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有机会和柳怀远单独说话了。
“你再睡会吧,一会再回去。”周陵宣看陈昭若面露倦色,道。
陈昭若答道:“多谢陛下。”说着,便闭了眼假寐。
周陵宣收拾好了后,便走了。
周陵宣走后,青萝从外边进了来,只见陈昭若已冷着脸坐在榻边。
“主子?”青萝轻声唤道。
“服侍我回去吧。”陈昭若道。
青萝点了点头,这里人多眼杂,的确不适合多待。她迅速地带人帮陈昭若洗漱了之后,便带着陈昭若离开了周陵宣的寝宫。
常姝这边也起来了,她昨夜也没睡好。
玉露给她准备了一身戎装,还给她束了发。正收拾着,忽见常媛带着金风从门口进来了。常媛明显也没有睡好。
“阿媛,怎么没精神?”常姝问。
常媛支吾了一会,答道:“昨夜四处逛了逛,睡得晚。”
常姝也没有起疑心,只是微微一笑,道:“你先用早饭吧。一会我们去找大哥,他带着我们打猎。”
“长姐,我不会骑马。”常媛低头道。
常姝笑了:“不怕,很好学,让大哥教你。”
常媛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用过早膳之后,便一同出门,正遇上了周陵宣。
周陵宣见到常姝,先是一愣,随后像往常一样笑道:“皇后还真是英姿飒爽。”
常姝颔首道:“陛下谬赞了。”说着,她向周陵宣身后看去,却并没有看见陈昭若的身影。
“敢问陛下,为何不见陈婕妤?”常姝问。
周陵宣道:“她昨夜没休息好,寡人让她歇着去了。”
常姝听见了这话,心里颇不是滋味。
周陵宣看着常姝,忽然想起了方才陈昭若的话,心中悄悄叹了口气,走了过去,拉起了常姝的手,道:“走吧,一道过去。”
常姝先是一惊,随后一喜,便任由他拉着,跟着他走了。
“陛下今日为何对妾身这般亲密?妾身倒有些无所适从了。”常姝道。
“你是皇后,本该如此,”周陵宣道,“再说,方才陈婕妤也劝寡人不要冷落你。”
常姝听了,心中忽然别扭起来。
这算是什么?施舍吗?
她常姝需要施舍?
她抽出了自己的手,主动地向后退了几步。
周陵宣也停了下来,回头看向她,不悦道:“怎么了?”
常姝似是怄气一般地答道:“妾身不敢和陛下并肩而行,这不合规矩。”
常媛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周陵宣沉默了一会,回头便走了。
26 第26章
周陵宣和常姝一行人来到了围场。如今行宫中的这些人,除了陈昭若和柳怀远外,都来了。
天气还不算太冷,叶子还没有全部坠入泥土。周陵宣骑在马上对众人笑道:“如今初冬,正是狩猎的好时候,这骊山的围场比不得上林苑,但也够咱们打发了。”说着,周陵宣拿起鞭子指向远方,道:“这围场中有鹿群。每人拿十支箭,谁先猎来一头大鹿,谁便赢了。”
宁王周陵言笑道:“陛下,今日狩猎可有奖赏?”
“自然有了,你说,你想要什么?”周陵宣问。
“拔得头筹者赏美人二名,如何?”周陵言笑道。
“你还真是本性难移,”周陵宣伸出两个手指头笑着指了指周陵言,“听你的。”
“那若是陛下赢了呢?”于仲开口问。
周陵宣摆了摆手,自嘲道:“寡人还真不是那块料。”
“若是陛下赢了,我们每人给陛下进献两名美人,不就好了?”周陵言打趣道。
周陵宣摇了摇头,微笑道:“这成什么样子?莫要说笑了。”
“陛下,”常辉突然开口,笑问道,“若是皇后拔得头筹了呢?”
周陵宣看了一眼常姝,不由得皱了皱眉: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常姝垂了眼,道:“陛下不必在意这些,如今英才汇集,妾身怎么可能拔得头筹呢?”
“莫要谦虚了,”周陵宣清了清嗓子,“若你拔得头筹,寡人赏你……”
可他说着,实在不知该赏些什么。
“那妾身就斗胆提一个,若妾身侥幸拔得头筹,还请陛下准妾身时常回家省亲。”常姝忙道。
周陵宣看了眼常辉和常媛,犹豫了一下,道:“也好,依你。”
常媛十分紧张地骑在马上,听着眼前这群人商讨奖赏。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群人都是话里有话,真假难辨。
“阿媛,”常姝骑着马走了来,低声问道,“可还骑得惯?”
