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像事先排练过一样你来我往迅速过了几个剑招,武指在一边目瞪口呆,看得出这些动作都是有表演性的,好看又富有节奏,可他不记得剧里谁排过这些动作,两人却互相喂招喂的老练。
结合季霜刚才的话,莫非说的是那个舞台剧?
乔瑾瑜接招接的顺手,心里也很惊疑不定,这些动作的的确确是《孤鸿照影》里的,所以季霜那么明显的起手式他几乎下意识就接了,但是为什么季霜对这些动作这么熟?
这个部分是他和大学同学一个叫许若的女生的打斗戏份,哪怕是和许若四年搭档,当时这一部分也是磨合了很久,没想到这会儿和季霜即兴的如此默契合拍。
动作设计是乔瑾瑜的剑会被对方打掉,然后在对方逼近眼前时,摸出袖里的短匕横在对方咽喉,于是当他把木剑顺势甩开,然后被季霜拧过胳膊拉进怀里扣住,下意识去摸袖子,却摸了个空时,就愣在了原地。
同样的动作,没有匕首,没有气势,竟显得十分缱绻暧昧,恰逢萱轩从旁边路过,捧着脸大叫道:“小张!你排这样的动作给江绎和林少楼??我是不是该让出女主之衔了?!”
武指急的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哎萱轩姐不是这样!不是我排的咧,季哥、小乔他们自己整的!”
萱轩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上上下下把两人看了一遍,默默无声的撤退了。
乔瑾瑜:“……”不得了,好像有什么误会。
作者有话要说:
【doge脸】
第11章 Chapter 11
“刚才看你舞剑就觉得了,”忽然听到头顶一声低笑,乔瑾瑜这才想起两人过于亲密的距离,慌忙脱离出怀,理了理衣袖,就听季霜说:“果然是你。”
那笑声恍如错觉,再仔细分辨,季霜的表情分明还是惯常的高深难辨,他把玩着手上的木剑,漫不经心地说:“《孤鸿照影》B市巡演那场我去看过。”
乔瑾瑜原地消化了半晌,才呆呆“哦”了一声。季霜斜睨着他,有些好笑道:“你没什么想问的?”
仅是看过一场,也不应该对动作那么熟悉才对。
乔瑾瑜确实想问,却有些犹疑:“这个剧是张老师带的,你……”他一下想到张老师资源向来很丰富,认识季霜似乎不是什么大事,当时排这个剧张老师叫了很多帮手台前幕后的忙活,也许里面有季霜的功劳?
季霜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说:“也没帮上什么,就是快演出时听说男主演请了病假,叫我救场,替一下。”
乔瑾瑜骤然一僵。
“我推了个通告专门给他空出时间,背了剧本练了动作,事到临头,又告诉我那学生出现了,还是要用他。张老头涮了我一把,赔了我一件古董,最后我也没上。出于好奇,倒是去看了眼他这么看好的男主演。”季霜边说边灵活转着木剑,像在说着什么不足挂心的事情,话里却分明把细节记的清楚,“那男学生舞剑的样子……”
他玩剑的动作缓缓停下来了,眼神一凝,半晌没接下去。
乔瑾瑜忍不住开口:“怎么?”一边小心翼翼打量季霜。
季霜却有些走神。
他想起当时张老头告诉他那个男学生回来了的事,仔细一问,才知道当初也并非什么请病假,而是人失踪了。联系家人,才知道家庭情况有些复杂,父母早年离异,两人皆甩手不想管孩子,后来女方勉强拉扯到人能独立,留了一栋B市的房子和一些钱,自己跑国外去了。
男学生之所以失踪,也确实是因为病,并且似乎是……心理疾病。
是张老头自己打听到的,男生对此只字未提,并且看上去正常的很,丝毫没有不对。这样一个上进的学生不能不让老师心疼,于是张老头又私下打听了许多,生怕男生的性格安静孤僻,兼之那般样貌,万一遭受什么校园霸凌,又无人问津……他不是没听说过学生里有那样经历的,听着就痛惜。
张老头当时拉着季霜絮絮叨叨,有感而发,季霜只是听了个过耳——“我后来算是知道了,你别看他好欺负,其实带着刺儿的,人说胆小的怕胆大的,胆大的怕不要命的,他就属于那种不要命的,大多数时候忍气吞声,一旦竖起刺也是决绝的够呛。”
当看着舞台上那段剑舞,季霜听到的这些左耳进右耳出的声音,不期然通通涌回了脑海,回荡来去,刻下“艳丽孤绝”四个字,难以忘怀。
当时他坐的远,也没看清男生的长相,只有那个身影格外清晰,有如惊鸿。后来几年,《孤鸿照影》被演了再演,他再没见到过有似旧人风姿。
也没再听张老头念叨过那个学生。
这时看着眼前的人,这张脸,这个名字,忽然穿越时空和多年前舞台上绰约的身影画上了等号,所有过去不曾注意的细节一一回想起来,比如初见时雨幕中的沉默与木然,比如片场角落里偶然流露的死寂,比如攥着他的手腕一脸认真的宣战,比如入戏时所散发的热情与光辉。
与其说眼前这个人使他看清了过去那个影子的全貌,不如说过去那个影子,终于勾勒出了眼前人的全部轮廓。
他像一个矛盾体,深陷滚滚红尘的纷扰中,却又无比超脱。
乔瑾瑜此时已经叫了季霜三声,后者才终于回过神来,定定看向他,眼神幽深。良久,淡淡移开了目光,道:“没什么。也记不太清了。”
乔瑾瑜说不上是失落还是意料之中的垂下头,轻声道:“……哦。”
过了一会儿导演喊就绪,也便匆匆收了心。
这一场讲得是江绎孤身遇险,北堂春得知消息带着手下人前来相救,为了不教江绎落下暗通魔教的把柄,她想故意造成截胡擒人的假象,谁知道林少楼毫不知情,以为北堂春真是来借机分一杯羹,差点搅浑了计划。
乔瑾瑜和萱轩还有几个武术群演吊上威亚上了房顶,萱轩第一次拍这种武打戏份,显得有些害怕,反复检查自己身上的装备,还转头问乔瑾瑜:“你不紧张吗?”
