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借着远处的灯光季茗逸深一脚浅一脚的慢慢走向了那个小房子,站在院子门前看着这房子它一点也没变还是自己记忆中的样子,好像打开房门就能看见那个不大的火炕上坐着单隽和李丽。李丽总是拿着一本书皱着眉头看的认真,单隽总是坐在她对面的小桌子上算账。两人身上洒着下午从窗子里透进的阳光,那时的他们是季茗逸一辈子都不敢靠近的美好。
季茗逸不敢打开那扇已经生锈的铁门他怕看见那个自己不认识不了解的单隽,他怕见到自己真心疼爱的少年身上带伤,那样自己就算死也根本不能补偿姚涛任何一点。
隐约听见门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隔着厚厚的房门季茗逸听的清楚那不是单隽的,单隽走路从来都是很从容不是这种有力蹭拖地面的脚步。赶紧打开房门看见走廊里是亮子正端着一个碗正要打开东屋的房门,看见季茗逸也没有任何惊慌意外之看了他一眼就开了门。
季茗逸知道这一刻总要面对,面对那个让自己束手无策的单隽,面对那个让人内疚的无辜孩子。房间里还是那个明亮柔和的灯光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季茗逸几步就走到了门口看着屋内对峙的几个人。
亮子把拿过来的碗递给了单隽,单隽接过碗用勺子翻动着里面冒着热气的粥小心的吹着,对面的火炕上坐着的姚米脸色苍白戒备的看着单隽的举动。看见了门口站着的季茗逸的时候眼里冒出了希望的火焰,在夜晚的灯光下看着那么耀眼闪亮也刺痛了季茗逸的心。单隽也回头看了一眼季茗逸就好像看到了一个影子般的不在意,转头看着姚米继续翻动着碗里的白粥。
把吹凉的粥递给了姚米,单隽温柔的说:“吃吧,吃完就什么也不用想了也不用害怕了。”
姚米还是死死盯着季茗逸慢慢眼神变得冰凉失望,看着面前笑得好看的但就是会让人觉得阴森的单隽害怕的发抖。
“看着他干什么?他来了什么也改变不了。”说着还是用勺子给姚米那已经发紫的嘴唇里喂了一口粥。
季茗逸知道现在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单隽现在离姚米太近只要自己又任何动作他一只手也能掐死姚米,看现在的情况亮子好像也根本没想劝阻单隽,如果真的有什么冲突亮子也一定会站在单隽那边。毕竟这里他只住了半年不到就走了后来再也没回来过,亮子和单隽的感情自然不是他能比的。但是现在怎么办呢?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单隽囚禁姚米吗?
亮子看小男孩已经不打算吃饭了,就不再看着单隽那憔悴神经质的样子了,他觉得揪心,揪的心里一蹦一蹦能的疼。看着门口僵硬的季茗逸说:“你出来吧!”拽着他就关上了东屋的门。
东屋和西屋是对着门的关了东屋门亮子就拽着季茗逸进了西屋,细看之下季茗逸才觉得亮子真的老了,鬓角是霜白的发茬眼角也已经都是深深的皱纹,皮肤也不是过去健康的古铜色变成了饱经沧桑的灰黄。亮子住的西屋季茗逸小时候很少过来,但是现在看来和自己小时候记忆里的样子还是一样的,就连那张铺在火炕上的革质炕席还是原来的花色,小时候还笑话过亮子选的炕席是粉色的,可是亮子那时候说家里有点粉色好看,单隽也笑着说家里总要有人少女心一点不能都像李丽。
亮子坐在火炕边上随手就拿起了烟盒点上了一支烟,经常拿烟的两根手指已经的发黄了,看来亮子的烟瘾很重深锁的眉头不知道是在愁什么。
“小逸,你不该来!”亮子长长的吐出了一口烟哑着嗓子说。
“我怎么不该来?他带来的是我最好朋友的弟弟,他现在这样也就只有我能管。你说我为什么不该来,你呢?你们这么多年的情分就看着他囚禁人家的孩子,他这是罪上加罪你知道吗?”现在的季茗逸已经不能心平气和的对待这个曾经对自己很照顾的大哥了“亮哥,那孩子心脏不好,经不起这么折腾。他家爸妈都没了,就剩下他哥哥和这个孩子,如果他在这发生点什么意外你让他哥哥怎么活,我和单隽真的能还清这笔债吗?”
“我知道,单隽说那孩子用的心脏是李丽的!”亮子说着还侧头看着东面的墙好像能隔着那堵墙看见那个跳动的心脏。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不会真的是想来到的我身边。”好像自已自语的地囔着,季茗逸低着头感觉自己想开了,什么的不重要了现在重要的是活着的人。抬起头看着亮子说:“亮哥,你不能帮着单隽这么做了,他哥哥已经报警了。单隽他自从李丽走了就病了,你难道也糊涂了吗?”
