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爷把两个孙子送到门口外就回屋了,路上项邵闻一直牵着项安和,项安和穿得太厚了,走起路来笨重笨重的,叫人觉得可爱的同时又担心他一个不小心跌倒。
“闻哥儿~”隔着帽子,项安和声音听上去闷闷的,“你冷不冷啊?”比起自己,他闻哥儿穿得实在太少了。
项邵闻年轻力壮身体火力大,每逢冬天倒也没怎么觉得冷,条件差些时,这天洗冷水澡也没事。他摇头让小孩儿别担心,两人手牵着手很快走到村口搭车处。
路上项邵闻跟开车师傅商量说回来时想包车,他们今天要买的东西很多,怕是跟别人挤一辆车的话东西放不下。师傅是个痛快人,两人很快协商好价钱,一旁的项安和听到那价钱后,轻轻扯了一下项邵闻。
项邵闻低头看他,“怎么了。”
项安和附到他闻哥儿耳边,像小孩儿告状那样,“大叔讹人,平时包车都没那么贵的!”虽然他没包过车,但是行情还是知道一点点的。
项邵闻唇角微勾,揉上小孩儿的脑袋,低声道:“大叔要过年,所以这段时间价钱就贵一些了。大过年的,咱们不计较这些。”
直奔县城,眼前长长的街市热闹喧闹。以往空荡荡的两道都被摊贩挤满了,铺子里的店家们也把东西都摆了出去,这逛街啊,摆在店铺里没意思,还是跟大会儿挤一挤,才能找到那股热热闹闹的劲。
项安和仰头望过去,一路惹眼的火红色,人肩擦踵,时间仿佛回到了四年前。
街市上出来买年货的人太多,怕被人群冲散,故而项邵闻一直牵着项安和往里走。他们穿过长长的街巷,项安和看着走在身前的项邵闻,只觉得他闻哥儿就像一座挺拔的山,永远在前方为他撑起一方天地。
一直都在。
眼眶突然间就湿了,项安和偷偷抹了抹眼角,目光一转,看到一边卖糖葫芦的小贩时,他摇了摇被他闻哥儿牵住的手臂,“闻哥儿~”
项邵闻回头顺着小孩儿的视线看过去,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顿时柔和,对那小贩说:“来一串。”
接过糖葫芦,项安和咧咧嘴。他咬了一口,糖葫芦将腮帮子撑得满满的,然后递到项邵闻嘴边,口齿不清道:“闻哥儿也来一口嘛~”
街上人太多项邵闻不怎么好意思,可迎上小孩儿期盼的目光,拒绝的话说不出口,便顺着眼前的糖葫芦,低头咬了一颗。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分的完一串糖葫芦,偶尔有人把视线投过来,他们也只能视若无睹,牵在一起的手扣得更紧了。
到了衣服商铺,项邵闻挑衣服挑得严谨又认真。他十分热衷给小孩儿买衣服,喜欢把项安和打扮的精神又俊俏,比那城里含在金汤匙里的小少爷看上去还要好看。这么个宝贝,是他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的人。
往年的衣服都在那场山体坍塌中全毁了,项邵闻给项安和多买了两身,还要多买两双新鞋时被项安和制止了。
项安和看看老板,随后转了个方向拉低他闻哥儿,小声说:“不买了嘛,都买好多了。还要给阿爷买的,闻哥儿也要买。”他闻哥儿心疼他,他也心疼他闻哥儿。
逛了半天,他们手上的年货和衣服已经多到拿不下了,于是项邵闻便带项安和先去车上放东西休息。
年货和衣服占了车厢大半的空间,项安和留在车上看东西,而项邵闻要去买些幼鸡崽和鸭崽。
走了半天肚子有些饿,项安和掏出他爷给他装的糖糕,他穿得太厚了身子有些发些热,索性摘了帽子下车边吹风边吃。
糖糕咬了一半,突然有人叫他的名字。项安和回头,居然是季东擎。
季东擎从外省回来过年,他刚下车一眼就看到了背对着他的人。尽管这人穿的衣服太厚显得身形臃肿,然而就是觉得熟悉。没忍住喊了名字,没想到还真的是项安和。
“来买年货?”季东擎走近,看着车上的年货明知故问。
项安和点头,想起季东擎在宿舍曾经对他做的事,如今再面对这个人,有些不知所措。两人话题本来就不多,项安和想爬回车上,可也不能就这么爬上去。他憋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干巴巴回了一句新年快乐就躲回车上坐好了。
季东擎:“......”他又不是洪水猛兽,有那么可怕?