乔瑾瑜犹豫道:“还好。”
一番混乱的打斗过后,林少楼和北堂春不敌,同时从房顶坠落,江绎纵身一跃,从空中接住了林少楼,又顺脚踢过去一匹货车,北堂春摔进了草垛里。
灰头土脸的女教主撑着身子狼狈爬起来,猛甩了一鞭子瞪视道:“姓江的,你懂不懂怜香惜玉?”
正在检查林少楼是否受伤的江绎手上动作一顿,侧头,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作了一揖,笑得十分揶揄:“哦,不好意思啊北堂教主,在下粗鄙,识不得香,错认了玉。”
林少楼气鼓鼓横在两人之间,叉腰冲道:“你是哪里冒出来的什么香啊玉啊,我大哥凭什么怜你惜你?”
北堂春也怒气冲冲往前跨了一步,指着他点了半天,话就哽在喉头说不出来。忘词了,急的萱轩满头大汗,也急的助理唰唰唰往纸上写词举起来提示,导演无奈都准备NG了,萱轩忽而豪气干云地憋出来一句:“是是是,你才是香啊玉啊,叫你江大哥好好疼惜你去吧!”
乔瑾瑜:“……”
季霜:“……”
导演:“……卡。”
这一幕上上下下折腾了三遍才过,萱轩大叫凄惨的卸了装备,偷偷掀起衣角一看,勒过威亚的地方都青了,惨兮兮跟助理说要抹药,回去还要好好按摩。说着说着想起什么,远远把导演那边的季霜招呼过来,问:“咱俩上次在H市拍那个电影的时候,你带的那个什么跌打的药,还有吗,就是喷的那种。”
“那是柳白带的。”季霜想了一下,把钥匙扔给她身边的助理说,“你去我车上找找,可能还有。”
助理十分相熟的接了钥匙就去了,萱轩找了个椅子坐下来,突然看见同样刚卸掉装备的乔瑾瑜,便向他摇摇手问:“小瑾瑜没有感觉吗?”
乔瑾瑜突然被叫住,愣了一下,摇摇头。
萱轩见他还真的一如往常,不由撇撇嘴,故意拈起个兰花指,掐着嗓子摇头晃脑:“哎,果然像我这种细皮嫩肉的仙女,就是承受不了。”乔瑾瑜一下被逗乐了,垂头轻笑。
季霜在旁边面无表情道:“哟,你们仙女飞在天上还吓得直叫唤呢。”
萱轩剜了他一眼,嗓音瞬间粗犷了八个调:“不允许仙女恐高咋的!”转眼瞧见乔瑾瑜腰都笑弯了,咋舌道:“我们小瑾瑜笑点是不是太低了。”
季霜状似无意地往那边打量了几眼,说:“还得感谢萱女士声情并茂的相声表演。”
乔瑾瑜也拾掇了个椅子坐下,手按住膝盖不着痕迹的揉了揉。过儿一会儿萱轩的助理回来了,拿了一瓶喷雾式的药,萱轩接过来往胳膊腿几个伤处喷了喷,一边还和季霜打嘴仗。
喷了几下,萱轩把药往乔瑾瑜那边一递,说:“你也涂点药吧?刚看你试拍前练了那么久侧踢,之前腿伤不是才好吗。”
乔瑾瑜此时正在暗想季霜和萱轩关系看起来很好,想季霜在熟人面前原来是这样的面孔,冷不防又被叫到,唰地抬起头坐正,对萱轩摆摆手:“不用不用,没事的萱轩姐,我挺好的。”见萱轩犹豫了一下,连忙又补充一句,“真的,不用管我。”