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就在你们学校看看银杏吧?”单钰博不大确定这是不是一个好建议。
邱杪差点儿被豆浆呛住。他看看单钰博,同意着点头。
校区不大,花不了多长时间就能转完,学生们使用自行车的也不算多,只不过单钰博自己在校园内找车位找了半天。等他把车停好,邱杪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从宿舍楼里下来了。
他手里提着一个袋子,上面贴着快递单,对单钰博解释说:“室友要寄的。”
单钰博等他把快递放进超市前的自助投递箱里,又投了快递费。
和预言中的一样,银杏大道两旁的银杏树都已经被秋风吹黄,像是金子似的簌簌挂在枝头。阳光晴好,不少学生逗留在校道上拍照玩闹,还见到了音乐社的人在树下拉小提琴。
也有附近的市民带着小孩儿来晒太阳的。一个连路都走不稳的小女孩被单钰博手里的相机吸引,一路跟着他,还拉住他的牛仔裤依依呀呀地叫,搞得她的母亲一脸不好意思的苦笑。
邱杪本还在向单钰博介绍自己的学校,不巧遇到自己的同学,下意识地和单钰博拉开了距离。
单钰博并不在意,奈何莫名其妙又招惹了另一个半大不小的小男孩,闹着玩似的和小女孩一起缠着他不放。
结果银杏没怎么拍,镜头里都是小娃娃们的咧嘴笑,还有他们毫不客气地拍往单钰博镜头的小手掌。
学校里总是热闹的,上课的铃声只有距离教学楼很近的地方才能听得到。学生们好像总有念不完的书、谈不完的恋爱,充满朝气。
单钰博在镜头里找到邱杪的身影,惊讶地看到他在和自己的同学说笑,不禁愣了一愣。他拍下了几张照片,邱杪就别过同学,跑到了他面前。
“单先生。”他看看时间,“中午了。”
他关上相机,低头问:“上哪儿吃?”
邱杪错愕,想了想,问:“吃食堂吗?”
“你们学校有香锅吗?”单钰博突然很想念学校食堂里的味道。
他连连点头:“有。”
白天没在邱杪的学校里待太长的时间,吃过午饭,单钰博就看到他打哈欠了。他想走了,就说:“今天就到这里吧,改天再约。”
邱杪还剩一级台阶没走完,站在上面:“你要走了?”
“嗯,临时想起还有事。”单钰博看他还没从台阶上下来,想了想,笑道,“我先送你回宿舍吧,反正车也放那边。”
他抿了抿嘴唇,说:“我想去一趟图书馆。”
单钰博惊讶地看他,失笑道:“成,那我先走了。回见。”直到他走出食堂,也没从玻璃门上看到邱杪从那级台阶上下来。
取了车,单钰博双手放在膝盖上,静静地坐了几分钟。他拿出手机,在联系人的名字里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名字。想起邱杪刚刚站在台阶上看自己的眼神,单钰博的心跳得厉害。
他挑出邱杪的名字,思来想去,往消息框里打字道:刚才看你打哈欠,是犯困了,想睡觉?
邱杪的回复只有一个字和一个标点符号:嗯。
单钰博咬着嘴唇,过了很久才松开。他说:下次再一起睡吧。
良久,邱杪发来一模一样的回复:嗯。
他皱起眉头,叹着气,把手机放到一旁,发动了汽车。
单钰博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律所加班了。写字楼周末没什么人,比起平时稍微有些冷清,不过来到律所所在的楼层,倒还是原本的氛围。
他现在手头上有三个民事案件和一个经济纠纷案件,其中一个离婚案拖了两个月都没完,对方律师早就已经松口了,偏偏是单钰博这边的当事人死活不肯退让,非得对方净身出户不可。单钰博怠于跟女人做思想工作,又想快点脱身,所以每次一碰到这个案子就心烦。
加完班,外头天也黑了。单钰博突然想起自己又没吃晚饭,便进厨房煮了一杯咖啡。他靠在冰箱上,一边吃抹茶饼干一边喝咖啡,填饱了肚子。冰箱里最后一杯酸奶也被他喝完了,他把纸杯丢进垃圾箱,打定主意去酒吧喝酒。
常去的那条酒吧街走到最深处,多了一块以前没有见过的招牌。单钰博在门口伫立片刻,看到两个男人勾肩搭背地从里面走出来,眉尾微微地动了动,不再多想就走进去了。
清吧里氛围暧昧而冷清,调酒师是洋人,看起来挺有气质,也很招坐在吧台旁边的人喜欢。
单钰博坐到吧台旁,谁来搭讪都不理,独自喝了好几杯龙舌兰,头就开始发晕了。
他拿出手机收消息和邮件,惊讶地发现詹彼得还真是春风得意,导致得意忘形了——他竟然拍了自己和那个大学生的床照,发到了单钰博的手机里。
单钰博哭笑不得地收起手机,酒精开始在他身体里起作用,动作变得不大利索,放了好几回才把手机放回兜里。他余光见到有一个穿着紧身牛仔裤的男人走过来,便望了过去。
“嗨。”青年身边还站着一个人,“一个人来玩,还玩手机?”
