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一边的柳淞就疯狂点头:“就是就是。”
秋潮站了起来, 晏牧雨拉着行李箱走了过来,问秋潮:“感冒好了?”
席汐:“这不得马上好?”
她一张嘴简直欠教训,连柳淞都忍不住拉了席汐一把。
晏牧雨倒是没怼回去, 她的头发都有些乱糟糟的。
画外的刑雯看上去也很狼狈, 毕竟谁会大晚上在路边抓萤火虫啊。
但从小在城里长大的刑雯也没见过萤火虫,还拍了好多张照片。
甚至把晏牧雨也拍了进去。
就是汽车车灯在夜里也不算特别明亮, 只够拍到自家老板的背影, 在星星点点的萤火虫光芒里居然显得有些深情。
刑雯没想到还能看到这样的晏牧雨。
那时候她以为晏牧雨不过是突然起兴, 现在心思昭然若揭。
就是为了秋潮。
所以她们的感情, 和之前不一样了么?
之前如此剑拔弩张, 秋潮和晏牧雨一样都让人觉得这段关系捉摸不透。
刑雯突然有点好奇, 晏牧雨之前的女朋友,也见过晏牧雨这一面吗?
这个人诚然是温柔的。
就是温柔的有些太宽泛, 好得让人患得患失, 好像她可以为你移山填海, 却不会陪你终老。
那秋潮,是不是握住了这缕风?
晏牧雨的裤子上还有泥点。
山涧的夜晚并不安全,哪怕有随行人员陪同,仍然蚊虫很多,草丛里也指不定有虫子。
晏牧雨是走下去才反应过来,自己可能疯了。
她以前的感情向来譬如朝露。
哪怕也有深夜飙车海边追逐的时候,但跟奋不顾身都没有关联。
都是聪明人权衡之下,做出的最好陪伴方式。
好聚好散,大家体体面面地再见,也不是不可以做朋友。
这种山村夜晚,踩在柔软的泥土上,甚至还有水流的山涧,去捉萤火虫。
压根不会是从前晏牧雨会干出来的事。
她可以花钱买很多东西,也可以把心意藏在用钱买到的东西里。
女朋友们也知道什么东西有价值,花需要最昂贵的那一种,去吃最贵的餐厅,开限量的跑车。
这种框定在青春期,实际上在青春期都让晏牧雨嗤之以鼻的事,却在这个年纪,山风拂面的凉意里,让晏牧雨打了个寒颤。
她想,我完了。
又想,秋潮赢了。
丁映雪还在一边吹口哨,晏牧雨看了她一眼,对方立马闭嘴了。
画外的银发导演懒洋洋地靠着柱子,对上晏牧雨的视线还鼓了鼓掌。
秋潮捏着那个塑料瓶,目光却落在晏牧雨手上的蚊子包。
晏牧雨皮肤很白,所以被咬了的红就格外刺眼。
秋潮:“你不痒吗?”
她穿着宽松的衣服,站起来的时候领口还有些太开,锁骨在灯下都好看得让观众恍神。
晏牧雨:“痒。”
痒得她有点难过。
幼年时听到的林雨眠的哭声又回旋在晏牧雨的耳边,那几乎是晏牧雨对爱情最开始的肤浅印象。
很痛、很吵、让人绝望。
全是怨恨、歇斯底里和至死方休。
晏牧雨之前想过很多次,妈妈为什么要喜欢那个混蛋。
一个花花公子有什么好喜欢的,你家也不差,总能找到比他更好的男人吧?
林雨眠错就错在她实在太纯净了。
家里宠大的幺妹,孤注一掷地要以联姻的方式嫁到晏家。
结果成了最大的笑柄。
没有爱情,只有怨恨。
到这个岁数还是期待爱情,找到每个男人都有那个人的影子。
爱真的,那么让人着迷吗?
