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见过很多美院学生？你不是法医吗？难道……你找人给尸体画画相？”
“不是。”
宋思怡长舒一口气，吓死她了。
“你很怕尸体？”
“怕啊。”
贺岚起身，双手按在桌上，身体倾向她。
这是双人餐桌，不宽，宋思音抬起头，和对方的距离就成了几厘米。
“吃过早餐，来帮我整理文件。”
宋思音一脸茫然，“文件？”
“嗯。你做的饭差强人意，我有理由怀疑你故意骗我你会做饭，想在我这里赖着，现在想要住下去，你得多一分工作。”
说完，不等她回话，已经起身走向书房里。
一分钟后。
宋思音猛地站起来，盯着桌上面被吃光，汤也少了三分一的碗，“差强人意你还差点连汤都喝完了？！”
在心里默念，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默念了三遍发现没用，她又换成给哥哥找嫂子是为了改良我老宋家的基因，造福后代。
最后打开手机，看了一眼亲密付的额度，宋思音冷静了。
她起身拿着两个碗走进厨房。
收拾完厨房后，她走进厨房。
“整理就整理，但是我是学美术的，用通俗点的话来说，我算半个艺术家，艺术家的生活都是凌乱的，整理这两个字，在我的世界很稀缺，我不保证我能做好！”
“那就麻烦艺术家把墙角那堆文件按照日期整合起来，然后传真传出去。”
宋思音：……
……
“啊！”
手里的文件直接被丢了出去，里面的检查单，报告，照片，撒了一地。
贺岚皱了下眉，“你干什么？”
“尸……尸体……被锯开了……”
贺岚起身，走过去捡起照片，这是一桩分尸案的资料，她记得所有血腥照片都送交了，怎么还有一张分尸的照片？
把资料都捡起来，然后重新夹在夹子里。
她扭头看着宋思音，目光平静地说道：“这些资料，是这些受害者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痕迹，是他们伸冤的最后途径，有什么好怕的？”
“你不怕，那是因为你天天跟尸体接触，你不能用你的标准要求我！”
宋思音怒了，她一把扒开贺岚，起身往外跑！
打开大门，外面一张白色的封条，让她心底的愤怒和惧怕一瞬间，全化作了委屈。
她想回家，她不想被困在这里！
鼻子一酸，她蹲在地上小声哽咽起来。
她才20岁，今年大四，本来应该和同学们一起在学校闲闲无事干，选毕业话题，找工作，谈恋爱。
反正不是在这里整理死人照片！
“多大了？”
身后传来一道无奈的声音。
她用手背擦擦眼泪，不说话。
“不是我要把你困在我这里的，是你那晚喝醉酒，抱着我不撒手，一直喊‘姐姐你好漂亮’、‘姐姐，我好喜欢你’、‘姐姐好香’……”
贺岚每说一句，宋思音脸就红一分。
“你还说想亲我。”
她终于忍不住，扭头反驳，“我才不会喝醉酒就乱亲人！”
贺岚看着她，眼睛红红的，还有泪花，怎么越看越像小狗？
她走过去，蹲在宋思音跟前，笑着问：“你不是说你第一次喝酒，那你怎么知道你喝醉后不会乱亲人？”
“肯定不会！”
宋思音站起来，深呼吸了一下，刚才的情绪已经平复了，她扭头看向贺岚，一字一句道：“贺小姐，你让我借住，我是欠你了一份人情，但我们是平等的，我需要跟你好好谈谈。”
贺岚看着她，眼神也认真起来，“你要怎么谈？”
“你让我借住，我给你做饭包家务。我们已经扯平了，你不能再要求我去帮你做别的事。我愿意帮你，那是我好心，我不愿意帮你，你也不能逼我！”
对，早就该这样谈判了！
第4章
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新时代女性，她相信身为法医的贺岚应该是个讲道理人。
想到刚才自己蹲在地上哭鼻子，宋思音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她可是宋思音！
竟然被气哭了？
太丢了，这件事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贺岚笑了，“我觉得你说的很对。”
宋思音刚要高兴，就听对方继续说。
“既然你要谈公平，那我就真的跟你谈公平了？”
宋思音心里咯噔一下，为什么感觉对方眼底冒着狐狸一样狡黠的光芒呢。
“你……谈吧。”
