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瞎说的。其实是有事儿找你,直说又怕你不来。”Annis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语气里一点歉意都没。没等谢易恒喷他,他朝着酒吧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努了努嘴:“你看看,坐在最角上的那个人,是不是上次你给我们看过照片的你那个同事?”
谢易恒反应了几秒钟,才想起年会那天晚上自己把丁绪的照片给他们传阅过的事。他伸长脑袋朝那边观察了几眼,墙角坐着的人穿着一件蓝灰色的毛衣,毛衣下是件白衬衫,从圆领中露出乖巧洁净的领子。黑色羽绒服泛着水光,被脱下来放在一边,大概是冒雪走了好长一段路。虽然背对着这边,但通过举手投足间的感觉和那件黑色羽绒服,谢易恒还是一眼认出了丁绪。
谢易恒对丁绪会去酒吧这件事感到挺新鲜:“确实是他。”
“一个人在那儿买醉,可怜兮兮的。你不去安慰安慰?”安慰两个字被Annis说得极为暧昧。
谢易恒总算听懂了Annis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个眼刀丢过去:“我就夸人家一句长的标致,你就以为我要正经八百地追求他啊?”
Annis玩心正盛:“没说非得追求他啊。就,跟你过去那些……哎,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跟失恋了似的,多好的机会啊Edward,在一个人脆弱缺爱的时候……”
谢易恒顺着Annis的目光望去,正撞见丁绪一个仰脖干掉大半杯啤酒,被那架势吓了一跳。他心里居然真的升起一点担心:丁绪那人独来独往的,万一真的喝醉了,难道就在酒吧睡一晚上?再说那小子长得又不大安全,万一再让什么奇怪的人给……
想到这里他就不跟Annis扯皮了,挥挥手把他撵开:“行了行了,我去跟他说两句。”
谢易恒脱掉残留着寒气的毛呢大衣搭在手臂上,从吧台上顺了一杯酒,朝丁绪的座位走去。
“诶?阿绪?你怎么上这儿来了?”谢易恒用看到外星人级别的惊奇语气说。
丁绪蔫头耷脑的,反应也比平时慢半拍,谢易恒清楚地看到难以置信的神色在他蒙着水雾的眼睛里汇聚起来:“……谢总?”
“多巧啊,就在这儿碰上了。”谢易恒放下酒杯,抬了抬下巴示意丁绪往里坐给自己腾出地方,丁绪照办了。
坐下后谢易恒又开始从近距离端详着他。酒精使他的脸染上淡淡的酡红,泛着水光的嘴唇好像也比平时的颜色明艳。美中不足的是头发,被雪水打湿不少,有几绺狼狈地粘在额前。
谢易恒看他这副样子有点可怜,想摸出纸巾给丁绪擦擦头发。找到一半时他转念一想,纸巾要是掉纸屑就尴尬了,遇上从怀中摸出一块叠得方方正正的灰色手帕,抖开之后罩在对方头上。
结果丁绪不仅没有自己擦,还下意识地要躲,他只好两手按住对方脑袋:“湿着头发会感冒的。”
丁绪在这力度之下垂下了头:“我可以自己来——”
谢易恒没理他,两手用手帕包着他的脑袋轻柔地擦拭着。丁绪的脑袋随着他的动作轻微摇晃着,感觉并不坏。
头发擦得差不多了,谢易恒把手帕折好重新塞回衣服里。丁绪被这么一出弄得一时间想不起刚才颓丧的心情,盯着桌上横七竖八的啤酒瓶发呆。这时他听见谢易恒问自己:“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喝酒?遇上什么事儿了?”
丁绪只是摇头。
“失恋了?”谢易恒决定先排除最不可能的选项。
丁绪还是苦笑着摇摇头:“跟谁失恋啊。”
“那是跟家里人闹矛盾了?”毕竟还在过年,丁绪是从自己家跑出来的可能性很大。
“……算是吧。”丁绪说着又去拿酒。谢易恒看得出他不想跟自己这个路人说太多,也不追问,只是挡住了他手里的酒杯:“别再——”
“卧槽,Edward这个傻孢子。”Annis此时已经钻进了吧台后面,远远地观察着谢易恒那边的动静。见谢易恒居然要阻止丁绪喝酒,恨铁不成钢地拍掌说道。
Florie正好经过,推了推眼镜定睛一看,笑着拍了Annis一把:“都像你一样灌醉了就上?这世上套路多多。你看那小子冷冰冰的,泡起来有难度,Edward这是在打温情牌呢。”
刚才Annis看到谢易恒挡酒,就一个劲地朝他挤眉弄眼。没想到还真让谢易恒看见了,回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Annis迫不及待地钻出了吧台,装成个小服务生的样子走到他们桌旁:“先生,要加点什么吗?”
