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突然的叫声让冉玚心头一跳,扭头竟看见简双珏满手的血,正呆呆望着机器和石料,切割刀还在运转,刀刃上也沾了红。
冉玚顿时慌了,只觉得自己过去两千年受的惊吓都没有今天一天多,大步走近,抓过他的手,道:“你把手割破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简双珏还没有回神,看着老板满脸焦急在自己手上寻找伤口:“你伤到哪里了?啊?”
他把手割破了?不对,事情好像有些奇怪。
“等等老板,”他用力抽回自己的手,仔细看了看,确实是满手血,可并没有伤口,“我没把手割破啊,我都没觉得疼,而且我根本没碰到刀啊?”
听他这样说,冉玚也愣了,他也的确没在对方手上找到伤口,可没有伤口,这血又是哪里来的?
简双珏抽了两张餐巾纸,擦干净手上的血,别说伤口了,连跟汗毛都没有少。不禁喃喃道:“这好像……不是我的血啊?”
两人瞬间明白了什么,同时向那块刚开了一角的石料望去,果不其然,切口处已经满是血红,甚至还在往外淌着,淌到机器上摆放石料的平台,又顺着平台边缘,一直滴落到地上。
冉玚停了机器,拿起那块还在淌血的石料,凑在鼻端闻了闻,腥气扑鼻,不由皱起眉,道:“确实是血。可是这石头里……”
他的话没有说完,便拿着石头走向卫生间,把它放在洗手池里冲洗,可那血却怎么也洗不干净,水始终是红的,甚至有愈来愈浓的趋势。
血的腥气随着水流扩散出来,简双珏捂住鼻子,“老板,这到底怎么回事?”
冉玚停止了冲洗,在切口表面的血刚被水冲走还未再次流出的瞬间看清了里面的玉料,而后用手用力搓了搓玉料表面覆盖的皮壳,竟搓下一些黄褐的泥土,不禁冷哼一声,道:“这根本不是翡翠,外面的皮壳有明显的断层,里面颜色深红偏黑,是真的;而外面正常颜色,明显是后期人为伪造的,为的就是和普通翡翠原石混在一起,骗过我们的眼睛。”
简双珏觉得不可思议,更是难以理解,“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不是说段老板是不会骗你的吗?为什么还要混这么一块东西进来?”
“段昱自然是不会骗我。”冉玚眯了眯眼,“但不能保证他的手下也一样不会骗我,比如那个杨经理……我看他就很可疑。”
他顿了顿,“这东西虽然不是翡翠,却也是玉的一种,甚至比翡翠要难得的多。赤色的玉,称为‘璊’。”
“赤色的玉?血玉吗?”
“不。在古代或许可以这样叫,但是现在的血玉,一般指的是西藏产出的高原血玉,而‘璊’,可以泛指一切赤色玉石。能流出鲜血的璊……我曾经听说过,但亲眼所见还是第一次。这种玉璊,被称为‘血璊’。”
简双珏若有所思,道:“可是老板,这东西总让我觉得……很诡异啊。”
“没错,血璊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种玉,是真正的用鲜血浸润千年,它所积攒的怨气,绝非一般事物可比。”
璊里流出的血顺着他的指缝滴落,简双珏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鲜红,捂着鼻子后退了两步,“怨气?你说这玉……有怨气?”
“是。”冉玚的眉间有深深的褶皱,“普通人是感觉不到的,顶多会有些心理上的不舒服,而在我这里……现在满屋都是冲天的怨气,随着这不止的血流,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
他左手握紧了玉,伸出右手二指竖在唇前,而后置于玉上,低喝一声:“镇!”
随他这一声喝,那玉切口处的血突然停止了流淌,简双珏睁大眼睛盯了几秒,惊奇道:“老板,这血不流了!”
冉玚“嗯”了一声,再次把玉放到水下冲洗,也一并清洗了自己的双手。简双珏在他身后喃喃:“血腥味好像淡了一点……这样就行了吗?不会一会儿又开始流血吧……老板,你怎么了?”
冉玚的身形僵在原地,许久也未曾移动过,简双珏不明所以,凑到他跟前,却见他怔怔望着自己的双手,而掌心,竟然全是被血染过的红。
“老板,你怎么不洗了?这么多血……不洗干净吗?”
冉玚依旧没有回神,又望了自己的双手许久,才关掉水龙头,语气里透着难以置信,道:“洗不掉……怎么会这样?怎么会……生出沁?”
“沁?”