单钰博看看青年,又抬头看向站在他身边的男人。男人是东方面孔,轮廓却比大多数东方人要深许多。灯光是暗淡的,男人过于深沉的目光也是。单钰博看了半天,奇怪地拧起眉头,不知他为什么要这样一本正经。
“什么事?”他扶着吧台站起来,掏出钱包打算结账。可他翻了好一会儿,已经装满浆糊的脑子终于被连钞票都没几张的现状弄清醒了一些。单钰博懊恼着怎么没取钱,取出信用卡递出去:“没有密码。”
男人穿着质地、剪裁都格外考究的西装,双手放在口袋里,若有所思地看着连站立都显得打飘的单钰博,问:“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英语,单钰博一下懵了,想笑又笑不出来,扭头看向一开始和自己搭讪的青年。
青年立即为他做了翻译。
单钰博眉毛不易察觉地挑了一下,倚靠在吧台上,静静看了男人一会儿,才缓缓说了自己的名字:“单钰博。”听到青年连他的名字都要翻译,他的笑没忍住,咳了一声,仰头直视着男人,问:“你呢?”
一听他会说英文,做翻译的青年脸上立刻出现了受到侮辱的窘促。
男人多看了他一会儿,回答道:“Richard.”
“好……”单钰博缓缓站直来,扬起嘴角,问,“那我们去哪里呢?Mr.R?”
第6章
早晨的第一束阳光照到单钰博背上时,他还赖在枕头上不愿意爬起来。尽管半梦半醒,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并不在自己的床上。这家酒店想必高级,以至于连床都那么柔软舒适,偏偏他的记忆被酒精切断了层,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从酒吧离开的。
隐形眼镜掉了,单钰博眯了眯眼睛,看到宽敞明亮的落地窗外是这座城市难得的晴空。有飞鸟从窗外飞过。距离墙角最近的那块玻璃并不干净,仔细分辨,单钰博很容易就认出了那是皮肤摩擦在上面的痕迹。
有钱人。光看地毯的质地就能够推断出这家酒店的价位。他转过头,看了看身边还没睡醒的男人。
男人或许一直都习惯在强烈的光线中入睡,所以在这么敞亮的情况下,依旧睡得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倒也不是没皱眉。他睡觉的时候仿佛也有很多要顾虑的问题似的,眉间似有似无地微微皱着,却看不出皱痕。单钰博一时判断不出他的具体年龄,可他知道男人必定精于保养。
这么深的轮廓,一看就是混血儿。世界上所有的混血儿恐怕都长得好看、长得相似,单钰博看得太久,越看越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宿醉让他的头特别疼,稍微动一下脑子就头痛难当。
单钰博不继续往下想,把他归类为自己那无数个在外流浪的夜晚里遇到的其中一个陌生人——长得俊美的陌生人。他从床上爬起来,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从地上捡起来。从里到外没有一件能够再穿了,他无声地叹气,稍微抖了抖,都丢到了沙发上,然后赤裸着身体走进了浴室。
“我去……”刚刚关上浴室的门,看到豪奢宽敞的浴室陈设,单钰博立刻想起了到底在哪里见过床上的那个人。
他靠在门上,用力地抹了抹眼睛,也没让模糊的视野变得清亮。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周末?先是接了情人的案子,然后被私生子撞了车,最后竟然上了本人的床。单钰博一时间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走到莲蓬头下,打开了水,让热水哗啦啦地往自己头上浇。
越想越奇怪,姚晋弘不是说关唯晨下个月才会来北京吗?这会儿他应该在位于纽约的公司总部大楼顶层优哉游哉地办公才对,怎么会在三里屯的酒吧里找炮友?而且,他不是包养了漂亮的电影明星吗?——尽管这个理由单钰博自己也觉得不构成理由。
偏偏隐形眼镜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单钰博此刻一米以外的东西看着都是模糊的。他想着这个周日回到家以后,还是乖乖地待着,哪里也不要去的好,谁知道又会遇到什么怪事。
单钰博无心享受浴室里的高档功能,洗完澡以后披上浴袍,把头发吹干就走出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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