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潮:“吃完饭再做好啦,现在给裴菀做饭。”
席汐叹了口气:“我这样蹭饭是不是不太好啊。”
【你也知道啊!】
【笑死了,不知道为什么席汐在我眼里是个傻大姐。】
【但她挑牛粪蛮努力的。】
【把淞宝心疼的。】
秋潮:“那你学着做。”
席汐:“煮面我可以。”
隔了一会,席汐问:“你给所有人都绣了?”
秋潮嗯了一声。
席汐:“能看看吗?”
秋潮都拿了出来。
天已经彻底黑了,小院子的灯黄昏黄黄,席汐抓起秋潮绣的另外三根发带,喔了一声:“你手艺居然这么好。”
席汐对手工不感冒,但不代表她不喜欢这种一针针缝出来的感觉。
特别是这朵浪花,第一眼就足够让人心生欢喜。
【现在光线不好怎么还越看越好看啊。】
【秋潮是不是偏心。】
【晏牧雨也算前小姑子吧,偏心怎么了。】
【说起来我怎么感觉女明星多少都有什么朋友,唯独秋潮独自美丽啊。】
【秋潮早年有吧,现在都是同事了……】
【而且朋友关系不对等,这种圈子很容易散的,之前不是还被踩过吗。】
【呜呜呜我们秋姐,孤独感好浓重。】
【她跟晏牧雨肯定好过吧,不是那种好,就是家人那种……反正上午看她绣的表情,就很难不……】
【倒不如说我们觉得这个浪花最好看,也是因为秋潮本人感情的投射……】
秋潮笑了笑,没说话。
乌梅、山楂、陈皮、桑葚、甘草和洛神花一锅煮后冒出了一股香气。
热气在空中被吹散,秋潮把垂落的头发别到耳后,再次盖上锅。
里面的裴菀出来:“可以吃饭了。”
柳淞:“映雪还没洗完澡。”
裴菀笑了一声:“是可以多洗洗,都馊了。”
【不愧是亲姐。】
【感觉席汐看上秋潮要给晏牧雨的那一根了。】
【不要的可以拍卖给我,秋姐亲自绣的呜呜呜价值连城。】
大概是秋潮没动,裴菀喊了她一声:“秋潮,你也来吃吧,那个没关系的。”
秋潮摇了摇头:“再过一会吧,我要看它们煮开。”
她背对着大门,洗完手的晏牧雨经过,她瞥了秋潮一眼,没说话。
裴菀:“我来看着吧,我等映雪洗完一起吃。”
她说完就过来了,秋潮刚想要拒绝,却被裴菀拉起推开了。
席汐:“是啊,走呗。”
她看见了晏牧雨,喊了她一声:“晏牧雨你看这个!”
秋潮的心咯噔一下,但席汐嘴巴也很快:“秋潮要送给你的。”
【席汐,真有你的。】
【我看秋潮是想避开晏牧雨吧。】
【好想知道她俩说了什么。】
【已知厨房出来去吃饭走那边就可以,晏牧雨为什么特地绕到这边,是……】
秋潮急忙去拿发带,但晏牧雨快了一步,已经接下了。
她正好踩着门槛,本来就高的个子乍看都要顶到门。
木门上的对联的经过半年风月已经破破烂烂,昨天晏牧雨撕了,但还没撕干净。
此刻晚风吹啊吹,吹得残纸窸窸窣窣,吹得晏牧雨心潮迭起。
那海浪像是活了过来,足够把她打得头昏眼花。
蓦然想到那年假期,秋潮也休假,她们去看海的时候。
私人餐厅是林驰推荐的,沈添青说口味一流,最好吃的是菠萝炒饭。
但晏牧雨嗤之以鼻,觉得沈添青的口味一流,不过是对姐姐女朋友垂涎三尺造成的幻觉。
但晏牧雨还是点了菠萝炒饭,看对面的秋潮撑着脸看外面的海。
也是这般天色,灯塔亮着,浪打潮头。
二十岁的秋潮眉眼弯弯,那股浑然天成的妩媚好像被风抚平,变成了一股晏牧雨到现在还觉得是错觉的青涩。
秋潮说:“小晏,你有点像海浪。”
晏牧雨笑了笑:“你骂我浪可以不用这么隐晦。”
她完全没有生气的感觉,甚至引以为荣,笑起来的时候眼尾挑起,在秋潮眼里所有的灯光都黯淡了。
秋潮:“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上午刚拍完一组广告,急匆匆地飞到这个海岛,妆都还有点过于夸张。
睫毛都缀了银粉,每一次眨眼都像是流星落下,夸张得晏牧雨怕她视力受损。
秋潮盛满红酒的高脚杯碰了碰晏牧雨的酒杯,她说:“我就是觉得没人能把你驯服。”
晏牧雨噢了一声:“这么高的夸奖。”
那年晏牧雨有女朋友,秋潮知道。
是她学校的女孩,秋潮在ins上见过晏牧雨和她的合照。
