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戏天才 (淡定的龙川)

　　“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为何弄成了这个样子？”
　　他在心里嗤笑一声。没有丝毫的悔意。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强烈钟声响起，把他从梦中震醒。他睁开眼，有人把饭菜从门底下小洞递了进来，对他吆喝了一声，“快吃吧，一会我来收碗。”说完人就走了。
　　唐越意识到现在到了晚饭时间。他这一天基本上啥也没吃，肚子一听到吃的就咕噜咕噜叫。唐越从床上立了起来，走到门边，拾起地上的饭菜，端到床上吃了起来。
　　这不是多好的伙食，牢饭能有多好？二两米饭，一点萝卜，一点包菜，一点咸菜，一碗汤水，就这么多。唐越在外面虽然不是吃香的喝辣的，到底吃的是油水充足的东西，此时看到这些东西胃口全无。但是挨不住肚饿。他抓起一把饭吃了起来。没错，是抓。他不知道人家是不是故意不给他吃饭工具，也懒得去问，省得挨骂。
　　吃进嘴里的饭硬得都嚼不动，又糙又硬，嚼了半天，唐越觉得两边太阳穴老疼。包菜和萝卜一点味也没有，好像直接放进水里煮熟了就捞出来一样，充其量就是煮熟了，算不得一个“菜”。咸菜咸得要命，根本就咽不下去嘴，吃一口咸菜他就把汤都喝完了，喝完了仍不解渴。再说那个汤，底下飘着些紫菜还有一些白白的丝，蛋花？应该就是“紫菜蛋花汤”吧。
　　唐越的嘴巴干得很，又干又涩，喉咙冒烟，实在咽不下这些东西了。就把托盘端起仍是放在地上。不久有人过来收了。
　　到了半夜唐越就被饿醒了。饿饿饿，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叫嚷着饿。饿得他睡不着，他的思绪全被饿侵占着。又饿又渴。突然无比想念下午的饭菜。心里真后悔当时为什么不吃多点。现在想想那些饭菜简直是人间美味。他艰难地咽了口口水。
　　如果说饿还勉强可以忍受，那么渴是完全忍受不了的。他的嘴巴干得冒烟，连口水都没了，喉咙里烧得难受。强烈的渴感让他脑中掠过了一片龟裂的大地，他躺在那片大地上暴晒，太阳把他身体里的水分全榨干了。他强忍着，可是那种强烈的感觉抓着他，真是挠心挠肺，怎么也忽视不了。他觉得再不喝水他就要渴死了。
　　他站了起来，走到门边，朝外喊，“报告！我要喝水！”因为喉咙干哑，喊出的声音很微弱。但他还是用这微弱的嗓音喊，“报告！我要喝水！”一边喊一边攀着铁栅栏猛摇，虽然栅栏纹丝不动。他仍拍着栅栏坚持不懈地喊，“报告！我要喝水！”其他监舍的人被吵醒了，骂出了很多草你麻痹草你祖宗十八代诸如此类的话。他也不理，仍是喊“报告！我要喝水！”
　　“吵什么！吵什么！”值班的人总算出现。唐越像看到了救星，眼神一亮，哑着嗓子说，“报告！我要喝水！”
　　“喝水自己尿！你麻痹！打扰老子睡觉。”值班打着哈欠骂骂咧咧的，没理他，转身就走。
　　唐越喝不上水，更暴躁。他也不喊了，喊也喊不出声了，脱下拖鞋把栅栏敲得碰碰响。其他监舍怨声载道。值班又来了，那眼神像要把他掐死，但他还是拿了杯水过来，“喝吧！喝完趁早挺尸！”唐越接过水急急地一仰而尽，那冰凉的叫做“水”的东西润过他的喉咙，带给了他前所未有的享受。他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满足地叹了口气。值班骂骂咧咧地去了。唐越重回床上躺下。
　　第二天有人把他带了出去，来到一个大间，大间十几号人。都盘腿坐着。管教叫他上去坐着，像其他人一样，又给他扔了本小册子叫他背上面的监规和行为规范，一会要来检查，背不出来吃鞭子。背的时候不许动要坐直，坐不直等抽，哪里动哪里吃鞭子。前半个钟唐越坐得直.挺.挺的，眼睛盯着小册子心里默默背着。非常标准规范。一个钟过后他的腿有些麻，背有些酸，但是不敢动。因为他亲眼看到其他人动，管教就一鞭子抽过去，啪的一声非常响亮，像抽在自己身上一样，令人心惊肉跳。
　　两个钟过后唐越腰酸背痛得不行，腿脚已经麻木，没有知觉了。但是他仍不敢动，管教一个眼神就能把他震慑住。管教来检查他。毕竟天才出身，刚开始虽然有些磕磕碰碰，但最后还是一条一条背出来了。管教没有给他鞭子，只说了一句，“哟，脑子还挺灵光。”坐在他旁边的那个听到管教的话也许觉得好笑嘴角扯了扯，管教的鞭子劈头盖脑就下来了，一张笑脸立马变严肃。唐越见管教举起鞭子，以为管教是要打他，当即吓了一跳。后来发现鞭子没有落在他身上，不由松了口气。