谢易恒想到自己没吃晚饭,丁绪大概也没有,说道:“两份三明治。我要一杯柠檬水。这位先生就不……”
Annis抢着说:“啊,我看这位先生喝了不少冰镇啤酒了,大冷天的,不如喝点热的吧。”
谢易恒没留意到Annis的诡笑:“哦,行,来点热的吧。”
Annis走开以后,谢易恒重新转向丁绪,接上刚才的话茬:“谁跟父母没有点摩擦呢。我跟你说啊,我父母天天催我结婚,我跟他们吵掰了,今年过年都没回去。”谢易恒熟练地编着瞎话。一边说着,他一边把手放在对方背上作安慰状,其实他是想摸摸那件毛衣上的毛——丁绪身上那件蓝灰色的毛衣毛绒绒的,从一开始谢易恒就很想摸摸看。
没想到这句瞎话还让丁绪有点受用了,他睫毛动了动:“谢总还没结婚?”
“当然没。”
丁绪又开始不说话了。谢易恒看看他涣散的眼神,又看看满桌的酒瓶,感到了一丝久违的力不从心。他忽然想到,如果坐在这里的不是自己而是林安的话,说不定丁绪就什么都乐意说了。
有点挫败感。
“先生,您的啤酒,热黄油朗姆和三明治。”Annis端着托盘走来,郑重其事地把两个玻璃杯放到他们面前,离胜利只有最后一步,他得意洋洋的神情反而不那么明显了。
Florie那家伙,往酒里下东西这种自砸招牌的事不会干,但是一杯芳香醇厚又度数极高的朗姆酒还是做得出来的。
丁绪看见面前一杯明黄色的东西,觉得那颜色很讨人喜欢,就拿过来喝了一口。谢易恒内心一动,看着那液体上升注满吸管,问道:“怎么样,好喝吗?”
“嗯,挺好喝……甜的。”丁绪说着,脸上居然流露出一点笑意来,又连着喝了好几口。
“你喜欢就好。今天晚上我买单。”谢易恒下意识地用哄小孩的语气说着。
丁绪早已饿了,飞快地解决了三明治,然后又去喝那酒。酒只下了小半杯,他就觉得脑袋沉得支撑不住了,慢慢地趴伏到了桌上。漆黑的双眼半开半闭,努力地想要聚焦在谢易恒身上,睡意却凝结成一片浓厚的水雾。在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丁绪忽然把谢易恒放在桌上的手牢牢握住,拉了过去。
谢易恒老脸一红,却见他只是把自己的手塞在脑袋底下,当枕头枕着睡着了。
……
谢易恒还在无奈中,Annis这位大导演一扭一扭地从吧台走过来,开心地偷看了丁绪一眼:“哟,这就断片儿啦?”
谢易恒见他一脸得逞的微笑,顿时明白过来。他推着Annis胸口往远处挪了挪步,一脸“我要单独跟你聊聊”的阴森森:“你小子……今晚我要是不跟他干点什么,是不是都对不起你?”
“是的。”Annis露出一个寡廉鲜耻的笑。
“……算了,那对不起就对不起吧。”
“靠,为啥?”Annis一听,脸就耷拉了下去,“你真的对他一点兴趣都没?你那天——”
“他直的……大概吧。”谢易恒压低声音,不耐地说出大实话,“而且你不了解他,他那种人,说实在的我不敢招惹。你快省点心吧。”
“唉,怎么是直的……”Annis叹了口气,沉吟片刻眼睛又转了转,有滋有味地看着谢易恒,“哎,有时候就是直的才有感觉。用你的魅力掰一掰嘛,咱又不是,没成功过。”
“咳咳……”谢易恒赶紧看了一眼歪在沙发上酣睡的青年,躺倒的时候衣服下摆被蹭上去一点,白花花的小腰若隐若现。他咽了口唾沫,回过头对着好友义正辞严:“那也不是这么个掰法。他是那种没经过什么事儿的,就算我掰得动,像我这种……”
Annis气得一顿脚:“你哪种?不就是失败经历有点多么?没准哪次就真爱了呢?兄弟,咱不能就这么放弃治疗啊!”
谢易恒白了他一眼没回答。自从他怀疑自己有点“爱无能”之后,就决定不去招惹良家子弟了。他回到刚才坐的位置把醉成烂泥的丁绪从沙发上捞起来,对方就无比顺从地直接倒进他怀里。谢易恒低头看了看这个平日里别扭又敏感,此时却任自己摆布的小人儿,又觉得自己今晚确实是揩了点油,也不算糟。
“他家就在附近,我送他回家。”他跟损友澄清道,然后大大方方地把丁绪打横抱起,离开了酒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和下面那章都不知道改了多少次了……哎~~要是有个小可爱能给我留评或者收藏我,那该多好~~~
第9章 第八章
谢易恒把人塞进特斯拉的后座上。车子挺宽敞的,丁绪个头又不高,看那卧在后座上的样子还挺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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