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风后来又给他打了一次电话,电话里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最后说的那句让他记忆最深刻,“林釉曦和我那样过,你还能忍着他,你和我也没什么两样嘛,林釉曦现在是有钱,不过很快就要玩完了,到时候你也不用巴着他了,哈哈哈”
陈啸韵真是懒得理他,林釉曦怎么可能玩完?林釉曦比任何人都强着呢,上次发生那样的事他都挺过来了,还有什么是他不能扛过来的?
陈啸韵说,“放心吧,林釉曦死不了”,后来他又补了一句,“你也死不了,林釉曦他还对你有感情,所以你也给自己积点德,别再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整他了”
谷风在电话里沉默了两三秒,陈啸韵趁机问他,“你现在是在香港还是在大陆?”
谷风了然一笑,“怎么,知道我在哪了,想找人报复我?”
陈啸韵大吼一声,“是,我现在恨不得拿刀捅破你的喉咙”
听到他这么说,谷风那边笑了好一阵才挂了电话,这声音仿佛和音频里的声音融在了一起,简直让陈啸韵发狂。
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了,不过值得高兴的事情还是有两件的,一是A项目再有一个月就会上线,二是韵希上市将紧随其后。王珂、宋浩、马哲也都松了一口气,韵希上市的前一周,他们4个单独去吃饭,还是在公司常去的聚仙馆,四个人要了一个小包间。
四个人举杯,“庆祝韵希登上新三板!”
陈啸韵也举杯,然后更正,“庆祝一周后韵希登上新三板!”
宋浩在一边说,“老大,您这也太扫兴了吧,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还在乎这些细节干什么?”
陈啸韵仰头干了一杯酒,“细节决定成败”
王珂饶有兴致的打量他,“啸韵,你过年回来以后,状态好像不对啊,是不是林釉曦又给你出什么难题了?”
陈啸韵眉毛一挑,“我状态好不好关林釉曦什么事?”
马哲在旁边小声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是谁,年会着急忙慌的跑过去看人家,第二天又受了气的媳妇似的跑回来了”
宋浩则是一脸状态外,“林总能给老大出什么难题?林总对咱们老大好着呢,上次我们在上海的时候,林总还给老大敲了一盘小龙虾,我新找的那个女朋友都够好的了,可比起林总还差得远呢”。
马哲听完宋浩的话在一边哼了一声,“就你这样的能有个姑娘看上/你就不错了,别挑肥拣瘦的了啊”。
王珂听完宋浩的话则是一脸玩味,“哎,啸韵,这段时间林釉曦可没少给我打电话,三句话都不带离开你名字的”
林釉曦给王珂打电话为什么要提他?
陈啸韵尽量让自己的面目表情看上去平静一些,“那个,王哥,林釉曦都和你说我什么了?”
王珂放下筷子,笑着和他开玩笑,“他和我说你什么了,你为什么不去问他?”
陈啸韵支支吾吾的,“我……”
陈啸韵话还没说完,电话就响了,看到林釉曦三个字,他差点没把电话摔了,林釉曦这三个字,还是林釉曦说喜欢他以后他才备注上去的。
他接起来以后,林釉曦只在里面说了几个字,“学长,真抱歉,北京我不去了”
陈啸韵听到这句话,脑仁就像五雷轰顶般炸开了,林釉曦不来北京了!林釉曦不来找他了!
隔了这么久不来电话,盼星星盼月亮的等来了,就等到这么一句话,他也彻底明白了,林釉曦不喜欢他了!
他声音颤抖,双手拿着电话,“我知道了,那挂了吧”
陈啸韵挂了电话以后,都不知道该和面前的几个人说什么了。
王珂看出他的不对劲,问,“是不是林釉曦的电话?”
陈啸韵眼泪都在眼圈上打转了,艰难的点了点头,“是,是他的电话”
王珂握住他发抖的手,“啸韵,你这是怎么了?林釉曦他和你说什么了?”
