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思源:“没事。”
助理特别担心:“真的吗?您最近感冒还没好呢。”
裘思源自己的团队非常成熟, 助理都跟了她好多年了。
深谙这位老板干起活来不要命的状态。
每一档高分节目的背后团队功不可没, 成功最大的因素还是裘思源这个主心骨。
大概是被打发走的助理还一步三回头很不放心,始作俑者晏牧雨捏着筷子,稍微长了点关怀之心:“你感冒很久了?”
裘思源:“老毛病, 肺不好。”
她喝了口热水,看晏牧雨漫不经心的样子,喂了一声:“你别老说一些让人无语的话行么。”
晏牧雨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擦过后还好没有滴水。
棉质的碎花睡衣穿在她身上居然也没有半分土气,像是这个人无论穿什么都百搭, 气质却岿然不动。
晏牧雨:“随便问问, 你心虚啊?”
她和裘思源说话向来没有边际。
十几岁的时候一起玩,很多人总以为这俩聊着聊着可能会吵架,却发现压根吵不起来。
最后的结果就是勾肩搭背去台球厅或者ktv, 又翘课出去玩了一天, 回来和和气气吃食堂的饭菜,痛苦地说怎么土豆丝里放生姜。
裘思源:“你不就是想激我么, 我偏不告诉你。”
认识这么多年裘思源哪能不知道晏牧雨什么德性。
她笑了一声, 两个人的耳朵在路过的工作人员眼里简直是同款筛子, 像是一个地方出品的。
这倒也是真的是。
晏牧雨小时候就打过耳洞, 高峰期是十六岁, 离经叛道的她遇见被边缘化的裘思源。
两个人理念一致, 审美也差不多,一拍即合去打了耳洞, 嗷嗷叫了一星期才释怀。
晏牧雨仰头喝了一瓶水, 摆了摆手:“算啦。”
那边的秋潮似乎也没催促, 她仍然静静地看着这里。山村土房子的微弱的灯光下,她像是古老画卷里摄魂夺魄的女妖,偏偏很有耐心,最擅长围猎。
裘思源冲秋潮挥了挥手:“秋,你不过来坐坐吗?”
秋潮和晏牧雨的助理又被叫去开会了,一档综艺需要的工作人员很多,现在这片反而没什么人。
裘思源团队的人对明星早就免疫,在国外做节目的那些嘉宾也没什么架子,看秋潮从一开始的惊艳,现在也没什么好奇了。
秋潮慢慢悠悠地走过来。
她踩着人字拖,脚趾都涂着艳红的指甲,走过来的时候宛如梅花落雪,愣是给人一种隆冬的萧索。
晏牧雨欸一声:“坐那边。”
秋潮:“为什么?裘导让我坐的。”
裘思源:“我什么都没说。”
大夏天裘思源还捧着一个超大的保温杯,刚才打开晏牧雨就闻着全是药味儿,实在想不通这人怎么能虚成这样。
难道之前在韩国上班咖啡喝多了?
以前被火呛着的后遗症是没法治了么?
晏牧雨:“那你们聊,我回去睡觉了。”
山风阵阵,晏牧雨走路都走得懒散。她从小被亲妈嫌弃走的没有淑女的样子,但也没有任何要掰正的意思。
晏牧雨的生母林雨眠仪态很好,不过人再怎么娴静优雅,感情也一败涂地,还天真的以为自己站在原地,那个人渣就会回心转意。
秋潮撑着脸晏牧雨的背影,还关心了一句:“小晏,如果觉得床太小,我们的可以拼在一起的。”
晏牧雨头也没回,丢下一句没必要。
裘思源:“你也该去休息了,接下里的行程都会很累。”
裘思源的银发应该染了有一阵时间了,坐得近了,看得出发根的黑色也长了出来,这让秋潮想到前几天的晏牧雨,也是这样。
这两个人十几岁的时候虽然没染得如此张扬,却仍然要藏几根挑染在发里。不经意地露出,像是桀骜青春里的那点不羁,迫不及待地挥霍正当年的叛逆。
秋潮:“她问你了吗?”
