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拿一下剪刀,傻站着看嘛?”
于是陈啸韵给那医生递了把剪刀。
医生帮林釉曦把脑袋破了皮的那地方消了炎、上了药、又缠了纱布,然后拿着一些消炎的口服药叮嘱陈啸韵,“这些药按照说明书喂给病人吃,病人的头一周内不能沾水,小心感染”
陈啸韵一一记下了,等医生走了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吴楠和他说公司有事在等他处理也先离开了,这屋子又剩下他和林釉曦了,他守在林釉曦的床头,对这情景莫名的熟悉,曾几何时,他好像也这么在床头守过林釉曦,或者是林釉曦在床头也这样守过他。
A项目计划17
醒来的时候大概只是刚刚亮天,看了一下表,果然还不到5点,可林釉曦已经不在床上了。
刚走到客厅,就看到立在桌子边上摆盘的吴楠。
吴楠看到他就主动和他打招呼,“陈哥,你怎么醒了,不多睡一会?”
他一脸歉意的看着吴楠,林釉曦这是真能折腾人啊,他公司那些员工他也没让人家5点不到就给送早餐的啊,“呃,小吴,这么早就来了啊,这些是釉曦让你送过来的?”他看了一眼桌上的吃的,虾饺、肠粉、榴莲酥、车仔面、灌汤墨鱼球、膏蟹粉丝煲……这是把深圳早茶都搬过来了吗?
“老板说,他怕您醒来饿了,让我早点送过来,再晚一会,这边吃早茶的人也多了,还得排队”
陈啸韵坐下来,思量了一会,还是忍不住说了,“釉曦他有点任性,这样使唤你,你别往心里去”
吴楠把手里最后一份白切鸡装进了盘子里,然后坐下来看着陈啸韵,“陈哥,这早餐就当我为那天把白木带到这的事情给你道歉了,您大人有大量,也别记在心上”
不提白木还好,提到白木陈啸韵脸都青了,吴楠不说他也明白,在吴楠眼里,他肯定是因为和那个演员争风吃醋,所以才把林釉曦暴打了一顿。
“我没那么小心眼,而且釉曦他也对我挺好的”,这一直是他安慰自己的话,林釉曦对他的确不坏,从来也没动手打过他一下,还经常送他贵重的礼物、赶去北京主动陪他。
“陈哥您能这么想就对了,老板是任性了点,但我知道他心里最在乎的就是您,就算有十个白木,一百个白木,您都是正宫”
陈啸韵听吴楠说这话就像有人在打他的耳光,还正宫?难道林釉曦把他当成了一个女人了吗?难道他还要对林釉曦最宠他而感激涕零?
“他爱怎么样都随他高兴吧”
反正他是真的玩不动了。
林釉曦这个时候从卫生间里面出来了,人看着比前一天精神很多,脸上的肿也消了,就是还有一块青紫看着挺显眼的。
林釉曦对吴楠说,“我这几天都不能去公司了,交给你的事情一定要办妥了,遇到事情多和张经理商量,他经验比你丰富,你脑子比他灵活,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都是为了公司利益,别总和他对着干,他好胜心没那么旺,不会真把你怎么样”
陈啸韵喝了一口鸡汤,别说还挺香的,喝到胃里十分暖和,“看来你的脑袋是好了,也恢复了老板的智商”
林釉曦忽视掉他的话,还是和吴楠交代事情,交代完了说了一句,“没事就回家睡个回笼觉吧,距离上班还有两个多小时,省得有人说我虐待你”
吴楠看了一眼陈啸韵,又看了一眼林釉曦,觉得这俩人应该是和好了,不然也不会急着让他走了。
“成,那我也不当您和陈哥的电灯泡了,有紧急的事情电话联系,没紧急的事情就还是工作邮箱”
听了吴楠的调侃,陈啸韵脸都红了,为什么他总觉得,在吴楠眼里他就跟个透明人一样呢?吴楠是只和他开这样的玩笑呢?还是和林釉曦外面的其他人也会开这种玩笑呢?想着想着一口汤都喝岔气了。
林釉曦忙拍他的后背,“想什么呢?吃饭还走神?”
“我在想你”
林釉曦咬着筷子,一脸深意的问,“哦?想我什么?”
陈啸韵看林釉曦一脸戏谑的表情,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于是补充了一下,“我在想你是用了多大劲才能把自己的脑袋搞成脑震荡的”
这回轮到林釉曦噎住了。
“这话你还好意思说,我都说我留血了,你也不管我,我发现你现在对我越来越不好了”
陈啸韵立刻停下筷子,“大少爷,您这话可真是冤枉我,我第一对您忠诚,第二对您爱戴,第三对您服从,昨天你让我说什么,我都说了,你不让我出去,我不就乖乖在家陪你了吗?”
