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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船 完结+番外 (牛尔尔)


  我纠结了一会儿,还是说:“别想了,我也不认识你女朋友,有什么事情你们两个沟通,外人是说不了什么的。我走了哈,记得散散味儿关好窗户,别再把东西落下了。”


第12章 我赢不了甘玲
  过了两天我看见了李勇全的女朋友。
  那时候我正在礼堂到二层小楼的路上,扶着小推车嘎吱嘎吱地搬东西,忽然看见停车棚里有个女人的身影,我条件反射以为是甘玲故技重施,立即上前对峙阻拦,话都在嘴边了,这女的猛地一扭头,露出两根扎在耳朵后的麻花辫。
  认错了,我吞回话去,对方已经看见我了。
  “哎,姐,姐我问下,你们几点下班啊?”这姑娘穿着一件黑色短上衣,露着肚脐,高腰牛仔裤上不伦不类地挂着男式腰带,不自在地蹬着细高跟凉鞋转过脸来,瘦得有些突出。
  我说我们夏天六点半下班冬天六点下班。
  对方忽然抬起眉毛来,摸出亮晶晶的沾满碎钻的手机噼里啪啦地打字。
  我扶着推车要走,车轱辘刚滚过一圈,对方就说:“那你认不认识李勇全啊?这几天幼儿园是不是特别忙啊!”
  我想起来李勇全站在向日葵班抽烟的样子,嘴唇一抿,把本来要说的话憋了回去:“这两天是挺忙的,你是?”
  “哦,我是李勇全女朋友,没事,姐,你忙你的。”
  我也没多问,揣着点儿被叫了姐的惴惴走我的路。
  我很少被叫姐,卖衣服卖化妆品的导购看见我都一口一个妹妹,相面和心理总得精通一样。
  那天李勇全那一嗓子喊得我格外陌生,好像不是喊我姜小茴似的,他女朋友也是这样,我后来对着镜子照了照,找到了两条鱼尾纹。
  朱二婷说我的心态是正常的,现在的年轻人二十多岁了还觉得自己是个小孩呢,停在十八岁没长大过,人生按了暂停,等生孩子的一瞬再把进度条接上。
  其实我总有种我还二十的幻觉,哪怕后来朱二婷等实习老师来短暂地喊了两天姐也没把我的幻觉打破,但是这两天,年龄像个紧箍咒一样套在我头上,导致我二十七岁就有点儿焦虑,晚上多敷了一张面膜,横在床上挺尸。
  外头咚咚咚的声响,我听见了,以为是楼上的,继续合着眼,精华液顺着我脸上的线条一个劲儿地往鬓角流,我两只手捏着往回拢,把面膜揉得皱巴巴。
  咚咚咚——越发急了,像是鼓声到了高潮,乐曲协奏到了一个最强音,几乎缀连成一片近乎雷声的轰轰——
  我终于坐起来,意识到这好像是敲我的门。
  在我扑到门前的时候,听见了一声:“姜小茴!”
  甘玲?
  我站在门口应了一声:“干什么?”扶着门把也没有开门,又颇为着急地堵上了猫眼,简直像是怕对方从猫眼钻进来掐我脖子似的。
  面膜的精华液滴滴往脖颈滑,和惊吓出的汗液混合起来,欢快地往下奔流。
  甘玲来干什么?我想想我敷面膜的时间,八点二十,天已经黑了,像洒在玻璃纸上的蓝黑墨水,还透着点儿依稀的光,正是夏夜的起头,蚊子正在嗡嗡寻觅,在村里,这时候在外面聊天的人们就要收起凳子回家了。
  上次甘玲发烧,我端水送药,心里没想要什么回报——但也因此有点儿得意,自以为该有好报,甘玲再怎么过分也不至于再像之前那么疯癫。
  结果证明,此人真是疯癫,晚上还来砸门。
  外头没声响,我又对着门缝重复道:“干什么!”
