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温热的触感自遥远的唇上抽开後,阿彰眯起眼,用一种有点狡猾的表情面对著眼前这个全身上下皆充满专一学者气质的前辈。
「你觉得我该不该揍你?」遥远把拳头握起,举到阿彰眼前。
『这是个玩笑。』
遥远直觉的这麽认为。而且、他还因为这样子的直觉而感到怒不可抑。
「纤细的手,不知道打起人来有多痛?」阿彰伸手握住遥远细瘦的腕骨。
「你很想试试滋味吗?」遥远的压克力镜片底下,闪著愤怒的光。为什麽要对自己开这种玩笑?这可不好玩、一点也不。
「虽说以前在家也被更大更重的拳头揍过,但我却没有担心的感觉,你知道为什麽吗?」阿彰放开遥远的手腕,嘴角泛起了微笑。
「那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遥远一个个字冷淡的吐出。
「不不、听我说完……因为我不在乎,我从不在乎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这点我知道。」遥远虽然对於阿彰刚才的无理行动生气了,但现在却又觉得对方的弱点让自己心软。
阿彰毫不掩饰的告诉遥远他自身的问题,从『一开始』就……
遥远这才突然意识到,这说不定是一种求教讯号,一种连阿彰本身都没有注意到的,极微弱的讯号。
挣扎著、想脱离那样子把谁都不当一回事、谁都不在乎、孤独的、隔绝的情感。
伊东彰这个人,到底把自己当成什麽来看待。
「你今天怎麽了?」
於是、很难得的,遥远发挥了他的慰问。然後、他看见阿彰的眼神惊讶的往自己身後看。
「阿保?你怎麽会在这里?」
在这种时候看见阿保,对一向平稳的阿彰来说有点措手不及。他没有料到,阿保居然会出现在实验室里。
「我用烧杯冲了咖啡请他喝。」遥远说了个无聊的玩笑。
阿保没有说话,他恨恨的盯著两个人。那带著尖刺的目光扫的遥远很不舒服,他猜刚才那件事情绝对被看到了。
「不是早该走了吗?你要是再不去搭车,就赶不上家里的门禁时间罗。」阿彰的笑容里并没有一丝温暖。
伊东家的家规非常严谨,身为教育家的父亲伊东良宽绝不允许孩子们超过八点回家,而他也是这麽要求自己的。虽然乍听之下是多麽老古板而且又不通情理的规定,但就是没有人会故意去反抗。
阿保并没有刻意的加重脚步,就这样出了实验室。这次、他没有再回头。
「阿保怎麽会在这里?」阿彰问。
「你弟来找我谈,他似乎有点相信我就是他的情敌这种荒谬可笑的事情,然後、他说著一些自己的事情、你的事情、家里的事情……那种愤恨不平似乎是压抑了很久,看来你家的确是不怎麽愉快。你先坐著吧,我可以考虑暂时不追究你刚才的行为。」
阿彰笑了下,然後乖乖坐在刚才的椅子上。
「结果、你回来了,他觉得不太好意思看到你,我就说他可以在里头躲一会儿,我原本想随便叫你去买点东西好让他趁机会出去……」
「难怪、副局长你刚才不愿意让东大君进去里头看机器。」阿彰这时才恍然大悟。
「唉……这回误会更深了。」遥远抓了下自己的头发,状似无奈。
「这样岂不正好,我乐的轻松。」
「你还真的是很能将这种话随便说出口呢。」
「那是学长太心软啦,而且、我也不是会因此感伤的人。」阿彰说著,随手拆开一个饲养盒,然後开始做著他喜欢的娱乐……戳凤蝶幼虫的头。
遥远已经连念阿彰都懒,只要没把虫弄死,也就随便他了。
「现在正值多事之秋哪……」阿彰抓起虫放在手上让它爬。
「感觉疲累了吗?」
「嗯、因为就算不在意那种事情,却还是会想到,那样来来回回的感觉非常不舒服,我对土方学长的第一印象,觉得你一定是个封闭到近乎无趣的人,现在才感到,这样子整天跟实验为伍的日子好像也不错。」
「那你就好好跟著吧,虽然我不敢自称学者,不过这样子把所有精力花在实验上的感觉很好。」这已经遥远能说出口最大限度的安慰了。
他知道阿彰这麽聪明,一定听的懂。
「喂、副局长。」
「什麽事?」
「我啊……说不定,爱上学长了喔。」
「还真是让人惊讶的发言。」
「是啊、连我都很惊讶呢……不过、学长不拒绝我吗?」
「你并没有要求什麽吧?我要怎麽拒绝?」
「啊、说的也是,我没有什麽要求。」
「反正、就算我说不要,你也应该不会有任何感伤?」遥远试探著。
然後、他有点唾弃自己为什麽要这麽问。
