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骤然一轻,左边的警察身体一抽,见鬼一般地猛然后侧,快速地动作在车窗上碰得极响。
“这小子有鬼!停车,揍他!”
右腰突然疼痛,前方副驾一只拳头骤然放大,章同瑜避无可避,只得把头极力快速左偏。有脸生疼,火辣之中,很快就带有血腥,章同瑜怒火中烧,若不是他们身上那层皮,换个地方,他很想立刻彻底废了他们。左手抽出,飞快地左右点过,一左一右同样两声闷响,暂时把身边两个行动限制住。
“混账,你在袭警!”
身前怒吼,另一只拳头再次袭来,章同瑜嘴角带血,上挑的唇线带着轻蔑和冷笑,左手电射而出,掌心猛然握实间,青光吞吐,五指大力扣下,把拳头包裹得严严实实。
“哎哟,哎哟,放手,放手!”
青光再次一吐,章同瑜嘲讽,“欺软怕硬,枉为公仆!我记住你们了!”
左手收回,章同瑜取出手机,对着自己快速拍照,和录音一并传给了大师兄,然后掌心发力,啪地一声,手机屏幕碎裂,机身变形,好好的手机彻底报废。不理手上刺破的伤口,也不管手心流淌的鲜血,章同瑜胡乱地在脸上、手上抹过,把手机又扔回了大衣口袋。要证据,我也有,而且更惨!上车的时候,章同瑜就看过,他们没有开启执法记录仪,就知道他们不安好心,说不得肯定是受了人家关照、故意为难自己,至于是谁,不用想他也知道。阴我?那就先扒了保护你们的皮!
冷冷瞄了眼恶狼变猫的三人,章同瑜开口关照开车的那位,“你最好专心开车,我脾气有限!”
开车的小警察腔都不敢开,只管开车,速度越来越快,许是吓着了,许是听话得有些过了。
章同瑜这才放松,驱动青光,暗暗地关照了下自己脸上、手上的伤口,特意把他们表面加深一点,看起来有多惨就有多惨。他非常明白,自己是在媒体面前带走的,又是现在舆论的焦点,有大师兄奔走、推动,自己的模样一旦曝光,舆论必然会放松,甚至转向。至于萧致他们,他冲动过后,也实在不愿意现在去想,自己能说什么?不管说好还是坏,有用么?除了徒增担心,也别无用处,甚至还会提醒汪涛,他不能冒险,更不能把心爱之人拉入漩涡。章同瑜不敢赌,更不愿去想事情最后可能的结果,一切只能按照最坏的先行打算。所以他果断地毁了手机,既断自己念想,也免得证据被毁。
d大小礼堂,明亮的灯光、简单的舞台,一身牛仔的萧致单脚触地,半坐在高高的升降椅上,曲音流淌,歌声婉婉,动听的旋律随着他怀中吉他一起悠扬,在空旷的空间中述说着爱情的美好,还有青涩。
“好听,不错啊。”
曲了音停,领队的老师非常高兴,他听得出来这是萧致的原创。夜晚的华丽,霓虹的变换,一如他歌中所讲,不经意间的一瞥,心灵颤动,慢慢地靠近,带着小心与羞涩,尴尬地接触、试探地搭讪,再到酒杯碰撞、愉快地交谈、匆匆而紧张地一吻,最后互生爱意,点点滴滴把年轻人对爱情的憧憬和追求表现得淋漓尽致。看着眼前略有青涩的男孩,明亮的眼睛、好看的五官,老师越看越是喜欢,这是他教了三年半的孩子,外形、才华都是一等一的好,若无意外短时间过后,华国乐坛必然会有他一席之地。
“非常不错,都是你自己创作的?”
“嗯,曲子和词都是自己的。”萧致点头,心中还停留在刚才的美好,脸上红润清晰明了。
老师大笑,拍怕萧致的肩膀,“很好,过些时候我有个好友回来,我给你好好推荐推荐,加油啊!”
“谢谢胡老师。”
“通过,下一个!都抓紧了,都好好表现,排练时间不多了!”
萧致收好吉他,从椅子上跳下来,朝不断向自己挥手的杉杉走去。
“怎么了?”
“怎么了!还能怎么了!快走,快跟我走!”杉杉语气急促,不解释、也不方便解释,拉着萧致就走,“胡老师,萧致家里有急事,我们要立刻回去处理。”
“去吧,有事打电话。”
“好!”
见老师点头,杉杉再也顾不得,拉着萧致就走。萧致也是慌了,边跑边掏手机,身后的吉他在背上不断拍击。
“是章同瑜,刚才只能这么说。”杉杉抓紧解释,见萧致即将暴走,尽量简短,“汪涛在陷害他,目前人已经被警察传了。”
“什么!”萧致面色惨白,脚步瞬间顿住,浑身力气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感觉眼前的世界一下失去了所有的色彩,“没,没有......弄,弄......错......”
