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姝好容易按下了自己的马,却看见那野猪竟然就要向周陵宣冲过去!周陵宣跌落在地,手里没有武器,正是危在旦夕!
常姝来不及多想,拿着短刀便从马上跳了下来,挡在了周陵宣身前,一边要拉起周陵宣,一边回手就给了那野猪一刀!
野猪哀嚎一声,却没死。常姝本想把刀拔出来再补一刀,却没想到就要拔出时,那野猪一个猛转身,常姝一个不妨,竟没抓紧自己的短刀,短刀掉在了地上。常姝刚要去捡,那野猪却又朝着二人冲了过来,直接撞上常姝的肩头,把她的右臂踩在脚下!
侍卫们在远处,不敢放箭怕伤了帝后,便只能拿着短兵冲了过来,可已太迟了,一眨眼的工夫,常姝便被那野猪踩在了脚下,周陵宣倒是趁机起来逃离了。
侍卫们围了过来,把野猪当场刺死,把常姝救了下来。她的右臂已是一片的血肉模糊,眉上也有了一道口子。她疼痛难忍,却还是强咬着牙,来到了周陵宣面前,问了一句:“陵宣,你可还好?”
周陵宣看着常姝,一时心情复杂,点了点头:“寡人无事。”
常姝虚弱地点了点头,眼睛一闭,便昏了过去。
“还不快把皇后送回去!”周陵宣大声喊道。
“若皇后有事,你们都要被问罪!”他看着常姝身上的血,嘴唇止不住地发抖。
30 第30章
“阿姝……阿姝……”
梦里,常姝听见有人这样唤她。她听见这呼唤,没来由地安心了许多,仿佛自己还是在常府,还是那个未出阁的女儿。
常姝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眼前,只有陈昭若。陈昭若已哭红了眼,坐在她的床榻边,紧张而关切地看着她。另一边的桌子旁,常媛正趴在桌子上睡着。玉露金风还有青萝,也都在门边候着。
“玉露,玉露!殿下醒了!”陈昭若忙唤道,慌慌张张的,一点没有平日里的那份从容端庄。
玉露和金风忙跑了过来,叫了一声:“殿下!”话音未落,眼圈也红了。
常媛也醒了,忙跑了过来,唤了一句:“长姐……”
“还不快去叫太医!”陈昭若对玉露道。玉露如同大梦初醒,忙小跑着去找太医了。
“怎么是你?”常姝无力地问。她想坐起来,可胳臂一动便是说不出地疼痛难忍,不由得闷哼了一声。
“怎么?为何不能是我?”陈昭若苦笑。
“你,你如今是婕妤,不必如此亲力亲为,”常姝道,“况且,夜深了,如今又是冬日,你身子又不好,别把自己熬坏了。”
陈昭若低了头,似乎在克制着什么,开口道:“皇后有恙,妃嫔侍疾,天经地义。”
“原来是因为这个,”常姝轻笑,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上空,“你知道孤最讨厌那些矫情做作的繁文缛节,如今既然只有你我,你不必如此。”
陈昭若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常姝。
常媛在一旁坐了下来,看着常姝,默默无言。
“陛下可好?”常姝问。
“他好的很。”陈昭若答道,语气如常,只是其中似乎多了一些怨愤,在场众人也没放在心上。
“他好,我便放心了。”常姝道。
“陛下已歇息了,大哥是外男,不便夜里守着,也回去了。”常媛道。
常姝听了,只是点了点头。
“宋太医,这边请!”玉露的声音响起,宋太医进了门。陈昭若忙起身,给宋太医让了位置。
宋太医到了跟前,常姝便先开口道:“太医,孤右臂疼得紧。”
宋太医道:“殿下右臂被野猪踩踏,肩头被撞,骨折多处,因而会疼痛难忍。不过殿下放心,臣已为殿下处理过了。”说着,宋太医坐了下来,便给常姝把脉。
常姝听见“骨折多处”的话,心登时一沉,问道:“那还能好吗?”
宋太医颔首道:“只要殿下遵医嘱,断裂处自然能重新长好。”
“当真?”常姝的眼里满是期盼,“孤还可以骑马射箭,舞刀弄枪?”
宋太医面露难色,看了陈昭若一眼。陈昭若轻轻摇了摇头,宋太医便道:“当真。”
常姝放下心来,笑了,嘴里连连说着:“那便好,那便好……”
一旁的陈昭若看了,却倍觉心酸。玉露也低下了头。而常媛则不明内情,坐了下来,也跟着常姝开心,笑着道:“长姐放心,一切都会和从前一样好的。”
常姝也笑了,伸出左手,摸了摸常媛的头发,笑道:“会越来越好的。”
宋太医诊了脉,道:“殿下外伤严重,除此一切都好。臣回去给殿下再开几道调理的方子,殿下要按时服用。”
常姝点了点头。玉露十分自觉地拿出了钱财打赏宋太医,又送宋太医出门了。
青萝捧着茶走了进来,到了陈昭若身侧,说:“主子,喝口茶吧,你从回来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
常姝听了,不由得看向陈昭若这边。
陈昭若忙给青萝使了使眼色,微笑道:“你就会夸张。”说着,便接了茶来,饮了一口,便放了回去。
金风只是在一旁冷冷地看着二人,眼里充满了不屑。
“惺惺作态,”金风心里想着,“殿下出事,你们不知得有多开心。枉你在常府时,殿下对你那样好!”
