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清是钱无双唯一的一个亲人了,到这把年纪也没有娶妻,看来是家境贫寒所致,在京城只是靠卖卖东西为生。
这人见了王爷,倒是没有畏惧之色,怕是因为这福仪本就是二十多岁,面上又带着笑,自然是没有什么畏惧的。
王爷只道:“县令大人问了你什么,你如实说来。”
“是。”那人点了点头,颔首道,“小侄是一月二十几号到的草民那,住了几晚之后便离开了,草民只以为他是回去了,怎的,是没回来吗?”
看来他都不知道那钱无双没回来啊。
“自然是不知道他在哪才问你的了。”
钱清也觉得奇怪,道:“草民记得,他说要回去了,草民还让他带上了点东西在路上吃呢。”
福仪皱了皱眉,这下可好,这人真失踪了。
林榭在一边也无语,看来,这案子是陷入僵局了啊。
福仪又问:“他有没有提到过自己的心上人?”
“他还有心上人?”
钱清瞪大了眼睛,也是,在他看来,自己都没钱娶妻,自己的侄子却有心上人,怎么也不对劲。
福仪笑了笑,道:“是啊,便是那季宏的千金了,你可认识?”
这怎么可能不认识?!季宏是当地有名的大户人家,他女儿更是多少人求之不得!自己那穷酸侄儿竟然爱上她了?
钱清一直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似乎是不相信福仪所说。
县令跟他解释道:“季宏的女儿因为爱上了一个男子,自杀了,三月初五下的葬,那男子便是你侄儿,你长期在京城,恐怕不知道这个事吧?”
钱清顿时立了起来,双目圆瞪,手上青筋尽显,问道:“你说那千金因为我侄儿自杀了?”
福仪看他这反应,不耐烦地朝县令挥了挥手,县令很识趣地把人带走了——
看来又是个跟案子没关系的人。
明明作案的手法已经很清楚了,但是其中的关系却怎么也拎不清,一,这钱无双到底去哪儿了?为何就跟从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踪迹都没有了?二,既然是用棺材将东西运出去的,那么,季宏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如果知道,为何要这么做?如果不知,那么又是谁在其中作乱?
被人们以为是疯子的那人已经自杀了,自然不是他偷的东西,那么,盗贼是谁?他是买通了季宏家的仆人,让他们帮自己装东西?
福仪摇了摇头,那不可能,县令说过,当时搬棺材的时候可是有捕快在旁边看着的。
那么,如果是在早晨,外边的守卫已经进去把箱子检查过一遍之后,再溜进去,把东西装进棺材,再出来?
福仪皱了皱眉,这么做太显眼了,那帮守卫又不是睁眼瞎,进墓就一个入口,怎么可能逃过他们的眼睛进去呢?
忽然,什么东西闪过福仪的脑海,他顿时跳了起来。
林榭看着刚才还在沉吟的王爷顿时就立了起来,双眼还迷离着,双手抓着自己的衣襟,嘴里喃喃着什么。
林榭凑近一听,听清楚了他道:
“那尸体是什么时候运出去的?”
林榭顿然醒悟,一拍脑袋,悔恨不已。
他也把这个细节给忘了!
如若要把金器玉器装进棺材里,那么棺材里的尸体必须运出去啊!不然,怎么装得下呢,毕竟尸体旁边还放了些衣物。
然而,这要怎么运出去!怎么从这么多守卫面前,进入墓里,然后把尸体运出来?
林榭退了几步,如若真是这样,看来,这个盗贼可是无比聪明啊!
第62章 第九场梦
案子破不出来,王爷只日日出去晃悠,元七生病着,一直在养病,这王爷不急,可是把林侍从给急得坐不住了。
“王爷,案子怎么办?”
林榭看着王爷摸着刚才从街市上买来的鸟儿,忧心忡忡问道。
王爷只笑道:“你急什么?”
“案子没有破,人还没有抓到,自然是急了。”
“你放心。”福仪只淡淡道,“不过几天,那季宏必然自己回来找本王。”
“什么?”
林榭惊讶,问,“难不成,季宏知道自己隐瞒了?”
“那倒不是,”福仪摸着鸟儿缓缓道,“我只是猜,他会来找我。”
林榭无语地看着这王爷,简直猜不透他是怎么想的。
林榭本以为这是王爷想继续乐闲的借口,却没想到,两天后,那季宏果然喊着要见王爷了。
从衙门府门口就开始喊着一定要见王爷,在府里候命的林榭这才反应过来,王爷并不是信口胡言,这季宏真的来找他了。
王爷在逗鸟儿玩,这时听到季宏的叫喊声,只慢悠悠地起了身,缓缓走到堂下,坐上了檀木椅,颇有兴趣地看着季宏,懒懒地开口:“说吧,怎么了?”