常媛忙道:“还好,这马很温顺。”又不好意思地笑了:“只是我还是有些怕。”
常姝看了看那马,又看了看前面那群男人们,叹了口气,自嘲笑道:“我如今也是满脑子的奖赏,只怕一时顾不上你。你就让马倌牵着你在这围场里逛逛吧,正好学学骑马。若是累了,便自己回来就是,不要勉强。”
常媛乖巧地点了点头。
常姝又对那马倌吩咐道:“好生照看二小姐。”
马倌低头恭恭敬敬地应了个“是”。
“殿下,快过来领箭吧,”常辉喊道,“阿媛,照顾好自己。”
常姝微笑着看了常媛一眼,便骑着马去拿箭了。
各人都取了不同的箭,各取十支。周陵宣扫视一圈,确认无误后,一声令下,便同众人带着侍卫骑着马朝着围场深处飞奔了去。
一时间,尘土飞扬。
常媛看着这些人的背影,心中满是艳羡。在场这些人,无一个不是天之骄子,相比之下,她便自惭形秽了。
“二小姐。”于仲叫着,骑着马从树林深处折了回来。
“于公子,”常媛低了头,温柔地唤了一声,问,“公子怎么又回来了?”
于仲轻轻一笑,看起来温暖极了:“担心姑娘无趣,便折回来陪姑娘。”
常媛有些惊异:“公子不想要奖赏吗?”
于仲温柔地笑了:“美人吗?眼前不就有一个?”
常媛低了头,脸不自觉地红了:“公子孟浪了。”
经她这一说,于仲也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是有些情难自禁了,忙清了清嗓子,做出正经的模样,道:“在下唐突了,姑娘莫怪。”
常媛听了,低着头轻轻笑了:“妾身怎么敢?”
两人说着,便一起骑着马,慢慢向密林深处行去。
于仲先开口问道:“姑娘昨夜为什么独自一人对月流泪?”
常媛先是一愣,随即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公子看见了?”其实昨夜里,常媛也看见了于仲。
于仲一边看着前方,一边道:“昨夜喝多了酒,闲逛醒神,无意间撞见的。怕惊扰了姑娘,便没有向姑娘问好。”说着,他转头看向常媛。
常媛本是专注地看着于仲的,却不想于仲忽然回头,她忙低了头,答道:“没什么,只是思念母亲,一时难忍,便独自出门散心了。”
“原来如此。听说姑娘的生母近日卧病在床?”于仲问。
常媛轻轻点了点头,心中的苦涩越发难忍,声音也有些沙哑了,道:“大夫说,我娘这次,可能治不好了,现在的她,就是数着指头过日子。”
于仲一愣,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常媛叹了口气,道:“我娘这辈子都没过上好日子。她年轻时,卖唱为生,被人羞辱,幸而遇上了我父亲,可我父亲常年出征在外,一年相见的日子寥寥可数。家中下人又瞧不上我娘,便趁着父亲不在家的时候欺辱我娘,长姐恩威并施都没办法禁绝。我那时又不懂事,听见那些闲言碎语便只知对着我娘发脾气……唉,如今想想,真是后悔不已。”
于仲听了,也是倍感心酸,开口道:“其实,在下的境遇和姑娘有些相似。”
“为何?”常媛有些惊异,“听说丞相大人待公子很好。”
于仲点了点头,苦笑道:“是很好,不过是这几年的事了。姑娘,我也是庶出。我父亲姬妾很多,我娘是最不起眼的那个,自然也倍受欺凌。我从小便不得父亲宠爱,还会受到府中人白眼。我那时便暗自立誓,我日后一定要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让那些曾经看不起我的人都侧目相看。为此我努力读书,终于引起了父亲的重视,这才有今天的我。”说着,于仲对着常媛微微一笑。
常媛看着于仲,心中忽然一动,又低下头去。
于仲转头看向前方,对常媛道:“前面风景很好,我们一同去看看吧。”
“好。”
常姝这边,众人已到了鹿群跟前,鹿群听见声响,便也飞奔起来。
周陵宣当即弯弓搭箭,一箭出去,却并未射中。
常辉道:“我们动静太大,还未到跟前便惊动了鹿群,不如分头行动。”说着,常辉悄悄给常姝使了个眼色。常姝知道,常辉是要和她单独在一起,便点了点头。
周陵宣“嗯”了一声,道:“也好。”
周陵言却开口问道:“丞相府的二公子呢?怎么这一会功夫就不见了?”
常辉笑道:“许是自己去埋伏去了。”
周陵言微笑道:“也是。这丞相府的二公子,同丞相一样,心中自有丘壑,不用咱们说,便有了好主意了。”又对周陵宣道:“陛下,这是可造之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