女孩长得的确漂亮,偏偏晏牧雨也白得过分。不知道玩什么扮演类项目,妆化得特别混血,看起来的确登对。
秋潮后来干脆屏蔽了晏牧雨的账号。
但人就是犯贱,不想看对方和别人的恋爱,却又过分关心,每天反反复复取消屏蔽,看了再次屏蔽。
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怜。
这种夸奖晏牧雨欣然接受,她干脆地喝完杯里的红酒,乍看酒量很好。
实际上一次一小口的秋潮才是那个酒量好的。
她在屈指可数的这种场合试探晏牧雨的酒量,蓄谋一个几年后盛大掠夺。
晏牧雨浑然未觉,还挺开心:“我也不想被驯服。”
她笑得灿烂,看着秋潮的眼神不像楼下跳舞恋人的深情款款,但足够温柔,是把秋潮纳入了家人的范畴。
“我很希望你和大哥能幸福,但我自己还是算了。”
晏牧雨吃了一口菠萝炒饭,觉得沈添青的安利实在是普通,什么一流,果然是情感寄托。
配红酒说出去更是要被笑死。
“我呢,得过且过就好了,喜欢一个人要扩大到一辈子好难。”
她的声音带着点过早看淡的从容,不太符合这张布满轻狂的脸:“什么感情都要经营,但秋潮你肯定能做好。”
“我就不能。”
秋潮眨了眨眼,她看晏牧雨的眼神向来专注的。
其实晏恺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还问过秋潮你们是之前认识吗?
秋潮没说实话,她说你妹妹长得真好看。
晏恺倒是敏锐,但也没确定,他只是哦了一声,说那你们好好相处。
秋潮的确在努力地和晏牧雨相处。
试探对方的胃口、喜好、酒量和一切可以计算的东西。
晏牧雨是个最不会把爱称斤算两的人。
秋潮:“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现在这个女朋友吗?”
虽然同性不能摆在明面上说,但人在圈里,见得多了。
婚姻更多时候是一份枷锁,只能锁住女人锁不住男人。
偏偏结婚被赋予了爱情终点的含义,成为了一个意义重大的结果。
男人不当回事,偏偏大部分女孩向往无比。
秋潮不向往结婚,但她向往晏牧雨的归宿。
是十七岁那年扯掉的纽扣,是秋潮的初吻,人生第一次有意的迎合。
可惜眼前的人一无所知。
晏牧雨:“很喜欢,但我也知道自己的德性,没办法维持我对她的喜欢。”
她说这话的时候也情真意切,放在桌上的锁屏甚至是她和女朋友的合照。
真是残忍。
却让秋潮勾起唇角:“那是她不够吸引你。”
晏牧雨摇头:“她很有魅力。”
她垂眼看手机上的照片,甚至能想到对方的声音。
“只是我……”
她顿了顿:“我讨厌承诺。”
像结婚誓词,像在一起必然要打卡的我爱你。
晏牧雨当然可以说,偏偏她是那个说者无心。
小时候父母的承诺从未兑现,晏恺对她很好,但大哥也不是无坚不摧。
晏牧雨知道他也很不容易,不会讨要什么。
可是恋爱不一样,晏牧雨可以真的喜欢,却不会真的去爱。
什么是爱。
是沈添青这个神经病磕头上庙宇祈求来世的感觉吗?
晏牧雨觉得那太缥缈了。
她不信宗教,也不信地久天长,人就是太喜欢框定范围,才会把自己也困在其中。
所以她永远隔岸观火,情火灼灼,伤不到她。
心疼不过是人之常情,压根不会到痛你所痛的程度。
秋潮:“所以是你还没遇到……”
二十岁这年,秋潮的事业稳步上升,她知道机会难得,不会破坏这样的关系。
她说得隐晦:“遇到那个能驯服你的人。”
晏牧雨:“你刚还说我不驯。”
二十岁走妩媚路线的女明星捧着脸笑,朱红的眼线像是月老红线的延伸:“是不驯啊,看不驯的人被驯服,不是最有意思的事吗?”
当时的晏牧雨哇哦一声:“那我是不是要期待一下?”
她们坐在二楼。
楼下是海岸边在跳舞的人,远处是拍打岸边的海浪。
灯塔的光洒在海面,和月光的银光融合,晏牧雨当时想,都不如这个小嫂子好看。
真希望她早点和我成为真的家人,那我也会很想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