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正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两人的手上,每一个步骤都深深的印刻在了脑子里,贺宝宝动作熟练,三小时不到手术已经完成,干净漂亮的操作让杨正佩服不已。
同样复杂的手术,普通手法者,需四至五小时,以小见大,也足以体现出术者的水平了。
“甲硝唑冲洗,圆针四号线。”
检查过没有出血之后,贺宝宝向那位同事招呼了一声,然后让杨正和自己交换位置,进行关腹缝合。
“缝。”
左手拿起镊子夹住腹膜,贺宝宝微张开右手伸向护士,感觉到持针器压在自己掌心的重量与凉意,贺宝宝弯起手指握紧了它,判断好落针点就缝了下去。
“换角针。”
杨正主动给贺宝宝当着助手,当他准备要开始缝皮时,贺宝宝淡淡的吩咐了器械护士一声。
贺宝宝视线从杨正的手上移到了他的脸,贺宝宝将他眉眼间的冷静和认真看的清清楚楚,隐藏在口罩下的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意。
刷手台边,贺宝宝一边刷手,一边把目光转向了正在脱手套的杨正。
贺宝宝今年36岁,是这家医院最有前途的,最年轻的博导,没有之一。
杨正刚回国就分归他手下带着。
贺宝宝这个名字很带喜感,任何人听了都会以为是个女孩,实际上,错了。贺宝宝是个男性,还是个出了名的冷血黑脸导师,以要求严格和毒舌而在学生圈中闻名。
贺宝宝见过很多理论知识丰富,学习成绩优异,而实际站上手术台发怵的新人医生。有的新人医生上台后反应迟钝甚至是茫然无措的都有,都是工作了一段时间后才适应过来的。
相比这下,杨正这样的基本功和心里素质都很过硬的学生很少见,这也是他对这个学生另眼相看的原因之一。另一个让贺宝宝另眼看待杨正的原因是,他们是同类人。
贺宝宝只须用闻的,就能分辨出谁是同类人,杨正在他这儿报道后,他与杨正交流几次,吃过两顿饭,贺宝宝就知道了。
“感觉怎么样?”贺宝宝问。
杨正目露疲备,连续两台手术,做医生真是一项很消耗体力的职业。
“贺老师,我还好。”
再累,杨正也要强撑,这还算好的,夜班时间像这样前半夜忙过后半夜还能休息,去年他在美国做实习交换生时,被分配在急诊部,每天忙得跟打仗的。
贺宝宝笑了笑:“跟你说过,私下就叫我贺哥,人前称我老师还是可以的。”
休息室里,两个穿着制服的医生,就这么窝在上下床做短暂的休息。
“贺哥,早点睡了,你在上面还是下面?”
杨正说着脱下白服挂在衣架上,露出里面的那套蓝色刷手衣,跟手术室的那套绿色的制服不同,这套衣服是被医师们拿来当夜班睡衣用的。
“……上面。”
贺宝宝微笑着,很是坚定的回答……这个立场他可是绝对不会动摇的。
“那快上去吧。”
杨正可没想到贺宝宝心里的盘算,自顾自的倒在了下铺上。
他们每天上夜班之前都有护士来更换床单被罩,可以放心的睡觉。
“噢。”
贺宝宝应了声也脱下了白服,然后顺着梯子爬到了上铺上,在杨正关了灯之后,贺宝宝从上铺露出个头看着他道了声晚安,然后才躺回去睡了。
累,身体累得躺床上就不想再动一下,杨正睁着眼晴,竟是愈累愈睡不着的状态。
他回国一周了,手机号已经重新恢复使用,社交帐号也重新登陆使用,他安顿下来后就急着联系风离,至今也没联系上。
风离的手机号没变,他三天前拔通这个号码的时候,心情是很激动的,承诺时间已到,他回来了。
接电话的是位自称风离助手的人,他心里还在想,不知道风离变成什么样了,一年不见,有助手了,工作室应该不会再是那种董事长到清洁工都是他一个人的状态了吧。
助手盖住电话好像是询问了一下,然后对他说:“不好意思,风离先生现在很忙,没空接电话。”并让杨正留下联系方式啥的。
风离已经毕业了,杨正去那间租住的房子找过,开门是另外的租户,说之前的客人已经退租了,这是他们新租的房子。
杨正除了通过这组手机号,没有其它任何渠道可以联系上风离。
这通电话之后两天,没有一个来电或短信。
杨正昨天又打电话过去,那边助理说:“杨先生,你的来电我转告诉给风离先生,你发来的短信我也给风离先生看了,风离先生这阵子忙得没有时间,这两个月都要待在剧组,可能空闲时才能联系你。”
杨正从昨天想到今天,一直在想着,风离到底会有多“忙”,忙到既使看到他的来电,看到他的短信,也“没有时间”打理。听那位助理的话,好像风离现住在剧组里,在赶戏啥的,杨正记得上次风离说过,住剧组很无聊,就算男一号戏份最多,别人拍的时候也只在一边候着,啥事儿也干不了,浪费时间。
难道一年不见,剧组里的画风变了,男一号不用等别人拍了,所有时间都堆起来男一号自己拍?