“玉和其他的物质接触,时间久了,一些离子就会沁入玉中,形成有颜色的丝状物,即称为‘沁’。玉沁是很常见的,可是……它形成的时间非常久,最少也要几十几百年,而若想在我身上造成‘沁’……则至少需要千年的时间。我现在与它接触不过几分钟,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形成沁?”
简双珏也十分惊诧,老板给他的资料上介绍过玉沁,越是好的玉,形成沁的难度就越高,需要的时间也更长。现在短短几分钟就在一块千年古玉上形成沁,实在匪夷所思。
“我镇不住它。”冉玚紧紧注视着那块来历不明的血璊,眼睛已轻微眯起,“它的历史,怕是不比我短。它体内恐怕积攒了数十万人的怨气,现在被你打开一个缺口,便无限地想要散发出来。这样的情况,单凭‘镇’是不管用的,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数十万人累积了上千年的怨气。”
“那我们怎么办?把它丢了吗?”
冉玚摇摇头,“不行。这东西若不开启,兴许还能置之不理,可现在开启了,若是再由着它散发怨气,迟早要出事。”他闭了闭眼,叹气道,“清寰……清灵寰宇。我这些年除了收集玉器,收留玉器,还需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净化玉中的‘怨’。”
“双珏,”他忽然把手按在简双珏的肩头,“我现在要把它彻底打开,然后……用我自己的灵,引出它的灵。如果它还有理智能够跟我交谈,兴许还省些力气。如果真的已经恶化……那就只能强行将它的灵打散清除了。”
简双珏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焦急道:“那、那岂不是很危险?”
“是很危险。”冉玚垂下眼帘,低声道,“这种怨气极重的玉我不是第一次遇到,几百年前我也做过同样的事,那次……没人帮我,又因为拖的时间太长,赶上了十五月圆我最虚弱的时候,我差一点没有回来……”复而抬眼,“可这次不一样,有你在,我还能多几分把握。”
“可、可是……”简双珏一听他说有生命危险,顿时急了,有些语无伦次道,“那你、你不去净化不行吗?这东西来路不明,我们不能不管吗?”
“不能不管。”
冉玚握紧了拳,目光锁在他的身上,直视他的双眼,没有移开,“这是你与我,与生俱来的职责。”
血璊(三)
公元前260年,秋。
今日的赵国境内,依旧是怨声载道。
赵国与秦国的交战,时至今日已持续了三年,赵国屡战屡败,民心涣散。
两个月前,赵王更是听信了敌人的反间计,不顾劝阻换下了主将廉颇,而让赵括带领赵军四十万迎击秦军。
然而大军主力误入敌军埋伏,被截断后路,切断粮草供给,如今已与赵国失去联络,断粮六十四天。
赵,邯郸。
“姐姐,你说夫君……真的还会回来吗?”女子坐在梳妆镜前,却是无心梳妆,姣好的面容上一片憔悴,及腰乌发随意披散,像是许久也未曾打理过。
手中无意识地摆弄着一支发钗,她眼神空洞地望着铜镜,铜镜中映着她自己,也映出她身后之人与她完全相同的容貌。
“妹妹,”身后的女子将手轻轻按在她的肩膀,垂着眼帘,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我们要相信夫君,不是吗?”
“是……我信他。”她放下发钗,右手搭上左肩,触碰姐姐的手,“可我们已经一年多没有收到他的消息了,我怕……”
姐姐握住她的手,俯下`身来,抬头看着铜镜,细声道:“别怕,还有姐姐陪你。”
“……嗯。”
同样白玉葱削般的手指,同样细腻白瓷般的肌肤,同样精美出尘的容貌,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与性格。
一个如莲般淡雅,一个如火般炽烈。
不过那是从前,现在,都为了同一个男子而黯然神伤。
“娘亲,娘亲!”
三岁的小男孩跑到母亲身边,扯着她的裙摆,仰起一张精致的小脸看她:“娘亲,明天小君就三岁了,娘亲要送礼物给小君!”
姐姐蹲下`身来,摸着他的发顶,微笑道:“小君想要什么呢?娘亲明天给你买。”
“小君想要爹爹。”男孩低下头,嘟起嘴喃喃着,“我要爹爹……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娘亲,姨娘……我要爹爹,我只要爹爹!”
他说着说着,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姐姐连忙将他抱在怀中,紧紧抱着,闭上眼,眼角亦有泪滑落,“小君不哭,你爹爹……他会回来的,他一定会回来的……”
小君,思君,赵思君。
思君不见,倍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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