车厢突然一震,项安和瞪着跳上来到季东擎,“你、你上来干嘛。”
季东擎目不转睛地盯着人,过了半晌,唇角突然勾起,“新年快乐。”说完就跳了下去,整个过程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回去的路上项安和纠结着要不要把遇到季东擎的事跟他闻哥儿说,后来一想他闻哥儿不喜欢对方,便选择隐瞒下来不给他闻哥儿内心添堵了。
新年越发临近,村里时不时响起啪啪的炮声。小孩儿们喜欢恶作剧,在牛粪里插/上火柴炮后跑远,然后看着牛粪被炸得稀巴烂。偶尔有路过的大人中招,小孩儿哄笑后,就被大人指着骂骂咧咧的。
冬天第一场雨过后,雾气腾腾的这天,他们迎来了春节。
这是项安和跟他闻哥儿和阿爷,度过的第九个春节。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 ' )昨天预告早了,邪恶的那啥在明天的更新,亲妈式微笑…
谢谢大家( ?▽` )
第38章 温情过年(捉虫)
大年三十, 清晨点缀白雾,薄雾环绕山谷浮动缭绕,显得十分幽静。然而被层层山谷包围的清水村, 天正熹微,就热闹了起来。
此时家家户户亮起了灯光, 灶房里升起阵阵白烟。
项邵闻在灶房内边煮早饭边烧一大锅热水以备等会儿用上。这些事做完他便拿起菜刀往院子走去,挑了块磨石半蹲下开始磨菜刀。
项安和推门出去见到的恰好这幅场景, 菜刀被他闻哥儿磨得发亮, 他被那阵磨刀的声音弄得心里打颤,牙齿咬得紧紧的。
项邵闻回头看了一眼小孩儿,交待他洗漱完就进屋吃早饭,然后待在屋里不许出去,因为他跟阿爷要在院子外把鸡鸭杀了烫完后拔毛。
这事项安和看了害怕,因此项邵闻是不许小孩儿出来了, 免得又被吓得不舒服。
阿爷把热水倒进一个大盆里, 热气腾腾的, 项安和瞅了眼,快速擦干净脸后马上往屋里跑, 赶紧把大门合上。
周围传来断断续续的鞭炮声, 项安和受了惊吓, 桌上的粥没喝几口就蹬蹬蹬跑进项邵闻的房间,叠成豆腐块的被子掀开,一脑袋埋进里面捂住耳朵。
心惊胆战地缩在床上,直到他又迷迷糊糊睡了一觉, 再醒来时外面似乎安静下来了。探了探脖子朝窗户外看,天色也已经暗下。项安和郁闷,这一觉居然睡了那么久么。
这时房门被人推开,是他闻哥儿进来了。
项邵闻看着被窝里露出一张脸的小孩儿,满腔柔情的走上去亲了亲。他半蹲在床头前,说道:“给你热好水洗澡了,今天洗澡得早些,换身新衣服,嗯?”
项安和点头,缩在被子里缠着他闻哥儿又亲了一会儿嘴后,才红着脸找新衣服往澡房跑去。
阿爷在厨房里把煮熟的整只鸭子和鸡装好往院子外摆好的木桌上放,桌上还摆了许多新鲜的水果和小糕食,旁边放着几沓厚厚的冥币,地上有一个火盆,过会儿烧冥币得用上的。
项安和洗澡出来,院子外站在木桌前的项邵闻对他勾勾手,旧衣服都没来得及收拾,他就乐颠颠地跑了过去。
一桌的鸡鸭,香烛静静燃烧。尽管明白这是逢年过节拜神的习俗,可一次要杀那么多家禽还是叫项安和十分惧怕的。
他阖上眼睛不看桌上的鸡鸭拜了几下,见他闻哥儿在旁边烧冥币后,便也蹲下跟着一起烧纸,来个眼不见心不怕。冥币一张一张的烧。有时两人手指头碰在一起,项安和便抬眼注视着他闻哥儿,眼神亮晶晶的,盈满了笑意。
项邵闻轻咳一声,低声说:“好看。”
小孩儿今天穿了身新衣服,红色的外套衬得肌肤更加白嫩可口。刚洗完澡出来脸颊还染着几分薄红,精致的眉眼间充满了对他的眷恋之意。
小孩儿唇红齿白的,看着想叫人咬上一口不松开。
周围的鞭炮声持续响起,项邵闻捂住项安和的耳朵,问:“怕不怕。”
项安和点头又摇头,眼睛笑弯弯的,说道:“闻哥儿,我们不放炮么?”
“放的,一会儿就把鞭炮拿出来。”
项安和缩了缩脖子,“那、那等一会儿我来放吧。”
阿爷扛了一封拆开的鞭炮出来,项邵闻去柴房找了一条很长的棍子把鞭炮一圈一圈缠绕在上面,接着架在院子大门口外。
项安和跑到他阿爷旁边,“阿爷,这炮我来点!”
阿爷笑了,以往项安和能被鞭炮吓得一整天都捂着耳朵不松开,这么害怕鞭炮的人说要点燃鞭炮,这得下多大的决心和勇气啊。
总之项安和打定主意这封鞭炮他一定要点燃后,项邵闻见拦不住,就递给他一条点着的长香,“去吧。”
项安和去了,长香对准炮引子碰了一下,鞭炮噼里啪啦的一瞬间,他连忙躲到他闻哥儿身后,害怕地缠着人不放。浓烈的炮竹味熏得气管不舒服,阿爷被呛得不舒服回了屋,院子外就剩下他们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