陈啸韵把手捂在心脏的位置,“王哥,你就别问了,他什么都不说,我就够难受的了,他今天还不如什么都不说呢”。
在座的三个人其实都明白怎么回事,宋浩那张嘴说话最不经大脑,“老大,您要真喜欢林总,干嘛不去追他,他对您那么好,我相信只要您追他,他一定会答应的”
陈啸韵听到宋浩的话,心脏疼的难以复加。
可林釉曦只是对他好,并不是喜欢他。
他又喝了一杯酒,缓了缓才说,“过了阵子再说吧”
林釉曦和他说他不来北京了以后,陈啸韵的失眠更严重了,在办公室还时常无端发脾气,吓得小郭除了工作都不敢和他说话了,他自己也知道他没想通他和林釉曦该怎么办之前,不太适合接触工作上的事,所以和王珂说他妈身体不好,要回老家待几天。
陈啸韵简单收拾了行李就坐飞机走了,他的父母并不住在市里,所以下了飞机他还要坐两个小时客车才能到县城的家,到了县城的家发现他的父母并没住在那里,给他大哥打电话,才知道老两口又搬到乡下去了,他又搭了一个拉货的车,走了近60公里的乡间土路,才回到乡下,等车停到村口太阳已经落山了。
他上大学以后一年回家一次,工作以后两年回家一次,创业以后几乎不回家了,山村的路比他记忆中的没什么变化,只是更硬也更宽了,村头那口老井周围一片杂草,肯定是早就不用了。
他拎着行李从村头步行走回的家,路上有个大爷认出了他,很热情的和他打招呼,“哎呦,这不是老陈头家的小三吗?听说你在北京开公司了,这是回来看你爸妈来了吧,真是有出息呀”,那些乡里乡亲他几乎都叫不出名字,该管人家叫什么也是不清楚的,只是笑着回答,“是回来看我爸妈的,有空您过来家里坐啊”,然后就匆匆散了。
刚一进大门就看见他妈在一个栅栏面前往里面抛食,陈母这时候也看见了拎着行李的他,马上就把手里的盆子放下了,快走了几步站到他面前,握住他的手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啸韵呀,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家里多冷啊,看你穿的少的”。
陈啸韵以前都是暑假期间回来,现在还没出正月,东北这边的确实比北京冷很多,他这次回来准备的也不充分,只穿了一件前些年买的短款羽绒服,难怪陈母要心疼了。
陈母拉着他进了屋,才看见陈父正在炕上睡觉呢,陈母推了陈父一下,说,“老头子,啸韵回来了”,陈父还处在梦游状态,迷迷糊糊的问了一句,“谁回来了?”
这时候陈啸韵把东西都放到一边,坐到了他爸旁边,“爸,是我,您儿子啸韵回来了”
陈父听见陈啸韵的话才醒了,睁眼看了他一下,说的是和他妈一样的话,“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乡下冬天冷着呢,看你穿的这么少,你以为你是在北京呢?再说我不是前两天才去看过你吗?”
陈啸韵坐在炕沿上,也没管他爸的问题,闷声闷气的问了句,“爸,我在县城给你们买的房子,为什么不住?那边冬天整体供暖,你们何必遭这罪呢?”
陈父这时候盘腿坐起来,拿起旁边的旱烟口袋卷了一颗烟点着了,陈母见了赶忙走过去给掐灭了,“老头子,孩子们都怕呛,别在他们面上抽”,然后她在陈啸韵身边坐下了,“儿子,城里我是真住不惯,所以才让你爸陪我住在乡下,再说乡下还有鸡鸭鹅狗等着我喂呢,等我俩实在动不了那天再说吧”,然后陈母又拍了他一下,“啸韵,别多想了,爸妈还跟你们客气啊,看你眉毛皱的,既然回来了就忘了那些烦心事,好好在家陪妈待几天”,陈母说完就去厨房做饭了。
陈母虽然年龄大了,但是做饭却十分利落,毕竟做了一辈子的事情,没多大一会就弄了一大桌子菜,他们一起在炕桌上吃的饭。陈啸韵陪陈父喝的自己家酿的药酒,那酒酒劲十足,喝了几口身上就暖和起来了,陈啸韵问他妈,“妈,我之前和大哥打电话,他说您身体不是很硬朗,我看您刚才做饭一直扶着腰,是不是腰疼啊?”
陈母给他夹了一块鸡肉,脸上的神情温和而又慈祥,“人上了岁数身体就不如以前那么结实了,但妈扛得住,妈自己的身体妈清楚”
陈母虽然这样说,陈啸韵还是下定决心要陪她去医院检查看看。
可能是当天在路上比较奔波,喝了酒又见到父母的缘故,回家当晚陈啸韵睡了这几天第一个安稳觉,第二天天还没亮他就起来,穿上他爸的羊毛大衣,拿着相机去家附近的山上了。
东北这边冬天下了几场大雪,这时候大雪封山,眼前一片白茫茫的,太阳出现在山头的时候他拍了几张照片,那照片的效果特别好,天空湛蓝,大地雪白,安静祥和,最后一张是他的自拍,照片上他的鼻尖冻得通红,胡子也长出来了,他挑了几张好的和那张自拍发到了朋友圈,附的字是:我和故乡。
等陈啸韵回家的时候陈母已经做好了饭,吃完饭他又陪陈父下了一上午象棋,中午的时候竟然又睡着了,看来远离大城市,他的烦恼的确可以抛到九霄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