“有什么糊涂的,我们都知道单隽没病,他这么做我也理解他。我也不想让李丽死无全尸,下辈子投胎都做不了人。”从他嘴里吐出的烟雾遮住了眼睛,季茗逸看不见他眼里的绝望。
“哪有下辈子!”季茗逸觉得自己心力交瘁为什么他身边的人都是这样偏执的人呢,为什么李丽那样美好的人身边却围绕这些人,季茗逸想到单隽那时说过的一句话,“季茗逸,她走了,我们都不用再假装成她喜欢的样子了。”现在他们都不再假装了吧,这就是他们最初的偏执疯狂的样子。
“有,下辈子!我只希望她下世为人能过的顺心,再也不用一辈子都为别人活着。”亮子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季茗逸好像他就是那个阻挡了李丽投胎的罪人。
“亮哥,人死如灯灭,什么也不剩了。现在她还有一颗心脏留在世上继续跳动不好吗?这不是她生前自己决定的吗?现在你和单隽就想改动她的遗愿吗?如果你真的相信来世那就放了那个孩子救他一命算是为李丽积德吧。”
亮子冷笑一声看着季茗逸好像在笑他的天真“积德?我积德了就能让她再过好日子吗?小逸啊!李丽待你实在太好所以才让你不知道这世道艰难,你以为在这么个鱼龙混杂乌烟瘴气的矿区里怎么生存?她一个小姑娘是怎么才能让你过上城里大少爷的生活的?我们手上都是有人命的,我死后怎么样都随便了,我不在乎!但是李丽不一样她这一辈已经够遭罪了,不能护她全尸我死不瞑目。你走吧,我说过你不要再掺和进来了。我已经得了肺癌没几天可活了,单隽要做什么都随他吧,他才是最可怜的那个。单隽对你的好不比李丽少多少,你也应该心疼他!”
季茗逸一直觉得自己就是被他们排除在外的,以前也是虽然李丽和他在一起时总是笑着,但季茗逸就是觉得那笑后面还有一层浓雾是自己看不懂的,也是李丽永远也不愿意让他懂的。这浓雾后的一切痛苦悲伤都是单隽和亮子这样的人才能理解的,自己永远是他们眼中的‘不一样’,他恨这种不一样,恨这种离自己最在乎的人最遥远的感觉。
亮子还在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不大的屋子一会就看不清的对面人的表情,季茗逸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李丽会希望自己怎么做呢?单隽会和自己走吗?季茗逸知道自己这个活生生站在单隽面前的人永远也比不上李丽的心脏。
第33章 对峙,救人。
慢慢的站起身活动一下自己已经酸麻的腿,屋子里充斥的二手烟也让季茗逸提神了不少,看着对面紧闭的房门季茗逸知道那里还有两个人在等着自己,不管怎么做他都要还一个完好的弟弟给姚涛。
看着季茗逸站起身好像摇晃了一下扶着门框才稳住了身体,亮子也在眼里露出了心疼,这孩子终究是李丽养出来的不可能放任不管,让辛辣的烟雾麻木自己疼的钻心的肺子。
推开东屋的房门年久生锈的门合页发出了一声难听的‘吱呀’声,这声音也像触动了单隽那已经锈蚀腐烂的内心,看着门口的男人好像许多年前他从外面回来,在门口看着火炕上坐着一大一小两个小人,相像的两张脸上都带着甜美笑容看着他满身的风雪说“赶快进来,脸都冻硬了没有表情了,呵呵!”两个人一边说笑着,一边用一大一小的两个柔软温暖的手掌包裹住自己的冻得僵硬的手,那时他觉得焐热的不只是手。
门口的那人已经长大了,必须要低着头才能进的来这低矮的屋子,过去的一切都变的已经都快记不清了。
火炕上的姚米已经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是真的太累睡着了还是不想看见眼前的一切,只是脸色看起来还是不太好身体应该也是不舒服的。
单隽看了一眼季茗逸就转过头拿着一本书看的认真,季茗逸走到他对面也坐在了火炕边上,火炕很热看来是亮子已经生了火怪不得姚米能睡着了。感觉屁股和大腿传来的温度季茗逸才知道自己原来身体冰凉,看着单隽放在腿上的手季茗逸慢慢的伸出手覆在了他的手掌上。
手心传来了单隽的体温,抓着他的感觉很好,踏实温暖。单隽的目光终于从那本书上挪开看向他,张开干裂的嘴唇说:“冷吗?”
季茗逸看着他眼里是止不住但还是要强忍的眼泪,摇了摇头挤出了一个干笑。
“走吧,这里不是你这种人能待的地方,这就是一个泥沼进来了就不想费力挣扎了。”单隽抽出自己的手继续看着手里的书,没看着那孩子低头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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