  “给你看个东西。”
  甘玲说。
  犹豫再三,我还是把门打开,甘玲手里多了个家兴超市塑料袋,拎在手里,里头放着一个充电宝。
  这人身上已经馊了,我相信大夏天穿着这么厚的卫衣四处乱走没有一个人不会出汗,这么多天没有换一件衣服,头发却还是干燥的,扎在脑后,比初见时整齐了不少。
  眼神对上,甘玲还是眼神冷淡,凝视了我一下,不紧不慢地伸进塑料袋里掏,拽出充电宝插在自己手机上,我看着那几乎要拦腰碎裂的手机,再看甘玲蛮横的手劲儿,真有些怀疑她会随时把手机捏断。
  充电宝插上,手机亮了,甘玲按了开机键,开机画面一黑,开始慢慢走进度条。
  我和甘玲在门口尴尬地杵着,等这个手机慢慢打开。
  等了一会儿,这个手机还没开,进度条就差一小截。
  “你可以敲门之前先把手机打开。”
  “费电。”
  我俩又等了会儿,手机屏幕终于从黑色转为彩色,要甘玲输入密码。甘玲也没避开我,手指噼里啪啦地敲,结果因为屏幕蛛网般碎裂,只打上了两位密码。
  甘玲手劲儿不减,食指一勾,狠狠地戳着删除。
  我感觉这个手机像不听话小孩的脑门儿,被甘玲一戳一个洞,连带着我也有点头疼。
  “那你先开机,我去洗个脸。”
  脸上的面膜已经被汗水泡发了一个劲儿往下滑,还好它是纯白色不显得那么可怕,我用小指按着一角,没等甘玲说话就自己转去洗手间,摘了面膜把清水扑在脸上。
  身后没有任何脚步声。
  我没关门,我挪开地方,甘玲这种扎车胎喝别人面汤的无耻之人不应该不进来,里头有空调有水有沙发。
  但人只是在门口,终于把手机倒腾开了机。
  “好了,过来看。”甘玲抬手招呼着我,我拿着我的兔子毛巾擦擦脸,走到门口,甘玲低垂着眼,狠狠地戳开相册。
  “看什么。”
  “看人脸,从这张,往右边翻,一直翻着看,有没有认识的。”甘玲把手机倒转递给我,屏幕上是一个中年男人的脸,穿着一条黄背心正在过马路,脚脖子上带着串儿。
  我有点儿疑惑,眯着眼仔细看,但是屏幕裂痕正好在男人脸上,我下意识地放大,手机立即卡了。
  甘玲很果断地伸出手,又伸出手指拨了一下:“等下一张。”
  甘玲的手指带着血痕和伤疤,指节有些扭曲,我顺着这只手往上,看见油污的袖子和脏了有汗渍的领口,有点儿迟疑,还是把手里的毛巾递过去。
  “擦擦。”
  甘玲只是捏着手机,眼睛斜了一下,看见我的兔子毛巾嗤了一声,并没接。
  手机反应过来,先是迅速放大,又在一瞬间被拨到了下一张,我又低头看,是一个男人,蹲在三轮车上面摸西瓜,照片边缘有些发黑,仔细看,像是蹲在马路对面的角落狠狠放大好几倍才拍出来的。
  甘玲继续拨下一张。
  我说这是在干什么?
  甘玲说:“人们说,凶手杀人的时候,二三十岁。七年过去了,我往三十到四十多找,五十也行,走街串巷地拍了些,你看看,有没有那个凶手。”
  能县三十万人口,男的一半还多,甘玲一个个拍?这人真是疯了!
  那个小手机已经饱受摧残负荷不了这么大的工作量了,烫得像个暖手宝,我把手机推回去。
  甘玲是真的疯了,我不说,她就自己去找,一个个的找,决心把能县的所有适龄男人像地皮一样犁一遍,用她的破手机记录下来,筛选,像是做个微型的人口普查。
  须知这个人,这么多天,连一碗四块钱的面都没舍得吃,衣服也没有换,百分之一的电量也要斤斤计较——要做这么大的事。
  只要我张口说了,这一切工作量都化零为整去芜存菁,剩下最后一步。
  可我不能。
  凶手已经被法律制裁了,尽管在我看来判得太轻了,可法律在这里,甘玲为什么不早来申诉,不早来大喊这不公,现在尘归尘土归土,白纸黑字地尘埃落定,甘玲这举动,岂不是要去寻仇杀人?
  我怎么能说?我怎么能酿出这样的悲剧祸根?不管她说什么,那件事就过去了,所有线索掐断在我舌头上,我一个字也不能提。
  只是把毛巾在手里团了团,挂了起来:“我认不出来,有点儿忘了。”
  甘玲仍然孜孜不倦地和那个手机作斗争,搓了半天,最终面无表情地熄了屏,啪一下拽掉充电宝的线,抓了抓头发,又冷冷地看着我。
  敞着门,我终于妥协了:“要么你进来说话,要么我关门了。”
  甘玲往前迈了一步,我正要关门,甘玲说:“别关。”
  “邻居看见了不好。”我拽住门把手,正要推,甘玲又毫无波澜地说:“跟陌生人独处一室,关了门,我杀了你,人都不知道。”
  是恐吓么?
  我扶着门呆住了,甘玲很平静地从兜里拽出一把美工刀,噼里啪啦地推出刀刃,明晃晃地指着我。
  我还是平静地关上了门,靠着门背:“你不会杀我,你杀了我,没人知道凶手长什么样了。”
  甘玲笑了:“我就知道你记得凶手长相。”
  背后冷汗涔涔,我揉揉太阳穴,听着刀刃收回去的噼里啪啦的声响,心想怪不得甘玲敢在大街上睡觉,她随时准备跟人鱼死网破。
  这人是疯了,不是那种恍惚的疯,她清醒而偏执地疯了,我想,如果过了很久,一个月,半年,乃至一年多,她找不到凶手,是否会迁怒于我,把那把美工刀插进我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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