玉露立在榻边,对常姝道:“殿下,你不知道,你受伤,陛下有多紧张。他放出话来,若殿下有事,所有随侍的羽林军都要被问罪……”
“羽林军护卫不力,致使皇后受伤,就该被问罪。”陈昭若冷冷地打断了玉露的话,青萝轻轻地拉了一下陈昭若的袖子。
玉露不满地看了陈昭若一眼,又接着道:“陛下在这里守了很久,等宋太医为娘娘包扎好了,过了好一会才离开。”
“殿下是为保护陛下受伤的,陛下理当如此。”陈昭若冷冷地接过话茬。
常姝心中奇怪,陈昭若今日为何说话带刺?她看向陈昭若,一时竟觉得那是妒忌。妒忌周陵宣对自己如此关怀?不,不像。这其中还有愤怒。
显然,在场众人,除了青萝以外,大家和常姝都是一样的想法。
场面一时尴尬不已。常媛明白,常姝身为皇后,又受了伤,此时不便说些什么;玉露和金风是下人,也不应当说些什么。常媛便清了清嗓子,道:“表姐,你身子不好,如今太晚了,不如回去歇息,明早再来看长姐,如何?”
陈昭若也知道自己失言了,可她一想到周陵宣的所作所为便气愤不已!常姝那样喜欢他,他却让她受了这样重的伤!她在这里昏迷不醒,他却自己回寝宫歇息去了!简直是混账一个!
陈昭若听了常媛的话,看着常姝,冷静了一下,行了个礼,道:“殿下保重,妾身告退。”说罢,便带着青萝离开了。
陈昭若前脚刚踏出房门,这边玉露就埋怨道:“陛下对殿下好一点,她便成这般模样了。”
常媛低了头,只作没听见。
“少说几句吧。”常姝道。
“怕什么,”玉露道,“这屋子里的,都是咱们常家的人。”
金风终于忍不住了,对常姝道:“殿下,陈婕妤确实心怀妒忌,常常暗地里给殿下添麻烦。”
“住口!”常姝面色一变,严厉起来,“你如今是陈婕妤的婢女,怎能在背后搬弄主子是非?亏我从前在常府时,觉得你还是个拎得清轻重的人!”
金风十分委屈,跪在榻边,道:“殿下,金风虽为婕妤婢女,但心里一直向着殿下。”
“别说了,”常媛轻声阻止金风和玉露,又看向常姝,道,“让长姐好好养伤吧。平日里两位姐姐也是懂事知礼,怎么今日便这样冲动了呢?”
玉露低头道:“二小姐,是奴婢一时失言了。这些日子过得憋屈,奴婢一时忍不住。”
“你们为我好,我知道,”常姝开口道,“只是昭若,她还没和我到结仇的份上。宫中妃子这么多,若每一个你们都要这样去议论,那宫里得乱成什么样子啊?”
“殿下……”
“好了,孤乏了,你们也都各自休息吧。”常姝实在不想听她们再说这些话了。
“长姐,”常媛开口道,“妹妹有话要说。”
常姝睁开眼睛,看见常媛恳切的眼神,点了点头,金风和玉露便都各自退下了。
“长姐,依我看,表姐未必有两位姐姐说的那样心怀嫉妒,”常媛道,“长姐受伤后被送到围场门口,表姐急得纵马赶来,还险些从马上跌下。行宫里一团乱,也是表姐一直指挥着,宫人们才安稳下来,表姐也一直在这里守着,半步都未曾离开。陛下来了,她也没顾得上,只是在这边候着,就像长姐屋中走水那次一样,谁劝都不走。”
常姝默默听着,心中百感交集。
“长姐,我们和表姐相识不到一年,她也太过神秘,我们看不清她真正的脾性。可若说因妒忌便在暗地里使绊子,那也绝非她所为。”常媛十分诚恳地道。
常姝笑了,打趣道:“她给了你多少好处,你这样帮她说话?”
常媛低了头,道:“长姐说笑了。其实,妹妹说了这么多,只是想说,长姐和表姐都不是那种为了陛下恩宠而背地里使坏的人,为何你们不能放下那些无聊可笑的芥蒂,好好相处呢?我知道,长姐是想和表姐好好相处的,表姐也有一颗想和长姐亲近的心,若是为了陛下恩宠,你们便生分了,那才不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