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冻僵的骑兵……还是话都说不来,只顾着打冷颤。
颜却清略过他们勘察现场,一看,果然发现很多问题。
现场周围有许多马蹄印,死者身上零零散散都有,村民衣服凌乱还有血迹泥土,士兵总体都一刀致命,干净整洁,不像村民身上多处伤口,棍伤,刀伤,拳打脚踢的伤口,衣服脏乱。
一个骑兵说他们来到惨案已经发生,村民和驻扎的士兵死的七七八八,幸存的几名士兵与他们说法无二。
是一群暴民手持武器攻打驻扎兵营,因大多数士兵调去填缺去往北关城生死不明的士兵,造成不敌村民的糟糕情况,发了求救讯号,骑兵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士兵已经被可恶的暴民活生生杀死了。
说完个个一脸痛苦,泪水横流。
而比起他们的三四滴泪水,伏在暴民身上哭的撕心裂肺的一班老弱妇女让华黎心烦意乱。
颜却清站在他们跟前冷冷看着骑兵,不发一言离开。
骑兵军官在颜却清走后忍不住整个人瘫软下来,那个貌不惊人的大叔比俊郎如仙的剑公子更吓人!后者是心理肉体的震慑,前者仿佛看穿了自己灵魂,赤|裸|裸在他面前,没有丝毫能隐藏的余地。
修染跨步上前,抓住颜却清的手,轻轻握住,无言的安慰。
这情人安抚的举动还真平静了他的心情,不再绷紧的脸,反握住对方的手“走,吃饭去。”
修染扶额,容易安慰是好事,但总需要食物的慰藉是他做的不够好么?
稍稍被安慰后的颜却清对众人的疑问作出解答。
“你们想问我为什么这么生气吗?”
众人点头。
“士兵与暴民发生械斗,按照幸存士兵和骑兵的说服,双方发生激烈的打斗,那么士兵盔甲理应会有血迹尘土,可当时你们也看到,死的干净利落,就算村民武器和拳脚功夫差也不会这般。”
人们想了想,的确啊。
“那他们是怎么死的?”
“他们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杀死的。”
“你是说那些士兵根本没意识到凶手会杀自己。”
“而且暴民造反怎有马蹄印,还利落杀这么多士兵。”
“是那班骑兵杀的人!”
颜却清从袖子掏出一张手帕,展开,上面是他方才在现场拓印的带着血迹的马蹄印,泰自觉收好手帕离开。
马蹄印的样式很多,每个国家、时期甚至不同兵种属性之间所用的都不一样。
很快,泰便回来,马蹄印已经查出是谁的了。“这是朱雀军司马兵骑兵所用,就是那群收拾尸体骑兵。还有其他骑兵也使用,但附近只有这一支。”
死去的士兵就是邢博特批派去讨伐暴民剿灭土匪的,双方死无对证,将一切罪过放在暴民身上。
初始,那些骑兵死不承认,仍旧坚持他们是为名除害,村民是罪人,死不可惜。
等坎亮出绿的发寒光的暗器,随便招呼一下,个个痛的昏去又痛的醒来,不到半刻,个个招了。
正是刑博下令让他们干的,平常还打家劫舍,收取金银上交,有时还扮成土匪侵入百姓家,又杀死无辜百姓,说土匪已剿灭。
若是事情闹大,他们直接说是暴民、造反的乱民,全部屠杀,割下头颅,计算战功。
把华黎气的话都说不出,他缓了缓,说道“回去,我要回去。”
朱雀军大营内。
刑博、节晖将领收到华黎紧急传唤在大营内集合。
掀开帐篷,华黎等人面色不虞。
华黎的护卫押着骑兵队长和几名士兵。
华黎说“刑博,你说你的手下杀得都是一群暴民、土匪,可有此事。”
锐开和几名军官不解“发生什么事了?”
邢博面对华黎的质问,很是淡定“不知三皇子什么意思,捕杀一帮暴民有何过错?”
华黎厉声道"那些被杀者真是暴民吗?"
而一旁的龚平浩顿时撇开脸低下头去,邢博则盯着华黎,似乎不觉得自己有错“说他们不是,可有证据?”
节晖说“虽时间紧迫,没有找到太多的证据,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抬上来!”
锐开不安的节晖“将军,怎么回事?”