前几年晏牧雨才知道为什么。
在林雨眠又喝得酩酊大醉的一个夜晚,晏牧雨把人抱到床上,她妈攥着她的手喊父亲的名字。
絮絮叨叨地说当年,说十七岁,说我那年遇见他。
一会是「他」,一会是「你」。
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林雨眠无疑是美的,就是人生的一见钟情成了执念。
大小姐人生第一次逃学,翻墙掉下来的烂俗戏码,被迟到要翻墙的大少爷随手接下。
一个人心花怒放,一个不是另一个的菜,冷冷淡淡地把人放下了。
晏家的人都不会难看。
至少晏牧雨的父亲在少年时期比晏恺更张扬,完美符合压根没谈过恋爱,也瞧不上文文气气公子哥的林雨眠的择偶观。
可惜有些人天生带渣,哪怕少年时期就声名狼藉,也不缺人喜欢。
现在的被晏恺送到疗养院,晏牧雨一年去看一次生父,对方仍然没有多少符合年龄的苍老。
没心没肺的人还能延年益寿,半天认不出晏牧雨是哪位,隔了好一会噢了一声,雨眠的小孩。
像是不知道晏牧雨是他女儿一样。
长夜里林雨眠喝得烂醉如泥,哭声在风雨夜里有点像女鬼索命。
可惜她要是真的成了女鬼,估计也不会想报复,还想cos倩女幽魂跟对方再来一段。
贱不贱啊。
晏牧雨不是没当面骂过林雨眠,可是她妈不在乎,她的皮囊会随着时间老去,但心好像永远停在十七岁。
备受宠爱的小女儿就是被保护的太好。
家里会把所有都安排好,唯独爱情没法安排。
没有谁的人生一帆风顺,林雨眠再好看,条件再好,也有苦要吃。
偏偏晏牧雨在林雨眠的哭声里想到了秋潮。
她曾经的小嫂子,也有这般酒醉的时候。
只不过秋潮没那么多絮絮叨叨。
她只会盯着晏牧雨看,看得眼睛都累了,才不舍地眨眼,最后又想要挣开看看晏牧雨,被晏牧雨捂住了眼睛。
很奇怪的,晏牧雨突然觉得秋潮在某种程度上和林雨眠有点像。
是那种几乎病态的偏执。
那年晏牧雨还没找到秋潮偏执的核心,只感觉到秋潮身上有一股野蛮生长的狠劲。
在外面艳光四射,在床上惹人怜爱,非要把坐在床沿照顾她的晏牧雨拉上来一起睡。
当时晏牧雨拒绝了。
没想到她们仍然会同床共枕。
几年后,多年后。
在这个山村小屋,直播综艺的房间里,成为翻腾的海浪,逼出对方心里最炙热的狂想。
秋潮:“涂点花露水吧。”
她拉起晏牧雨的手,要带人去楼上。
一边的席汐说:“这么迫不及待要上楼叙旧了?”
丁映雪嘿嘿一笑:“好浪漫噢,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萤火虫。”
席汐转头问节目组:“没有飞行嘉宾了吗?”
她被看了好几天的热闹很不服输,也希望起哄起哄。
裘思源摇头:“我们要邀请的人还在国外,赶不回来。”
丁映雪不明白,问裘思源:“是我也认识的人吗?”
摄像给了导演一个镜头。
那边秋潮已经拉着晏牧雨上楼了,厅堂仍然保留刚才炙热的气氛。
裘思源:“是。”
裴菀倒是一言不发,好像已经猜到了。
丁映雪:“可以说吗?”
裘思源笑了笑:“不可以,很快也收官了,就不给你们找点事情做了。”
【靠!我好好奇!】
【感觉按这个节目组的尿性肯定又是腥风血雨的类型。】
【丁映雪和裴菀是姐妹有什么好修罗场的?】
【你们忘了丁映雪之前可是问过「你到底有几个好妹妹」的醋包啊!】
【哦,懂了,可能也能算得上是裴菀的妹妹?】
【主要是裴菀作为经纪人和晏牧雨还有席汐的性质不太一样吧?】
【导演我的菜,她真的好那个。】
楼下又在讨论接下来几天的安排,秋潮牵着晏牧雨上了楼。
这两天秋潮属于半休息状态,所以楼上的摄像头还没开启。
晏牧雨难得走在秋潮后面,鞋踩在木板上脚步声沉闷,秋潮的手却温热得灼热。
楼下的声音逐渐被墙壁阻隔,变成模糊的背景音,彼此的呼吸好像被放大了,在房门关上后成了点燃的引线。
晏牧雨的挎包掉在地上,那瓶萤火虫滚到了床底。
晏牧雨被秋潮按在门板上,急促的亲吻落了下来。
秋潮几乎要嵌在晏牧雨身上,她的手攥住晏牧雨的手,亲都亲得很大声,像是无所谓隔音,无所谓身在何处。
甚至想:要是摄像机都开着就好了,让这些人都知道,晏牧雨是我的。
晏牧雨一开始好像被吓到了,但嘴唇被堵着没办法说,秋潮也不想给她说话的机会。
熟悉的躁动从身体蔓延开来,她扣住秋潮的腰,加深了这个亲吻。
吻得呼吸困难,吻得衣衫凌乱。
秋潮:“你还痒吗?”
她指的是晏牧雨被咬出来的蚊子包。
晏牧雨:“你是花露水吗?”
这话乍听驴唇不对马嘴,偏偏听得秋潮想笑。
她都倒在地上,又被晏牧雨捞起,她是粘人又无毒的蛇,只是表面看着剧毒无比。
晏牧雨:“别蹭了,我还没洗澡。”
秋潮掏出床底下的萤火虫,没开灯的房间所有的光源都来自窗外隐约的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