杨正翻了个身,心里想着事儿。
上铺有嗦嗦身,黑暗中,能看到贺宝宝从上铺爬下来。
杨正就坐起来:“贺哥?”他心想,肯定是自己睡不着老翻身打扰到贺宝宝了。
“贺哥,我吵到你了吗?”杨正问。
“不。”贺宝宝摇头,就挨着杨正一起坐在下铺。
贺宝宝和杨正此刻肩拼肩坐着,窄小的空间里挤着两个人,空气中都好像散开了一种暧昧的味道。
杨正想开口问。
贺宝宝先出声:“你是0还是1?有喜欢的人吗?”
杨正默了默,关于贺哥之前对他忄生.取向试探时候,他已大概能猜出贺哥是同类人。此刻面对这种提问,除了挑明是同一圈子里的人,还包含了几个意思,能听出来。
他点头:“当然有喜欢的人了。”但是关于0或1的问题不想回答。
休息室里静了一会,贺宝宝说:“你喜欢的人我能看看吗?”
贺宝宝觉得遇到一个心仪的人不容易,既然晚了一步,也想知道他中意的人是什么模样。
杨正犹豫了一下,掏出手机,翻出了相片。
贺宝宝觉得照片里的人有些熟,想了想,不禁失声笑出来:“哎,这是个明星,叫风离对吧?”
“你也是他的粉丝?”杨正没料到贺宝宝这个年龄段的人会认识风离,貌似风离的粉丝大多集中在学生群体好吧。
贺宝宝说:“我小侄女特别喜欢看风离演的戏,还自称是凤梨粉。我上次回去,还听小侄女说起风离演的一部古装剧。怎么,你也是风离的粉丝?”
杨正就不说话了。
贺宝宝又问:“你现在有伴儿吗?要不咱们试试。”
杨正摇头,这种话题不能留尾巴,如果要拒绝,就要切断不能给人任何念想,欲拒还迎只会留下麻烦,何况贺宝宝是带他的导师。
“贺哥,我唯一喜欢的人就是风离,除了他,我不会再喜欢别人,抱歉。”
今晚的话题,由这句话而结束。
杨正觉得这句话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风离是明星,他的角度不可能主动曝料伴儿就是风离,话题极限只能说“我唯一喜欢的人就是风离。”
贺宝宝觉得这句话就跟说我唯一喜欢的就是四大天王一样。就是一个追星的小孩儿说出来的话,他弟弟也是个资深追星族,家里挂着冰冰姐的海报,没事儿就跟人说,这是我媳妇,我媳妇儿就是冰冰姐。此时此刻,贺宝宝觉得,杨正就是这种资深追星族,想到这里,他心情里有些安慰,杨正这学生不但长得帅,对他的胃口,还是挺单纯的,以后跟着他,有的是时间相处,他有信心把杨正泡到手。
跃层设计的高级公寓里,贺宝宝独自坐在书房里上网,这两天,他收集了一切关于风离的资料,貌似是一位忄生.取向成迷的明星,风离从未公开过女朋友,还因与G圈朋友的合影照曝光,而占据过话题榜首,好像现在的粉丝喜欢这套,风离的忄生.取向不但没有招黑,反而成了吸粉的重要原因。
贺宝宝观察了杨正,这个学生好像挺迷风离的,手机屏幕,手术室更衣间的柜门后,都是风离的照片。贺宝宝喝了口咖啡,他觉得要泡杨正,第一步得投其所好,虽然他对所谓的演艺圈是打从心底里不喜欢。
贺宝宝以前从未想过会和艺人有什么交集,因为他不喜欢逢场作戏,也不喜欢藏在地底。
盛了米饭随意的搭配些菜,贺宝宝端着餐盘看有没有靠窗的位子,却看到了杨正一个人坐在靠角落的位子里看书,而他桌上的盘子里,混搭着水果和虾饼、梅肉之类方便用叉子叉的食物。
贺宝宝直觉认为,杨正挑那些东西除了是因为喜欢吃外,还是因为吃的时候不用分眼睛去看……
察觉到杯子里的果汁没有了,杨正刚想去再倒一杯,抬头就见贺宝宝正端着盘子看向这边。
贺宝宝很自然的坐在对面:“明天有个剧组会在中华楼举行宣传发布会,粉丝或新闻媒体都会到场,我小侄女专门让我陪她去看看,这是风离主演一部戏,要不要一起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