“你用做饭做家务来换取在我家住的权利，我同意了，所以这是一项约定，是受法律保护的履约。我提供了居住权，但是你昨天一顿面条，今早一顿面条，做的都很简单，我有理由怀疑你并不是真的会做饭，只是能把食物做熟而已，并且，昨天到此刻，你打扫卫生了吗？”
“我……”
贺岚继续问：“你还借用了我的睡衣，当然这项我就不跟你谈公平了，算我送你的。你觉得我们的约定，你算是履约了吗？宋同学！”
宋思音被问得哑口无言。
她好像，真的不算履约了。
她会做饭，其实没那么好吃，就几样家常饭而已，至于打扫卫生，这公寓别说比她宿舍了，就是比她家感觉上都要干净好几倍！
“当你不能履约的时候，我以其他方式获取你的劳动来补偿你为履行的约定，你觉得不合理吗？”
“啊……”
宋思音已经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干嘛要跟这个人谈判，现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贺岚走近她，“小朋友，还要跟我谈公平吗？”
“你，你到底是法医还是律师啊？”
听到律师，贺岚眼神变了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整理资料这个任务，你还能做吗？”
宋思音撅起嘴巴，是她喊的公平，人家现在真的跟她谈公平了。
不做，那就是赖住，后面肯定更加抬不起头。
“做！”
“很好，那就行动吧！”
……
整整两个小时，宋思音都心惊胆颤地发传真，拿出每一张照片，她都小心翼翼，用余光去瞥，保证没有死者的照片，才发过去。
等最后一份资料传完，她惊喜地发现，没有死者照片？！
但这些可是尸检报告，怎么可能没有照片？
难道……
她扭头看向正在写报告的贺岚，是她把照片都抽走了？
不会，不会。
都那么忙了，应该不会做这么多此一举的事吧？
贺岚抬眸，正好撞上她的视线。
“怎么了？”
“没，我都传完了，接下来呢？”
贺岚用手撑着下巴，饶有趣味地看着她，“不想休息吗？还干上瘾了？”
可以休息了？！
宋思音眼前一亮，转身就往外面走！
来到客厅，她直接往沙发上一瘫。
工作真累啊。
就当提前体验工作好了。
贺岚这种女强人要真成了她嫂子，哥哥这辈子就完蛋了，肯定被吃得死死的！
到时候贺岚一句“宋思卓！”
哥哥肯定立刻乖乖站好，接受女王训话。
幻想着那个画面，她扑哧一声笑出来。
贺岚走出书房，就看到某人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傻乐。
还真……像个小狗。
做错事了，就露出委屈的表情，一开心就飘起来了。
晚上。
为了证明自己会做饭，宋思音特地从冰箱里拿出好几样菜，准备来个四菜一汤，打一下贺岚的脸。
结果真的开始做了，才发现，她从小看着爸妈和哥哥做饭，眼睛学会了，手没学会！
食材准备好了，配料没准备！
“油锅再烧下去，烟雾报警器就要响了！”
贺岚站在她身后，声音幽幽地提醒。
“啊！”
宋思音吓得一转身，“你别突然冒出来吓人，我在找姜，姜……”
贺岚伸手关上电磁灶，然后伸手打开上面的柜子，从里面拿出姜，递到她面前。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什么时候才肯承认你不会做饭？”
“我会，我真的会！”
抢过姜，把人推出厨房，“贺大法医，我宋思音这辈子最不屑的就是说谎，我今天非给你做出四菜一汤不可，你去看电视等着吧！”
把人拉到沙发前，按着坐下，然后把遥控器塞她手里。
“今天，您请好了！”
说完，她转身回到厨房，直接关上门。
贺岚透过玻璃门看见厨房里转来转去的身影，只觉得头开始疼了，早知道这么较真，就不拿律师的那一套绕她了。
摸了摸手腕的链子，她轻声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在欺负小朋友？”
一顿饭，做了三小时。
宋思音把四菜一汤端到餐桌上的时候，看了一眼表，呃……晚上九点四十五。
“对不起，我今天有点慢……是失误，我对你厨房不习惯，我明天——”“我家应该没有明火，你怎么把自己弄成小花猫的？”
伸手擦掉她鼻尖的灰，贺岚坐下，“吃饭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