这个世界上他再也不能对第二个人这么好了,就连程然在他面前也没这么任性过。
“那些都是我让你说你才说,我让你做你才做,你什么时候主动过?”
陈啸韵被他问住了,他努力回想两个人的过往,问自己究竟有没有主动过?
答案是有的,只是林釉曦已经忘记了,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年他主动张罗过情人节,林釉曦本命年的时候他送过林釉曦一个红色的转运珠,林釉曦月工资上万的时候他请了一下午的假做饭给林釉曦庆祝,那时候林釉曦不是这么粘人,但是他却觉得林釉曦离不开他。
那他是什么时候把自己缩回壳里的呢?大概是盛世上市的第一年,林釉曦穿着笔挺的西装制服在台上演讲,旁边站着的都是他不熟悉的人,林釉曦的成功与他无关,失败他更是从未见过,那天他醉的一塌糊涂,林釉曦只是远远的看着他笑,整个人是那么耀眼却又遥不可及。
他从来不是一个不能容忍别人比他强的男人,但为什么他会如此难过呢?他想他到底还是在意的,很多事情他喜欢钻牛角尖。
同样是创业,他吃的苦和拜的人一点也不比人少,别人的公司比他大,人脉比他广,路子比他宽,这些他都是很眼红的,有一段时间他公司收益骤减,部分他视作心腹的员工离职,再看看其它和他同期创业的人,事业风生水起,年终员工分红上百万,他心里比任何人都酸。
同样是老板,为什么他喝醉了,卧在包厢的沙发上无人问津?走在各大展会上被叫错名字,他还要强颜欢笑?有时候被当成别的人,他还要耐心的解释他不是某某某,而他是谁谁谁,根本没人愿意听。
但其实这些他都可以承受,金钱的损失,创业的失败,人生的失意,他都可以承受。
因为他是一个男人,上可顶天,下可立地,他所走过的所有路,都挣扎过、纠结过、痛苦过、但他拼了命的闯过、争过,他没有遗憾。可是,上帝啊,他在意的还有一个,是他一直放任的、不敢花费更多心思的、不能公诸于世的,全天下他最隐秘的情人——林釉曦。
他苦苦挣扎了这么多年,无数次他都想要告诉别人,他的媳妇儿是这世界上最优秀、最智慧、最精致、最漂亮的男人,可是他却不能,因为他的弱小,让他的感情都变得不那么坦荡了。
如果和一个女人在一起,只要他有房、有车再解决温饱就能过的很幸福了,可是和林釉曦却不行,他对林釉曦说过那么多次喜欢他,爱他,不会离开他,可是这样下去,先离开的那个人恐怕就是林釉曦了。
粘他不等于喜欢他,和他做不代表就爱他,他不离开不等于对方也不会走。
他想避开两个人谁更主动这个话题,因为对于他们两个来说实在太没有意义了,他们早就过了那种单靠激情就能当饭吃的年纪,他想要的也是细水长流的感情。
陈啸韵说,“我今天晚上的飞机回北京,公司攒了不少事情等我处理,我走了以后你的药要按时吃,盐水也按时去挂,脸没好就先别抹那些护肤的东西,纯植物的也不行,你现在这样已经很好看了,皮肤很白,也没有皱纹……”
陈啸韵嘱咐了一大段话,林釉曦却好像一句也没听进去,“我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在问你什么时候能主动一点”
陈啸韵又没了胃口,只吃了几个虾饺就撂下了筷子。
林釉曦也和他耗上了,好像听不到问题的答案就要把他吃了一样。
陈啸韵叹了口气,“我再陪你一个晚上,最晚我明天也得回去了”
这也算主动的一种方式了,林釉曦肯定比他更清楚。
林釉曦点点头,“行,那一会你给我洗澡”
“你让我伺候你洗澡?”
陈啸韵抬起头看着他,还真是无理的要求,这话究竟是怎么从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嘴里说出来的呢?这也就是林釉曦,换成另外一个男人,不仅他的下巴会惊掉,他就算脾气再好也会将那个人暴打一顿。
林釉曦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医生说了我头发不能沾水,所以一会我要坐在浴缸里面洗,你先把浴缸整理干净吧,水温在38-40度之间,好了叫我”
浴缸看着就很干净,陈啸韵真不知道还要怎么清理才能达到林釉曦的标准,但还是从里到外、仔仔细细的擦了三遍,然后才放满了水,插好电源,看了一眼头顶的温度计,正好是38度,才叫林釉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