杉杉神色不忍,大学三年的至交好友,第一次在他面前失魂落魄,第一次在他面前软弱无助。杉杉从没真正爱过,他不懂也不明白,爱情真的可以让人疯狂痴癫,真的能够让人前秒鸟语花香,后一秒身陷冰霜?不过,他现在有些相信,相信他和他这一次是非常认真,爱得深沉、爱得热烈,爱得一听到他的一点不好就六神无主。他不觉有些嫉妒,为什么自己就不能拥有这样的苦乐?
“萧致,坚强点。章同瑜刚才来过电话,要我看紧你,让你哪里也不要去,他会来接你的。”杉杉柔声安慰,尽一个朋友能够尽到的基本责任,“相信我,他会没事的,好吗?”
“没事?没事!怎么可能没事!你不是不知道,汪涛那是什么东西!他上次为了我、为了我们,他受了一身的伤,一身的伤!现在胳膊还断着,还断着啊......”想着章同瑜可能的遭遇,萧致语带凝噎,泪水奔腾,一颗心好疼好疼,“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不行,不行,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别拦着我!不要拦着我......不要拦着......呜——”
杉杉死死抱住萧致,忍受着他疯狂的攻击,拳头、脚,甚至是牙齿,感受怀中的人渐渐安静,直到他的身体传来抽动,自己颈窝中滴进滚烫,再快速地变成冰凉,杉杉终于慢慢放开了他。
“萧致,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甚至有些妒忌你,妒忌你有一个你值得奋不顾身去守护的爱人。可是,你知道吗?你现在过去根本就帮不上忙,更见不到人,而且只会让他更加担心。他爱你,你也爱他,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听他的话,好好等着,懂吗?”
“懂吗?能不,懂吗?”萧致喃喃,心痛得不能呼吸,“章同瑜!你就是一混蛋,什么事情都是先为我考虑,什么时候都是把我护在身后,自己冲在前面、生死不顾,弄得自己一身伤、一身痛......我就不会痛吗?我很痛,很痛啊......混蛋!混蛋......”
杉杉静静地听着,感受着南国冬天今日不一样的寒冷,也感受着爱情的滋味,莫名地他想到了一人,那个和他赌气、斗酒、拆台的家伙,原来自己也是有蠢的时候。
“萧致!”
“致哥——”
萧致晦暗的眼睛,突然亮了,顾不得现在的狼狈,也顾不得身上吉他的累赘,一把将它摘下,随手扔在地上,放开腿脚,快速地奔跑起来,“是二牛,是小丽姐,他们来了,他们来接我了!同瑜,同瑜!他们一定知道同瑜的消息!”萧致心里只有这个念头,见不到他,见到和他相关的人都好,只要有他的消息,哪怕是坏的......
“致哥,哥让我来接你。”
“好!”萧致答话,他早就恨不得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让他只能枯等的地方,哪怕被一起关进去,他也愿意,“走吧!”
二牛和小丽看了一眼,转身往校门走去,萧致一步跟上,反而走在了前面,“快点!”
杉杉看着远去的身影,默默捡起地上的吉他,双臂抱紧,跑步追了上去。他已经虚度了21年,懦弱了无数回,这一次他决定跟上,为自己,也为医馆里面的另一位。靠近,才有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警察a:"靠,这个嫌疑人太猛了。"
警察b:“快点动手,啰嗦个毛毛!”
警察c:“大哥,我们撑不住了,可以退钱不?”
章同瑜:“快去投票,要不我连你们一起打!”
第20章 家
“这是去哪里?”窗外的道路越来越熟悉,萧致认得这是去医馆的路,和他想去的警局并不一样。
小丽没有说话,杉杉也不开口,二牛做了解释,“哥让我们接你去医馆,爷爷刚也打电话说了,他说他没有护住一个孙子,不能再护不住另一个孙子。”
“孙子?孙子......”萧致未干的眼泪再次流淌。“爷爷”对他而言是个不好的名词,过往的经历让他非常不喜,恨那个人,也恨那个词。可是如今,他第一次体会到了爷爷的好,只不过这个爷爷,并不是自己那个爷爷。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章老爷子的局促、愤怒、尴尬,而现在,只有温暖和慈祥的面孔,还有如雪的白发,以及长长的胡须。
“爷爷......”两个字,一腔情,萧致彻底融入了章家,融入了那个异常温暖和自己家里完全不一样的家。今生有他,有那一家人,多好,又多美。
车子继续飞驰,萧致缓缓闭上双眼,没有再开口,也没有再坚持。从今往后,他会站出来,像他一样站出来,挡在他的身前,挡在同瑜爸爸的身前,一样的固执,一样的生死不惧。他可以,自己也可以!这一次,就让自己替他守住家,守住他的、同瑜的,他们共同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