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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相许 番外完结 (苍梧宾白)


  谢观算是服了她了。白导杀气腾腾地跟姚张二人嘴炮了一下午,全程不落下风,现在还神采奕奕,谈笑风生,不见半点疲态,也不知道她是吃什么长大的。
  “你现在这个状态,跟我出去拍戏,用不了三天就得趴下,”白鹭洲淡淡地道,“你们那戏快杀青了吧?趁这段时间好好锻炼,否则等进了组你吃不消的。”
  谢观酒意瞬间醒了三分:“行,我以后注意。”他微微顿了半秒,又问:“白导,我一直想问您,我在电视剧里只是个男配,这个角色也不重要,您为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找你来演?”白鹭洲接过话头,却没立刻回答他。她抿了口红酒,斟酌着道:“这只是我的一个设想,还得再跟编剧商量,可以给你先透个底,但不能保证一定会这么改。”
  谢观肃容道:“您说。”
  白鹭洲:“我想把岳青录抬成反派boss。”
  “咳咳咳咳……!”谢观一下子被酒呛住了。“岳青录”就是他之前演过的那个魔教护法。可那只是个炮灰,如果真这么改了,估计会被原著党和电视剧党喷成喷壶吧。
  白鹭洲兴致勃勃地要搞事,没想到换来他这种反应,好生扫兴:“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保守,没劲。”
  谢观好容易止住咳,清了清嗓子,好声好气地赔罪:“我不是故意要扫您的兴,只是这么改动,会不会太……那什么,令人惊喜了?”
  “艺术的生命力在于不断创新,”白鹭洲说,“现在炒IP就是这样,死守着一种剧情模式,拍完电视剧拍电影,过了十来年再翻拍一遍,请两个当红艺人就敢称“巨作”。你看,连你这样的新人都对这种模式深信不疑。但实际上,这种快速捞钱的方式对需要潜心创作的艺术的伤害是巨大的。如果小说怎么写导演就怎么拍,那还要编剧干什么?”
  “换个角度讲,既然有了电视剧,再来个情节一模一样的电影,你作为一个普通观众还有兴趣继续看吗?有那几十块钱买点什么不好,干嘛非要把同一个东西翻来覆去看三遍呢,对不对?”
  谢观虚心受教地点头,白导却没再继续说下去,举杯默默闷了口酒,眼里落寞神色一闪而过。
  谢观叹了口气,拿起杯子跟她清脆一碰,把杯底的白酒干了。
  他们坐在一片光鲜的纸醉金迷里,入眼都是这娱乐圈最繁华的一面。资本在狂欢,觥筹交错,歌舞升平,而真正的创作者隐身于昏暗角落,怀揣着满心忧虑,却无人可说,无人肯听,只能跟一个不知道能不能出头的小艺人倾吐。
  改剧本只是艰难的第一步。白鹭洲想自己选个演员尚且要跟资方夹枪带棒地战斗一下午,未来还会受到各方的掣肘,而等这个作品真正问世,又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了。
  “哎,这事不能往深远了想,想多了容易悲观,”白鹭洲很快调整好了情绪,笑道,“路都是人走出来的,办法总比困难多。艺术传承的重担暂时还落不到你身上,先不用害怕。”
  谢观也笑了,替她斟了杯酒,白鹭洲叼了根中华,正待点火,谢观身边忽然坐过来个男人,端着酒杯自来熟地招呼道:“谢老师,白导,谈什么呢这么开心?”