“王爷!”
季宏一把年纪这个时候还涕泪横流的,实在是不雅观。
“不见啦!不见啦!”
他嘴里只一直重复着这句话,看起来像是受了惊吓似的。
“什么不见了?”
福仪饶有趣味地看着他笑问,看得林榭都急了。
“我女儿不见了……”
季宏一说出来,顿时双手伏地,头磕得响亮。
福仪撑着头挑着眉毛,道:“怎么会不见呢?”
“王爷……”
林榭在旁边叫了一句他,但是他似是没有听到,只好整以暇地看着跪着的季宏。
季宏这才断断续续道:“王爷,草民有事相瞒……”
“瞒了什么?”
福仪依然是懒懒的,像是对此事并不感兴趣。
季宏拿出了一张纸,县令忙接过来给了王爷。
福仪只扫了一眼,便眯着眼道:“果然,钱无双的死是跟你有关系的吧?”
季宏身子一抖,忙道:“不是啊王爷,那人是自己要寻死,跟草民没关系啊!”
林榭瞟了一眼那纸,心里一惊。
……我自知自己没有能力让明云为我如此,我深感悔恨,既然生不能在一起,那么便死在一起吧……
很明显,这是钱无双的遗书啊!
林榭眼瞪圆了,望着王爷那张镇静的脸,不禁暗自感叹,这王爷果然不可小觑,若不是料到了这事,恐怕说不出那季宏会来找自己的话吧!
福仪这才缓缓起身,睨他,道:“带本王去看看。”
四人去的是季宏之后将棺材移去的墓,说什么不想打扰了女儿的亡魂,其实,根本就是因为那棺材里还有一具钱无双的尸体吧!
林榭这么想着,这会儿倒更不明白了,如果那棺材里原本有两具尸体,那么,那些金器玉器到底是怎么运出去的?
既然之前尸体还是在的,那么用棺材运东西的方法就不可取了吧?
林榭越想越乱,这案子怎么越来越复杂了呢?
那墓相对来说小了很多,只够放下一口棺材,棺材板已经打开了,里面空无一物。
季宏叹息道:“今日我想来看看,一来便看到这棺材的位置不对了,有点移动,我便打开了看看,却没想到……”
季宏说着哽咽了,福仪只淡淡扫了一眼那棺材,勾起嘴角。
“本王问你,你怎么就知道那棺材里一定有两个人?那遗书,是什么时候收到的?”
“回王爷,是三月十一夜里。”
“怎么收到的?”
“外边守夜的仆人看到的,给了我。”
林榭问:“那钱无双说自己会跟你家小姐死在一起,说了什么死没有?”
“说了,信里写着,草民看到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福仪轻笑道:“你们大户人家,自然不可能传出这种丑闻,所以只说是不想打扰女儿的亡魂,所以要移走棺材对吧?”
看他不说话,福仪又道:“那么,你们之后打开了棺材,把钱无双的尸体处理掉了?”
季宏低着头,点了点头。
福仪目光一凛,重复了一句:“你确定,之后你们打开过棺材?”
季宏只被他的声音吓得一颤,随即点了点头。
福仪不语了,看向那棺材,嘴角的笑意一直没有褪下去。
林榭皱着眉头,像是不理解他的话,如果是真的,那么,他的整个推理就全部要推翻了。
如果不是用棺材运的东西,那么根本就没有其他的办法把金器玉器运出来。
福仪围着棺材绕了一圈,站定后,朝季宏道:“你最好不要向本王撒谎,如果妨碍本王破案的话,本王把你提到大理寺去。”
声音温润,但是每一个字都分量不轻。
季宏双手在袖内攥紧了,只机械般点了点头。
“还不承认?”
福仪冷笑一声,道,“你还不知道吧,那口棺材的内壁上沾上了你给女儿陪葬的金器的漆金呢。”
季宏听闻这话,顿时抬起了头,眼里也是震惊,忙朝那边凑去。
林榭总算是松了口气,看来他果然是在撒谎。
福仪背着手道:“季老爷,恐怕这棺材,昨日你是第一次打开吧。”
季宏听了这话,忙跪下了,头磕得响亮,只道:“王爷,!草民罪该万死!”
林榭颇有些不耐烦了,问道:“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