其余人也是不解“是啊。”
“稍安勿躁,你们继续看下去便明白了。”
两个士兵推着一架木车缓缓过来,木车上盖着厚厚的稻草,士兵将稻草掀开,里面竟有四具尸体,修染屏住呼吸后退,一脸嫌弃。
尸体死了有三、四天,咽喉上有一致命伤,是利器所为。
邢博看清尸体的模样,讽刺一笑“他们是汪洋大盗,是真正的作恶多端的人。”
颜却清上前细细察看那三具死尸发觉其中有诈,四名死者的脚板像青蛙脚蹼一般扇开,手掌心有两道很明显的厚茧。
节晖问“先生,你发现不妥了吧。”
颜却清点头“死者的脚板宽大如扇脚趾个个散开脚底有厚厚的老茧,系常年站立船板所致,手掌心亦有两道厚茧,为拉网收绳勒刻而成。”抬头盯着邢博“这四个是捕鱼之人!”
此时,邢博瞪大眼睛看着尸体,急迫推开颜却清上前查看尸体,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抬头看向节晖,脸色一变,苦笑了一声,讽刺的勾起嘴唇“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颜却清发觉这个邢博真的是越来越古怪。
“没错,他们就四个老实巴交的渔夫!你,你竟然派出军队日夜追捕他们,并当场杀害,若不是几个村民冒死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
节晖气的从凳子站起,怒气冲冲指着刑博。
“就因为这四个渔夫不肯上交钱财,你竟让你的属下杀人!这一切,你的士兵都全部交代了,虽然行凶的使他们,但你这个主谋罪该万死!”
节晖问他“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邢博闭上眼睛,睁开眼睛后一片决然神色“我无话可说。”
在场的军官都是一愣,锐开直接起身问刑博“刑博,你,你,你真的做了这些事?”
龚平恩满脸不可置信,不由自主的上前“将军,不,不会的。”
邢博皱着眉十分不悦打断他们的话“这一切我都认了,还啰嗦个甚!”
其余几名军官想抓住他问个明白,邢博置若罔闻,甚至不让任何碰他,自觉的走入了军营大牢。
颜却清拢着眉看邢博的背影,修染走上前用目光询问他——怎么了?
“他的反应太奇怪了。”就这样随意认罪?节晖不是说没有证据吗?
还有为什么大费周折杀四名渔夫。杀一儆百用不着,三不问军队造成恐怖氛围让百姓不敢不从,也不是掌握权势和钱财的人,为什么?
方才的一切简直莫名其妙。
七七和小黑难过,对他们好吃好喝招待的大哥哥,怎会做这种事?
节晖说“将他旗下的士兵都看劳了,全部抓起来,龚平恩也是。”看了看周围,问“邢二、邢三呢?”
邢博的四个护卫,邢大、邢四已抓捕,邢二、邢三不知所踪。
有个士兵举手指向一个方向“刚刚他们去了那。”
看方向应该是邢博的帐篷,这危难时刻,两人去干吗了?
人们抱着疑惑来到帐篷发现他们在烧信,节晖立即抓住制止他,
邢二惊慌失措,但没反抗,只是慌张辩解道“这,这,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的。”
“带下去。”
邢三紧紧抓住节晖“邢二,快跑。”
邢二顿了一下,很快反应,“你们要相信,这真的不是少爷做的,不是这样的……”想拿未烧完的书信,可有士兵拿着武器向他袭来,没法只好从窗户逃走,其余人当然不会放过他。
要说邢二逃跑功夫真一流,追兵穷追不舍,他不敢慢下一步,灵力消耗完磕下丹药继续,没有丹药用符箓,跑的吐了,腿疼的麻木,嘴唇干的流血晕倒在路上,才把追兵甩开。
颜却清拾起未烧完的书信,有百封之多,信是写给邢博的,随意看了几封,心中的迷惑更大,这人写信给邢博,却像是自言自语一般,通篇写着哪里景色好,哪里有趣事发生,谁和谁怎么了,署名十五。
只除了一封没有开封,颜却清是第一个阅读者,看信和墨水是近日写下的,信中写着:危险!际云山等候,不要信任何人。
际云山?不就是在南境和蛮国的交界处,十五是谁?
可惜在场没有一个人能回答颜却清的疑问。
节晖背手摇头“这个我从未听起他说过。”
“邢二还没抓到吗?”
“将军,暂无消息。”
“一定要把他抓住,生死无论,刑博等人都要审问,凡事参与过的,一律严惩不贷!都要看牢了,我不希望再发生那样的事。”
“是!”
士兵领命退下后,片刻之间,节晖老了几岁。他摸着邢博书柜上的书“这些都是他一手一笔写的,冒着危险走遍南境,你们看,这是他描绘出的蛮国边境地貌。”
节晖手颤抖拿出一本书,心里的痛苦让他连本书都无力抓稳,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