「这个嘛……」阿彰歪著头,然後对遥远露出一个很难判别意味的笑容
只有道旁灯还微弱亮著的北城农大,一定会有人觉得阴森,然而阿彰却看似轻松的閒晃著,遥远明天一早没课,所以应该又会在实验室待通宵,而阿彰没办法熬夜熬很晚,所以只能先回宿舍准备就寝。
用卡片钥匙开启宿舍玻璃门後,从右边楼梯绕上二楼,他与室友月曜寺那岐的房间就在第六间。门牌号码就是『二零六』,门边还挂著进驻者的白底黑字塑胶卡『伊东彰』与『月曜寺那岐』,这是方便寻人时好辨认。
阿彰推开门进入房间,结果马上听见月曜寺有点沙哑的声音:「这麽晚才回来?」
「嗯、今天煮培养基比较久,而且上周养的霉菌不太理想,所以直到刚才还在清理。」阿彰回答。
此刻的月曜寺坐在桌前使用著IBM笔记型电脑做图。看样子是在弄区域平面图吧?阿彰隐约看到有等高线的样子。
「是吗?」月曜寺冷淡的回答。
「今天好吗?」
「你说呢?」
「这个嘛……有没有体认到跟男人做爱的快感?」
「去你的!」月曜寺猛然把头转了过来,「明明知道我在意那种事情……」
「是放新桥进宿舍,还毫无戒心的人不好喔,不管如何,至今为止一次都没有狠下心断绝关系的你,就某方面而言……应该是自作自受吧?」阿彰把侧肩包好好挂在自己的椅子上,然後从中掏出手机充电。
「你这种说法简直就是那种穿著迷你裙上街的女孩被强暴是应该的一样。」
「不、我的意思是,你没有那种自觉,新桥非常的喜欢你,喜欢到要为你做什麽他都愿意的地步,但相对的,男性这种生物,情与欲要完全分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有多喜欢你的程度应该可以反映在他有多想要上你这件事上面。」
「可是我不喜欢!」月曜寺大声抗议。
「穿迷你裙上街的女孩要是有天被拖进暗巷里,也同样会叫我不喜欢。」阿彰脱下身上穿的薄夹克,也同样挂在椅背上。
「这样罔顾人权!」
「被欲望冲昏头的家伙哪里想的到自由平等博爱?」阿彰挑了下眉。
「哪你的意思是说我得无条件让他上啊!」月曜寺生气的叫。
「不、我说过了,要嘛你就完全拒绝,不要就是不要,随身带把美工刀,万一他想对你硬来就捅下去……要嘛、你就接受吧,像东大君这种直率并且固执的人,除了配合之外不做第二想,没有中间地带可挑。」阿彰凭著观察人性多年的经验做出如此分析。
「为什麽非得把我逼著得做这种选择不可!」月曜寺愤恨道。
「哎、人生嘛!总是会出很多意外的,升官图不也如此,明明快到终点了,却因为一个不小心又倒退二十格。」
「你也出过这种意外啊?」
「我出的意外可多著,像是亲生父母某天一起下班回家,就在离家里不到三十公尺的地方,有个打瞌睡的货运驾驶就这样撞上他们,你永远也不会想到,早上你还跟他们开开心心的说再见,然後就再也见不到了。」
「对不起。」
「没关系,是我自己要说的。」
「即使你这麽说,我还是……」月曜寺的气势一下子萎钝了下来。
说穿了他就是还不肯放弃他与新桥相交数年的友情。
「新桥晚上还有找你吗?」阿彰问。
「他怎麽敢?」月曜寺奇怪的问。新桥再怎麽说也不会蠢的还在自己气头上跑来点火。
「可是他说他晚上还要来挑战的。」
「他随便讲的啦,从以前他就很会哄人,我真正生气的时候他知道要放我一个人安静,然後事後再道歉。现在想起来还真是狡猾啊,每次都是这样子被拐了……」
「我要去洗澡了。」阿彰突然这麽说。
「喔、喔。」
「洗澡、睡觉、什麽都不想。」阿彰指著自己。
「画图、画图、画图。」月曜寺学著阿彰的口吻,也同样指著自己的鼻子,总算露出了一点笑容。
「土方君,让次让你试著投稿到植物保护月刊上的文章,已经决定要登出来了喔。」第一实验室的副教授山崎镜宏对遥远露出赞赏的表情。
植物保护月刊是全日本农业大学以及农业研究机构所办的半专业性月刊,内容包括植物作物病虫害的防制、以及一些小型实验论文。虽说此月刊非大众性而偏学术性,但投稿的文章若能登上也是一件好事,此外稿费算优厚,对於像是遥远这种靠领奖学金以及一点点家里援助的穷学生而言不无小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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