　　每个被打的人都一动不动，默默地承受挨打。如果不动，一两鞭就完事，如果你动他会打得更狠，十几二十鞭地抽，没完没了。没被打的人就默默地听着被打的人默默挨打，房间里除了鞭子啪啪响什么声也没有。一个一个地轮流检查。背不出来的就是一顿鞭子。这时候人人自危，也没有谁顾得上谁。你同情他，说不定下一个就是你。没人同情你。
　　唐越估计他们这批都是新犯，大家都是第一天背这东西。很多人不习惯，坚持不住，背不出来，最后几乎没有人不挨鞭子的。唐越也不例外，他只是稍微动了一下，管教转身就是一鞭子，毫不留情。他们就这样从早上坐到中午，等可以歇的时候，很多人下不来床，因为腿脚已经麻完了，一沾地就摔。没有一个人是正常走出去的，什么罗圈腿，八字腿，里八外八，爬着，挪着，拖着……各种姿势，一人一种，像拍僵尸片一样，特别精彩。
　　中午吃了饭歇了会下午又继续坐，情况还是没有什么好转，背不出来的挨鞭子，背得出来的被寻着由头挨鞭子。没有人幸免。晚上吃了晚饭后，还要坐，一直坐到睡觉。一天下来唐越觉得他的肉体已经和他的灵魂严重剥离了。他躺在床上，腰疼，屁股疼，腿疼，被打的地方疼，脑瓜仁疼，一呼吸里面疼，哪哪都疼，没有一处不疼，他疼得睡不着觉，连身都不敢翻一个，因为翻身简直生不如死。
　　这只是第一天，后来的半个月，天天如此。有人开玩笑说来这里是当和尚，每天吃饭打坐。这还是最基本的，更残酷的还在后面。打坐你起码还有觉睡，到后面是没日没夜地干活、吃鞭子。摧残的不只是肉体，还有精神。那才叫暗无天日。
　　哦，忘了说了，唐越的律师，之前没有提过，这里多说一句。唐越的律师是公派的，起初唐越被刑拘的时候还隔三差五地来看他了解了解情况。等唐越被丢进看守所的时候，他是彻底连他的面也见不着了。他怀疑律师是不是已经把他给忘了。唐越也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况，判决也没下。
　　他在板上熬了半个月之后，渐渐熬出了点心得，就被安排去剥大蒜了。每人每天五十斤的任务量，一堆蒜头在那里堆成山，不剥完不给睡。通宵彻夜地剥，有人看着。满室的蒜味，满眼的蒜皮，眼皮打架了，人家给一鞭子就清醒了，清醒了又继续干。干着干着又犯困了，又是一鞭子。如此反复。值班人员黑白两班倒，他们是一刻没闲过，像台机器一样。
　　唐越的精神和肉体都受着极度的摧残，他的脑子里紧绷着一根弦，只要稍稍一扯就会断。他在这种惨无人道的改造下深刻地反省着自己的过错，他现在悔不当初。
　　后悔啊后悔！他那时有千万种办法让那个男人自取灭亡，为什么偏偏选了这种极端的方式？现在把自己赔进来了，真是太冤了。而且一想到这仅仅是开始，后面还不知道有多少年在等着，他就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坐牢果真不是玩的。从那里出来没有人不掉层皮。
　　经过三个月的非人折磨，唐越出来的时候，犹如重获新生。他心里充满了感激，他要感谢国家，感谢政.府，感谢社会，给了他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他一定好好表现，为社会主义建设做贡献。
　　学校高层都知道唐越的“光辉事迹”，但并不伸张，因为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伸张出来于学校的名声是有损的。对学生本人也不利。唐越出来后仍然享有接受教育的权利，加上学校也惜才爱才，愿意再次接纳他，所以唐越最终还是回到了原来的学校继续学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南瓜饼扔了一颗地雷，么么哒O(∩_∩)O


第12章 12.改名字
　　唐越回到学校的第一个月还没从看守所的状态中解放出来。也就是说他人虽然在学校，但是心还留在看守所。晚上睡觉的时候他总还梦到在看守所里的样子：没日没夜地剥大蒜，吃不好睡不好，整天被骂被抽还不敢反抗。剥大蒜剥得两手发麻，两眼发酸，困得要死，却又不敢睡，一个不小心鞭子就下来了，那种感觉太TM酸爽！想想都够刺激。他从这种刺激中惊醒过来，两眼直愣愣地盯着蚊帐顶，以为自己还在所里。等他意识到这是在学校而不是在看守所的时候，心中有些荒凉，有种隔世之感。
　　赫连明卓苦闷了一个暑假，开学第二个月才见到唐越也说不清是什么感受。不见的时候吧想得慌，见了得不到又堵得慌。他看到唐越变瘦了很多。头发剪短，脸颊凹陷下去，精神状态不太好。不爱说话。常常望着窗外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