  白鹭洲一时没认出这人是谁,谢观一看这尴尬大了,忙借着打招呼刻意提醒白导:“庆澜,好久不见。”
  庆澜没理会谢观的寒暄,先跟白导打过招呼,敬了一轮酒,做足了尊敬姿态,这才转向谢观,假惺惺地道:“谢老师,你好。”
  庆澜因为与星辉总裁杨荣有点一表三千里的亲戚关系,目前稳坐星辉一哥的位置。这次是靠投资硬塞进来的男主角。谢观跟他几乎没有交集,实在是当时两人之间的差距太大,庆澜又是个惯常目中无人的,因此谢观万万没料到他会主动凑到自己跟前来,一时也拿不准该用什么态度对待他。
  他一口一个“谢老师”,听着阴阳怪气的,谢观不想找麻烦,笑道:“庆澜兄客气了,照理说你是我前辈,你这声‘谢老师’我可万万不敢当。”
  “有什么当不起的,谢老师也太谦虚了,”庆澜皮笑肉不笑地道,“今天下午的事整个公司都传遍了,听说现在连姚总都得让您三分,恭喜谢老师一步登天。”
  他把手中杯子往前一递,作势要与谢观碰杯:“我敬谢老师一杯,咱们算是同事,以后还要一起拍白导的戏,谢老师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谢观不动声色地往白导的方向瞥了一眼。庆澜明摆着是来挑事的,然而现在白鹭洲在这里,两人以后是同一剧组的演员,他当然可以干脆地拒绝庆澜,但却不能不替白导考虑。
  中国的酒桌文化就是这样,上前敬酒是礼节,不管你乐不乐意,必须得喝,不喝就是不给面子。今天下午谢观跟资方的矛盾已经够让白鹭洲头疼了,现在万一再闹出个同剧组演员不合,那这戏干脆别拍了。
  他不能再给白导添麻烦了。
  谢观给自己满上,客客气气地跟庆澜一碰:“庆澜兄是当红艺人,不像我,虽然签了个大公司,到现在还没有代表作。”他笑了笑,含而不露地威胁道:“人红是非多,娱乐圈水又深,往后如果遇到什么事情,还得请庆澜兄多提点。”
  庆澜吃了他一记“绵里藏针”,心中恼火,然而谢观的凶名摆在那儿,他连投资商都敢打,要对艺人动手自然也不在话下。庆澜听从姚婧的指使过来找茬,然而到底还是惜命,只得喝干杯中酒,冷嘲热讽几句后愤愤地走了。
  姚婧一直偷眼观察这边的状况,见庆澜出师不利,暗骂废物。过了一会儿,她又想了个办法,招手找来一个星辉的女艺人,让她们轮番去给谢观敬酒。
  既然庆澜一个人不行,那就上车轮战。
  姚婧的报复心很重,谢观不想生事,虽然喝得头痛欲裂,到底咬牙硬扛了下来。等这一场酒局结束,他已经跑去洗手间吐了两次。
  在场所有人都喝高了,有助理的叫人来接,开车来的由俱乐部找代驾送人回去。谢观没开车,也没带助理,勉强保持着直立走出俱乐部,晕得不分东南西北,想去路边打个出租,却不知怎么回事拐进了俱乐部西侧的露天停车场。
  数九寒天,寒冷和酒精令人麻木。谢观没头苍蝇一样在原地转了几圈,终于放弃了寻找出口的打算,捂着额头跌跌撞撞地找了个避风的墙角,一屁股坐下不动了。
  不知过了多久,停车场里一辆保时捷车灯忽闪两下,一个男人裹着大衣匆匆朝车子走去,一不小心被坐在墙根的谢观绊了个跟头。
  “我操!”男人吓了一跳,骂骂咧咧地站稳了,刚要问问是那个找死的兔崽子蹲在这儿碍事,一回头,恰好借着路灯朦胧晦暗的光,看见了一张苍白而熟悉的脸。
  霍至宽从嗓子缝儿里飘出来的声音顿时变了调:“我操?!”
  他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飞快地找出个号码:“哥!你是不是丢人了?”


第20章 爆发
  凌晨12点半,霍明钧睡得好好的,被霍至宽一个电话从床上叫起来,听见这么一句话,唯一的念头是把霍至宽塞回娘胎里,让他重新思考一下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上。
  “什么事?”
  他疲惫地捏了捏鼻梁,听霍至宽汇报情况,数秒后手指蓦然僵在眉间:“你说谁?”
  “谢观,就你上次让我查的那个,是不是你的人?”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霍至宽道,“看样子是喝大了,怎么弄?在这儿睡一晚明天肯定冻成冰棍儿了。”
  霍明钧冷不丁听到谢观的名字,这会儿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问:“他没有助理吗?”
  “没啊,人都走光了,”霍至宽听他这公事公办的语气,还以为两人没什么往来,于是非常有眼色地主动建议,“要不我在这边安置一下?俱乐部上面有客房,反正不差他这一间。”
  霍明钧迟疑了两秒,继而断然道:“不用,你先带他进里面等,我马上过去。”
  霍明钧的住处与蓝越俱乐部不在一个区,等他赶到,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小时。霍至宽把谢观搁在一楼的员工休息室里,找了个服务员照看他。
  霍明钧挟着一身料峭寒意走进大堂,霍至宽困得眼冒金星,一见他顿时如盼到了救星:“来了,人在里面。”
  他向霍明钧身后张望,本以为会看到保镖或者助理。霍明钧却只“嗯”了一声,根本没分给他多少注意力,径直越过他走进了休息室。
  霍至宽当即傻眼:“我的哥,你这是……自己来的?”
  一推开门,谢观就坐在休息室的折叠椅上,双目紧闭,消瘦的下巴藏在大衣领子里,脸色苍白,唯有脸颊上晕着一抹醺然的红。
  霍明钧与他近两个月没见,此刻骤然对上,那张以往让他觉得无比熟悉的面容,竟然显得有点陌生。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谢观成功了。
  他用最干脆决绝的方式,彻底在霍明钧的认知里将自己与程生剥离开来:霍明钧永远不见他,就永远不会把他跟程生联系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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