周围已经没有人了,裘思源团队的没来打扰,节目组团队的回另一栋房子开会。
小院点了艾草,裘思源摸了摸鼻子,嗯了一声。
秋潮:“不错,她对我产生好奇了。”
她像是自言自语。
此刻秋潮的手放在桌上,皓白的手腕上露出一截红绳。单看其实跟昂贵不沾边,毕竟上面缠绕的也不是什么名贵珠宝,只是一枚普通的纽扣。
但被时间浸透,也可能被人反复摩挲,显得泛黄又光亮。
带着尘封年轮的味道。
裘思源瞥了一眼:“其实你不说我也不知道这纽扣是我们当年校服上的。”
她跟秋潮坐在一起的氛围还不如跟晏牧雨的轻松,毕竟裘思源和秋潮也不算很熟,顶多像那种通过晏牧雨认识的第三类朋友。
廉价的红绳、廉价的纽扣,身价难以估算的女明星。
裘思源想到当年那个卖酒少女,那年的秋潮已经格外动人,在昏暗环境里的惊鸿一瞥都足够颤人心弦。
只不过当年彻底醉了的是晏牧雨,微醺的是裘思源,最清醒的是秋潮。
秋潮摸了摸纽扣,她素颜仍然带着股妩媚,特别是垂眼的时候。
只不过哀愁笼罩,如果粉丝看到,一定会觉得心疼。
但裘思源是个中间人,她没什么分外的偏颇,做这档综艺除了自己的事业筹谋,也有其他心思。
秋潮的拜托不过是综艺编剧可以利用的一个素材。
秋潮:“我和晏牧雨在节目上也要分开吗?”
她问了一句,倒也没看裘思源,但分明有点忐忑,和刚才在晏牧雨面前的游刃有余大相径庭。
裘思源笑了一声:“你要哪种不分开?”
这位在国内知名度不高,但在综艺粉那很有姓名的导演玩着自己的手机,“毕竟是三对嘉宾,肯定要安排到一起,这个你不用担心。”
裘思源又问:“日子还长着呢,二十二天,相当于只谈四个月恋爱的晏牧雨的……”
裘思源顿了顿,似乎觉得难以估算。
她耸了耸肩:“她就算谈四个月恋爱,满打满算都没几天吧。”
这种综艺太没边界感,是另一种形式不同床共枕的同居。
而且是深陷其中的沉浸,甚至比拍戏的的沉浸感更强。
因为你的名字还是你的名字,而不是角色。
哪怕偶尔有剧本,戏中人是自己,感情也是真实的,甚至无法出演。
秋潮嗯了一声。
裘思源目送她进屋关上门。
团队还有要补拍空境的都仍然在工作,但不会打扰里面的嘉宾。
小土屋的三个房间隔音很差,甚至能听到柳淞还在唱歌的声音。
不过她应该被席汐骂了,所以变成了哼哼唧唧。
丁映雪可能在打游戏,卧槽几声后没了声音。
秋潮推开房门,房间的大灯关了,只留了床头灯,晏牧雨正躺在床上玩手机。
听见动静眼皮都没掀,说了一句:“锁门。”
明明只有两个字,却又轻而易举地掀起秋潮所有的心潮澎湃,她在晏牧雨面前就忍不住说点什么。
秋潮:“要干点什么么?”
屋里连空调都没有,的确符合网上评论说的田园变形记。
不过这种山顶的晚上也没有很热,此刻落地电风扇呼呼直吹,晏牧雨的声音像是被扇叶搅碎:“明天要干的事那么多,你还想干什么?”
秋潮:“你明天几点起?”
晏牧雨:“尽量不吵到你。”
秋潮:“你好爱我。”
晏牧雨:“……”
她无话可说,叹了口气后关了床头灯。
随后无人说话,秋潮盯着天花板看,就算这个房子是土房子,但内部还是稍微装修了一下。
至少有天花板,至少床垫是软的,至少的……
她最大的收获,是隔壁这张床的人。
晏牧雨的手机就放在床头,她才刚闭上眼,又震动了好几下。
她烦躁地关掉了所有提醒,结果在手机屏幕的微弱光线中发现秋潮朝着自己。
晏牧雨:“睡不着就戴眼罩,我知道你有。”
秋潮没搭理她,她咬着嘴唇,晏牧雨还想说什么,突然听到了对方漏出了的呜咽声音。
不是哭的那种。
这声音让晏牧雨毛骨悚然,她火速翻身,心想:这女的是不是有瘾啊!!
*
第二天天刚刚亮,直播间就开了。
不少还没睡的观众不过是挂着机,陡然听到动静吓了一跳。
只看到蒙蒙亮的天光里,房子的门被推开,工作人员敲门叫人。
【这特么才四点多啊!!!】
【天亮得太早了。】
【采茶的不是席汐吗,为什么她睡得那么早还没起床,先醒的还是柳淞……】
【我的小狗淞,辛苦了。】
【居然还有这种□□服务……我也想柳淞趴在床头喊我姐姐呜呜呜。】
【裴菀居然不用叫……她已经起床了???】
裴菀好像自己定好了闹钟,在不惊动丁映雪的情况蒙蒙亮就去洗脸了。
天光洒在天井,裴菀居然绕了一圈活动了筋骨,怎么看怎么养生。
晏牧雨是被裘思源直接拖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