁家人的呵斥破坏的一干二净。
“你们这些警察是干什么吃的?”翁正亭的长子翁文伟对着卓阳一阵大呼小叫。
萧倘斯斯文文,没有杀伤力,这个时候他站了出来,说道:“翁文伟先生,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现在指责已经没有用了。希望你们冷静下来,把事情的经过告诉警方,毕竟我们派来的警员,你们没有让他们进门,只让他们在院子外面布防。翁老先生是怎么被人绑走的,我们的警员隔着那么厚的门,可是没办法知道的。你说是吧。”
翁文伟被萧倘揶揄的无话可说,警方派了人来,他们自以为是的觉得不如他们请来的保安公司,所以根本没当回事儿,现在翁正亭无声无息的被人绑走了,他想冲着警方发火,这发火的理由也站不住。
方惟心里暗笑,对萧倘悄悄的竖了一下大拇指,萧倘冲他眨了一下眼。他们俩虽然没怎么接触过,可是卓阳对萧倘一直赞不绝口,方惟也对他有些了解。
萧倘是公安大学犯罪心里学的高才生,毕业后加入了警局的新部门,犯罪心理分析室。这个部门原本和心理评估室是一起的,但后来警局对外交流多了,美国的那套刑侦方式就被引入了进来,犯罪心理分析室就被单独划了出来,成为了和独立法医鉴证室一样的办案辅助部门。
这几年,萧倘破了不少案子,在警局也算是个名人了。
他和司徒巽完全不同,萧倘为人很谦和,情商智商都很高,不过此刻方惟发现,他也是个有些小腹黑的人,揶揄别人的本事和司徒巽不相上下。
自从雷既明等三人相继失踪之后,翁家立刻加强了保安,将近十天翁正亭甚至都没有出过大门半步。就是今天晚上,雷既明的雕像被发现的情况传到了翁正亭的耳中,他一下子血压冲了上来昏倒了,翁家上下乱了一阵子,家庭医生诊察过后,给他注射了降压的药,就让他在房中休息。
翁正亭的两个儿子都守在屋外,女儿和两个媳妇陪着翁正亭的老伴儿在花厅。
“我们俩连吃饭都是轮着去的。”翁文伟的弟弟翁文贤,说道,“家里十几二十个保安,几十个摄像头。我爸就这么平白无故的不见了,你让我们能不着急吗。”
正如翁文贤的描述,翁正亭房间外面一直是他们两兄弟守着,一刻也没有留空过,院子里来来往往巡视的保安,半点空隙都没有留。傍晚,翁老太太和医生一起进屋,看翁正亭的情况时,他还好好的躺在床上。晚一些,大家准备回房间休息时,翁老太太却发现,翁正亭已经不在屋里,就这么消失了。
方惟和卓阳来到翁正亭的房间。一间中式卧房,四十平米大小,复古的雕花床占了四五平米见方,房间里有两扇窗,一扇正对着房门,另一扇侧在床边两米左右的地方。
对着房门的窗外是一处小亭,做的假山石景。而床边的窗户外面侧是礁石岩西边的峭壁,晚上的潮汐涨了上来,距离窗沿不过五六米的落差。
方惟拿着手电,伸出头仔细的看着岩下的峭壁,伸手顺着窗沿摸索了一下。转头对卓阳说道:“人应该是从这儿被带走的。”
卓阳急忙走到窗边,顺着方惟指的地方,伸手摸去,果然有一个岩石塞,就在窗沿下方和礁石连接的地方。卓阳皱着眉,伸头向窗外望去,峭壁几乎成垂直状,用手摸摸都觉得割手。
“这儿能上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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